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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關於同房的事兒,沈夷光其實還沒怎麼準備好,大婚那日謝彌的表現實在不怎麼地,而且他那玩意一隻手的圈不住,她感覺自己要被撕開似的,所以這幾天她找了各種理由一拖再拖。

  但眼下約莫是燭光太暗,俗話說暗燈下看美人,越看越好看,他昳麗的眉目更生出幾分朦朧多情的況味,再加上眉尾低垂,不復往日桀驁,看起來十分乖順,也沒那麼有攻擊性。

  沈夷光不覺咽了咽嗓子,一時色迷心竅,就這麼信了他的話,她猶豫了下,居然主動幫他解起衣裳。

  她的動作實在是太慢太慢,謝彌身子一動,想要狠狠地弄到她兩眼含淚,嗓音嬌媚沙啞地求他住手,又怕嚇走她這點難得的主動,強行按捺下來,雙手搭在膝頭裝乖。

  不過很快,沈夷光在自己短暫的婚姻生活中感悟到了第二條真理——不要相信男人,會變得不幸。

  頭次的時候,謝彌還算克制,雖然時間比大婚那日長很多很多,沈夷光攀附著他的力道,總算承受下來。

  她以為結束,讓謝彌抱自己去沐浴,謝彌也老老實實地幫她清洗了,她本來想著沐浴完之後就可以回去睡覺,沒想到這個可惡的禽獸,居然不顧她的反對,在浴池裡胡亂放肆。

  到了三次,她被壓在了床邊,活活氣哭了:「你忘記方才答應我什麼了嗎?停下停下啊!」她嗓音變調。

  謝彌低頭,舔去她臉邊淚痕,十分無賴地道:「你說什麼?風太大我聽不見。」

  他的確長進了,這一夜用了新學的好幾個花樣,竟是忙碌到天邊微微泛白,沈夷光幾乎昏睡過去,她再次確定了——謝彌簡直就是禽獸!

  謝彌覺著神清氣爽,先整理了狼藉的床褥,又摟著她洗漱了一番,這時天光已經大亮,他忙拉下床幔為她遮擋光線,重新把人塞回了被窩裡。

  他低頭在她臉上胡亂親了一下,用自以為體貼的語氣道:「你先睡吧,我來安排回益州的事。」

  ——兩人把啟程回益州的時間定在了後日,要收拾的東西不少,因此這幾日頗為忙碌。

  沈夷光累到根本無法反應他在說什麼,勉強撩了撩眼皮子,就把小腦袋重新塞回被窩裡。

  這時蔣媼表情古怪地走進來,謝彌打了個手勢,示意她有話出去說,待兩人到了外面,她才道:「小王爺,太子來了,正在堂屋裡等著。」

  她猶豫了下才道:「太子指明了要見您和王妃。」

  謝瀰漫不經心地扯了扯衣領,露出脖子上的親吻痕迹,唇角勾了勾:「我去就夠了。」

  江談顯然是刻意修飾過一番,玉冠素衣,好似雲中仙人,他只見得一個謝彌,臉色如凝冰霜:「潺潺呢?」

  他目光不慎掃過謝彌喉結上的痕迹,雙目一刺,狼狽地調開視線。

  謝彌扯了下唇,豎起手指:「第一,潺潺不是你該叫的,她現在是我的王妃,第二」他聳了下肩,眼尾一挑,暗含炫耀地道:「她睡著了。」

  他懶洋洋地坐到主位,右腿搭在左腿上:「太子有什麼吩咐?」

  江談心頭氣血翻滾,一時連原本的說辭都忘了,他神色不掩憎惡:「做你的妻子,是委屈她了,你又有什麼可得意的?」《得罪未來帝王后》,牢記網址:m1謝彌覺得江談挺逗:「委屈不委屈的,太子說了能算?我又沒和你成親。」

  江談閉了閉眼,盡量用平日的冷淡口吻:「你和她的出身豈止天淵之別,她喜歡烹雪點茶,煮茶只用山泉水,飲茶只用越州瓷,她好詩詞曲賦,好嫻舞雅樂,你呢?你怕是連半首楚辭都背不下來。」

  謝彌搭在桌案的五指微緊,眼尾泄出晦暗的冷意。

  江談不無諷刺地笑:「她從小習慣的精細,你不能適應,她自幼享受的,你更是連想象都想象不到,她追求陽春白雪,你無非是食能果腹。」他搖了搖頭,冷漠得近乎傲慢:「你們,本就不是一路人,又能同行多遠?」

  謝彌豐潤的唇輕輕抿起。

  江談眉眼緩了緩,似乎出了口氣,謝彌卻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誇張地捂著心口,戲謔地笑:「太子說的極有道理,臣實在太傷心了,得潺潺好生安慰我一番才能平復。」

  江談:「」他一臉厭憎地拂袖走了。

  待他走遠,謝彌才慢慢地皺起眉,撐著下巴出神。

  儘管他表現的一臉無所謂,但江談的話,他的確上了心。

  之前兩人都在建康倒還罷了,現在她要隨他回益州,兩人各方面的差距只會越發分明,她會覺著,嫁給他是一件委屈的事嗎?

