第四十五章,離開(1)
「怎麼樣?要不我也給你換成碗?」顧相安看著百里青陽一直看著樓下,喝著小酒兒,打趣好友。
「她?是誰?」百里青陽的話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顧相安仍然聽到了。
「哦,那是白芷。」顧相安說話都在笑,今晚笑的似乎有些多。
百里青陽手一頓,並未說話,瞥了顧相安一眼。顧相安感覺陰森森的,又開口說:「那個吹笛的是紫樂!」
百里青陽把杯子在桌上頓了頓,依舊沒有說話。
「難道你在問那位的姑娘?」顧相安一開始就知道好友在問誰,只是故意繞彎子而已。
百里青陽輕嗯了一聲,「那姑娘手裡抱著的物件兒甚是新奇,不知為何?」
是對物件兒感興趣,還是對抱物件兒的姑娘,恐怕只有自己知道了吧。
「她是暫住舞樂坊的姑娘,三娘救下來的,叫南星。」
顧相安把南星的事給百里青陽娓娓道來。
南星四人從台上下來,後台的姑娘們見到四人下來,立馬圍了上去,嘰嘰喳喳的問著,說著。
「行了,待會兒你們該上台等簪入籃了,什麼事回頭再說吧。」楚三娘遣散眾人,又囑託拿花籃的婢子,感覺萬無一失才鬆了口氣。
白蘇喜靜,對楚三娘笑了笑,便去了二樓休息室,雖喜靜,但也想看看今夜的結果。白芷與紫樂需要競選花魁,又表演了兩場,就坐在一邊休息。南星則是走到楚三娘身邊,深深看了楚三娘一眼,握住了楚三娘的手。也只是一瞬,南星便鬆開了,點了點頭,向後院走去。小蝶在一邊看著二人的動作,眸光微閃。
楚三娘走上檯子,眾人紛紛看去,知道接下來又是一出重頭戲。
「諸位,今夜,將會選出舞樂坊一年內的花魁,請客官們不吝投出手中的花簪。投中花魁者,將拿到今夜所有花簪七成的分紅。」
楚三娘話音剛落,舞樂坊內又起一片嘩然。
「七成?怕不是一成吧。」
「以往舞樂坊都是四成分紅,這到手裡的銀子也是不少了,這要是七成,那今夜可真是來值了。」
「七成,這舞樂坊可真是大手筆呀,這舞樂坊東家到底是何人啊。」
不止眾人不信,就連楚三娘初聽顧相安說時,也是差點叫出來。
哎,真敗家啊!
但奈何主子吩咐,就算再不情願,也得照做。
「諸位,沒錯,正是七成。一盞茶后,投花簪便開始了。諸位一定要仔細斟酌,寫下自己最看好的名字。」
投花簪的規則是這樣:花簪里有張小紙條,客人中意哪位姑娘的表演,便可寫下那位姑娘的名字,交給身邊的婢子。婢子收齊花簪,統一報名字,然後放進台上婢子的花籃里,台上每位婢子的花籃對應一位姑娘,最後看哪位姑娘的花籃花簪最多,即為今日花魁。
再說陸秋禾。
南星,即陸秋禾從台上下來直接進了後院。此時所有人都在大廳看熱鬧,此刻的後院十分冷清。
陸秋禾快步進屋,一把扯下面紗,隨手扔在了床上,迅速換下一身行頭,從柜子里拿出那身從沒穿過的男裝,拿出眉筆,在眉毛上描重了幾筆,把臉擦黑了一些。並沒有像以前一樣畫得那樣重,畢竟這是以後長期要帶著的一幅面容,不能太麻煩。拿了個小鬍子貼在鼻下。
陸秋禾檢查了一下屋子,又走到鏡子面前轉了個身,仔細的看了一下,怕被人瞧出她沒有喉結,把領子又向上拽了拽。看了一會兒,發現已經沒有什麼不妥,才拎著包袱,關上門,小心翼翼的走到牆根處。
舞樂坊的牆有兩米多高,由於陸秋禾以前是在部隊,所以翻個兩米多的牆對他來說,自是不在話下。陸秋禾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腳一蹬,開足馬力,跑向高牆,一腳蹬了一米多高,借了個力,然後雙手扒住牆頭,接著…慘叫了一聲
「啊…」陸秋禾叫了一聲,想起這是在深夜,就立馬憋了回去。
他姥爺的!誰在牆頭放玻璃碴子!讓我逮到,非得把他腦袋拔下來按到牆頭上摩擦!
但再疼,也不能叫了,這大晚上的,一點聲響都很明顯,她想走的悄無聲息,那就不能讓人發現。
事到如今,手已經按到牆頭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如果因為疼掉下來,那豈不白疼了,也是前功盡棄了。所以陸秋禾咬咬牙,一使勁兒,硬生生的翻過去了。
陸秋禾翻了個跟頭,滾了幾下才停住。也不顧得檢查傷口,忍著疼快步跑向了前面的巷子。此時已經是四更天了,正是熟睡的時候,所以街上基本沒人。陸秋禾找了家關門的茶館,坐在門前的凳子上,才顧得檢查傷口。
趁著月色,陸秋禾看見雙手血淋淋的一片,扎在手上的並不是玻璃碴子,而是陶瓷瓦片兒。
是了,這裡的技術,還未能發明出玻璃。
雖然流血很多,但好在那瓷片並不算太碎,鋪在牆頭上也是稀稀落落的。而且陸秋禾感覺到有東西扎進手裡時,手就沒有了什麼大動作,所以手上的傷口並不多,但很深。
陸秋禾顫顫巍巍,小心翼翼地從包袱里拿出一件裡衣,鋪在桌子上,然後顫抖著去拔插在手裡的瓷片兒。
陸秋禾感覺像是在割肉,眼淚都疼出來了。
「一,二,三,四,五!他姥爺的,埋瓷片那小子最好別落我手裡!哎呦,我可憐的手呦,來,娘親給你呼呼,不疼不疼,啊!」
陸秋禾想把手給包上,但奈何手沒辦法撕布包紮,雙手一用力,就嘟嘟往外冒血。陸秋禾只好費力的找出止血藥粉撒在傷口處。陸秋禾撒下去的時候,傷口又是一陣痙攣的疼痛。陸秋禾狠狠心撒了厚厚一層。
這止血藥的藥效奇好,還是她特地在藥房花了二十兩銀子買的呢。當時還心疼銀子,現在直覺自己英明!不過,陸秋禾看看自己的手,哎這是倒出去十兩了嗎!
陸秋禾的手上過葯,就一直在那晾著,陸秋禾也不敢睡,怕被人看見了。
約過了一個時辰,陸秋禾突然想到,包袱里還有自己準備做月事帶剪好的布料,這才一拍腦門,彷彿在罵自己豬腦子。但手的疼痛在告訴她,「應該去掉彷彿二字!」
陸秋禾快速綁好傷口,苦笑了一下,這傷口徹底好,也得要三五天吧。陸秋禾找出炭筆,顫抖著在白布上寫下「碎瓷片」三個字,然後把碎瓷片用布包好,扔進附近的臟桶里。
這天耀國還真不賴,垃圾桶都有了。陸秋禾撇撇嘴,便開始趕路了。
現在也不過四點多吧,大家估計都在睡覺,我可要快點走,爭取在天亮前感到下一個鎮子!「當山峰沒有稜角的時候,當河水不再流,當時間停住日夜不分,當天地萬物化為烏有……讓我們紅塵作伴,活的瀟瀟洒灑,策馬奔騰…」
如果此時街上有人,一定會聽見這美妙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