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061章 逛集市
「不得不說,你們人類是真的熱愛『吃』這件事。」
難得出來放風的二十九火，蹲在白茵的肩膀上，用著它那一如既往聒噪吵鬧的聲音,點評著眼前的夜市景象。
「應該說是咱們中夏人,對『吃』有著巨大的熱愛和熱情。」
傅樂善手裡搖著剛花了5點貢獻分換來的紙扇，搖頭晃腦地給某隻非人類生物科普——
「我們這個民族，不論去到哪裡，只要有一塊地就能種田，只要有人就能造房子、造橋、造摩天大樓……這可是深入咱們骨髓的民族特性。」
二十九火折起自己的翅翼，托住並不明顯的下巴,煞有介事地點頭，「確實如此。」
白茵無語：「……」要不，你去傅樂善肩膀上跟他聊一會兒？
二十九火：「……」呵，女人，你吃醋了。
白茵：「……」滾！
於是，二十九火真的滾了。
跳上相聲人傅樂善的肩膀，一人一鳥從「霧潮事件」對世界格局的影響,談到紅潮對中心基地飲食結構的破壞……
而在前面,大橘一個人端著一隻不鏽鋼臉盆,裡頭堆滿了她這一路買的各式各樣的美食。
只看種類,她這盆盆兒里是真的「各式各樣」。
至於是不是美食，就不太清楚了。
但從多樣性而言,集市上的食物真的比軍部食堂多得多。
這是白茵和蘇羽完全沒料到的。
什麼考螞蚱，烤知了,烤蛾子……紅燒變異老鼠肉,鹵變異灰兔肉,麻辣四對翅……甚至還有新鮮的烤蔬菜這種稀罕物。
由此可見,避難所的居民在吃這件事情上，絕對是付出了十二萬分的態度。
這一路吃下來，味道都還不錯。
除了費貢獻分，沒別的毛病。
蘇羽剛從一個專賣蔬菜燒烤的攤主手上接過十串烤茄子片，一半放進大橘的不鏽鋼臉盆里，一半就近分給大小姐，秦小蕊，還有李悅。
還剩兩串，她自己留了一串，另一串遞給落後一步的白茵。
秦小蕊手裡還拿著一串烤豇豆，一邊吃，一邊有些好奇地問攤主：「伯伯，你們這裡怎麼這麼多蔬菜呀？」
軍部食堂也是有蔬菜的，大多是一些易儲藏的主食類蔬菜。
像是土豆，紅薯，玉米之類的最為常見，像是攤主手裡正在烤的青菜，豇豆，韭菜之類的，很少很少。
如果有，也是當天限量的附加菜單，得額外花貢獻分購買。
燒烤攤主瞧著六十齣頭的年紀，頭髮還算濃密，皮膚黝黑，一笑起來帶起臉上的皺紋，莫名讓人覺得憨厚親切。
「自家種的。」簡單的四個字，帶著些許自豪。
他一邊刷著並不豐富的醬料，一邊笑著說：「我跟老伴退休好幾年了，每天就靠種種地打發時間。這些都是霧潮之前種的，我兒子只要有任務出去，都會帶一點家裡的菜回來。」
話說到後面，攤主的聲音低了一些，「可惜……剩下的菜不多了。」
兩個月時間，能摘回來的菜都差不多摘完了，剩下的沒人照料，只靠自然生長肯定長不大好。
自從搬到地底下生活，種菜這件事情就變成了奢望。
「早點把剩下的菜都摘了，有條件的話可以留點種。」逛了半天，一直臭著一張臉的白茵，難得開口。
「哎！」攤主嘆氣，「我兒子也這麼說，說是現在還只是動物變異，以後可能咱們吃的菜也會變異，趁現在還能吃，得抓緊時間吃……」
如果不是因為兒子的再說勸說，攤主老兩口可捨不得把自家的蔬菜拿出來賣，指不定還會每天喊兒子去家裡照顧菜田。
白茵點點頭，沒再說什麼。老人家的兒子應該是個實力不錯的覺醒者，而且很清楚眼下的情勢。
幾個人在燒烤攤位前吃了一會兒，繼續往前走。
……
集市開在基地偏中心的三條交叉通道內，通道整體不算寬，頂部很高，之前應該是專門進出大型運輸車輛的通道。
在集市擺攤的，大多是避難所的居民，還有一些自由雇傭兵。
因為電力無法供應，通道內並沒有安裝節能燈，高低錯落的攤位上有點蠟燭的，有開手電筒的，有用熒光棒的，有直接生火燒炭的。
原本漆黑雜亂的地下通道，因為這些普通人的說話聲，和那些稀奇古怪的光源，竟然意外得有種小吃街夜市的奇妙氛圍感。
秦小蕊抱著楚沐雨的手，一人手裡拿著一支造型可愛的兔子棒棒糖。
大橘手上也有一根，造型是一隻胖胖的大貓。
這是霧潮后，大橘吃到的第一根來自現實世界的棒棒糖。
賣糖的攤主是個年紀跟秦小蕊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大學剛畢業沒多久，霧潮之前是個剛入職設計公司的嶄新996打工人。
棒棒糖的用料很普通。
最常見的白砂糖，用蠟燭上的小火苗融化后，再經由攤主靈巧的手，描畫出各種各樣的小動物形象。
每一根都很漂亮。
再往前走。
遠遠的，秦小蕊看到一個正發著紫光的水晶球。
走近一些。
一個長相俊美的長發男人，盤腿坐在放著水晶球的矮桌後面。
他的左右兩側各放著一隻香爐，上面分別插著三支土黃色的線香。
水晶球朦朧帶霧的紫色光，線香裊裊繚繞的淺白色煙，有種奇特的神秘感，又帶著些古怪的違和。
「那個人……不會是算命的吧？」秦小蕊拉著楚沐雨往前走，小聲在她耳邊叭叭：「好像長得有點好看誒！」