  沈夷光累得狠了,底下也還微微刺疼,她斷斷續續睡到第二天才醒,也就是說她明日就要出發,原本的安排徹底泡湯,在心裡把謝彌罵出三條街。

  王府里多是謝彌的人,早盼著回自家地盤了,此時已經打點的熱火朝天,沈夷光看著四下一片忙亂,反而生出些不安,那種要和親人告別,遠走他鄉的感覺格外強烈起來。

  去益州路遠,她最看重的那萬卷藏書萬不能有失,而那些珍貴文籍要幾個月才能全部平安送往益州,她特地留了最親近的蔣媼見善處理此事,至於她哥,昭德帝暫時沒應他的辭呈,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能去益州陪她,至於其他的親戚好友更不必說。

  也就是說,她得獨自一個人去適應在益州的生活,益州偏偏還是個她兩輩子都沒接觸過的地方,身邊能依靠的只有謝彌,這讓她心裡十分沒底。

  還有件她存在心裡很久的事兒——謝家。

  在夢裡,她和江談最後恩斷義絕,六成是因為江談寡情,還有四成是因為蕭家頻床榻錦衾枕頭等物,可供休憩,外間放置胡床案幾,車輪還設計了許多小機關,可以減輕顛簸。

  但即便如此,也沒能阻止得了沈夷光這一路遭罪。

  路上風塵僕僕就不說了,剛走入益州的地界就入了伏,酷熱難耐,沈夷光更吃不下東西了,略多吃幾口就要吐,用再多冰盆都不管用,人越見消瘦了,下巴尖尖,連兩頰原本殘留的嬰兒肥都消失殆盡。

  ——謝彌還讓樂醫工把了個脈,不是喜脈。

  謝彌簡直為這事兒愁死,他只要想到樂醫工的那句『不是久壽之相』,心裡就翻江倒海的,和美人共處一車他都沒心思佔便宜了。

  一到歇腳的驛館,他就迫不及待地下廚給她做了幾道清淡小菜,又給她添了滿滿一碗飯,哄她道:「把這碗吃完,晚上我給你做乳酪冰碗。」

  沈夷光愛吃冰的,但是她腸胃弱,家裡從不敢讓她多吃,這招往日是百試百靈的。

  她愁眉苦臉地扒拉了幾口飯,又勉強喝了兩勺湯,一臉苦惱地道:「我真吃不下了啊。」

  她已經隱隱反胃,再吃一口怕是就要吐了,她也沒法子啊!

  謝彌只好改用激將法,擺出個嘲諷的表情:「三歲小孩都沒你挑嘴!」

  沈夷光拿筷子用力戳了下飯粒,一邊狠狠瞪著他:「我就挑,你管我!」

  謝彌感覺自己都要愁出白頭髮了——他又忙止住這個念頭,不行,萬一真長白頭髮了沈夷光這個以貌取人的不要他了怎麼辦?

  底下人忽然端了一碗拿鐵碗乘著,辣氣四溢的烤腦花上來:「小王爺,您該用膳了。」

  腦花還滋滋冒油,上面鋪滿了茱萸麻椒和泡椒,幾乎埋住了底下的腦花。

  謝彌在益州長大,一向口重,不過她有段時間聞著味道重的都想吐,他為了遷就她,都是飯後自己再另外覓食的,他現在也沒心思用膳,揮手讓人把吃食拿走。

  沈夷光鼻子忽然抽動了下,給那麻香味刺激的,口舌竟生出一絲津液來。

  她猶豫著問:「這是什麼啊?」

  她連豬肉都一口不碰的,更別說見識豬的腦袋花了。

  底下人正要回答,謝彌心頭一動,字正腔圓地道:「烤豆腐,益州特產的烤豆腐。」

  他十分殷勤地夾出一塊,擱清湯里涮了涮,確定沒有一絲辣味了,才敢放到她碗里,神色如常地道:「你嘗嘗看,跟你平時吃的豆腐有什麼區別。」

  哪怕擱在清湯里涮過,這種『烤豆腐』的味道也比她尋常吃的重了不少,椒香和麻香在舌尖慢慢綻開,她嘗了一口之後,居然一發不可收拾,慢慢地吃了大半,吃完還沒出息地舔了舔唇角,彷彿意猶未盡。

  雖然一個豬腦花也不大,但好歹是吃進肚了,謝彌長出了口氣,又暗暗心虛,這要是被她發現了

  她平時吃山珍海味都挑嘴得緊,更別說吃豬下水了,她要是知道這是啥玩意怕不是得嚇死。

  「色如凝脂,潤如膏腴,」她搖頭晃腦地點評了幾句,和謝彌奇道:「和我平時吃的豆腐完全不一樣啊,一點豆腥味也沒有。」

  謝彌不敢看她,硬著頭皮亂扯:「秘制豆腐,當然和其他豆腐不一樣。」

  謝勇手裡端著個同樣的鐵碗,掀簾走了進來,憨笑道:「小王爺,豬腦花多烤了幾份,你平時就愛吃這個,我給你留了兩個。」

  謝彌雙手捂住臉,嘆息一聲。

  沈夷光表情一滯:「豬,豬什麼?」

  「豬腦子啊,」謝勇雙手在自己腦袋上比劃了一下,嘿嘿笑道:「殺豬的時候,把豬腦殼敲開,裡面藏著的那玩意,小王妃肯定沒見過」

  沈夷光雙唇顫抖,失神地看向謝彌。

  謝彌哼著小曲,心虛地挪開眼。

  她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謝!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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