她們的距離不算遠，只是光線昏暗，看不太清男人的長相。
走在大橘旁邊，同樣愛吃的胖胖傅好施，臉不紅心不跳地從大橘的不鏽鋼臉盆里摸了一串烤肉，呼嚕呼嚕吃得賊香，愛叭叭得嘴也沒個停。
「這又是水晶球，又是插香點蠟燭的，不中不洋，還挺別緻。」
「我瞅瞅，哎呦，這個水晶球好像是個道具？發紫光的啊？」
「牛逼，牛逼，看道具應該是個占卜師，看這個打扮又像個道士……」
「雙線發展，人才啊——」
胖胖的聲音不大，偏偏能一字不落地進到他們這一群人的耳朵里。
就連走在最後面，全程給他們一行人當保鏢的林異上尉，都忍不住往那隻水晶球的方向看去。
白茵和蘇羽也看過去。
只一眼，蘇羽就認出來那位長發飄飄帶點仙氣，不中不洋，又像占卜師，又像道士的人是誰了。
他是何壹。
大小姐曾經的圈內後輩，曾經的大熱男團隊長，風華水岸小區2階覺醒者的小弟，被李敬上尉帶回基地的「預言家」。
被秦小蕊拉著走到水晶球面前的楚沐雨，一看到何壹那張臉，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萬萬沒想到，居然是這個傢伙。
同樣看到楚沐雨的何壹，臉上的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隨即擺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清高冷漠模樣，緩緩闔上眼，假裝沒看見楚沐雨。
嘿？大小姐被他這一連串的操作逗笑了，拍了拍旁邊已經沉迷美色的秦小蕊，張口就來：「小壹啊，半個月不見，頭髮都長這麼長了啊？」
何壹：「……」我去你個香蕉蘋果大西瓜，能不能當做沒看見過我啊！
「你在這裡擺
攤算命嗎？」楚沐雨拉著秦小蕊蹲到矮桌前，伸手點了點紫色品質的水晶球。
綁定道具的召喚狀態，在其他人眼中只是逼真的投影，大小姐的手在觸碰到水晶球的時候，紫色的朦朧光被輕輕彈壓了一下，逸散出薄薄的星點。
一瞬間，她們所在的區域竟然泛起了一層淡紫色的霧光。
何壹看到眼前這一幕，一整個大無語。
他的這個預言球球，正常情況下，是需要他主動消耗原力才能使用的。
除非運氣特別好，它才會自主產生隨機預言的效果。
這個隨機效果的觸發幾率非常低。
至少在楚沐雨點那一下之前，這隻預言球球還一次都沒觸發過。
其實。
這隻預言球球並不是真的擁有預言功能，何壹的能力也不是真正的預言家。
他更喜歡稱自己為閱讀者或者作家。
他的特性是——提前閱讀，當前時間線向前延伸，到某個時間節點的內容。
水晶球的主要功能是，具現時間節點的畫面，也就是觀看功能。
以及，附帶幾率極低的隨機截取時間節點的功能。
就比如說，在楚沐雨還沒來之前，他可以提前使用自己的特性，然後通過水晶球，就可以看到自己被楚沐雨撞上的畫面。
知道這個時間節點，會發生這麼尷尬的事情，他就可以提前躲起來，避免這次見面的發生。
一定程度上，他可以改變這個時間節點的內容，以此影響當前時間線的走向。
當然，這是何壹構想的理想狀態。
目前，他的這種固定閱讀時間線的能力，僅僅只能往前看10-30秒。
這個能力只夠他改變瞬息之間的事情，比如快人一步躲開別人的攻擊，提前預判對方的出招。
類似篡改時間線，逆天改命的事情，他做不到，也沒能力做。
另外，他還有一個被動狀態，可以閱讀更遙遠的時間線。
只是這種狀態是隨機的，無法被提前預判。
大多數時候，他看到的內容是模糊不清。
無法得知具體的時間節點，也沒辦法第一時間將意識投射到水晶球上。
就比如，他曾經預言說，在未來，楚沐雨她們三個會因為白茵而死。
但他並不清楚，楚沐雨她們為什麼會死，會在那個時間點死。
以及，他當時跟白茵說，他們兩個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並肩作戰……也是真的。
雖然有那麼點誇張成分在裡面，但確實是他看到的，儘管畫面有些模糊。
也正是因為這一點。
何壹來到中心基地之後，沒有聽取李敬上尉的建議，加入聯盟軍。
他選擇住在避難所里，當個騙吃騙喝的神棍。
何壹心裡很清楚，只有跟著白茵，他的日子肯定會比在避難所過得好。
但是……他怕死啊……
就他看到的那個時間節點，自己看著好像很牛批，一副嘎嘎亂殺的樣子。
但是直覺告訴他，他當時應該離死不遠了。
何壹不想死。
所以，他在進入中心基地之後，第一時間給自己定下了末日生存八字準則——
「遠離白茵，珍愛生命。」
一定不能跟他們這群人摻和到一塊去，好好苟在末世，哪怕苟到世界毀滅，也千萬千萬不要自尋死路！
何壹在心裡吐槽著，目光已經被水晶球里的畫面，徹底攫取了注意力。
這似乎是一個小區的大門口，何壹俊眉微蹙，這個小區他好像去過，叫什麼名字來著？
隨著水晶球中的畫面逐漸清晰，上面開始
映現出一個個人影。
出現了兩撥人。
左側一撥人，身穿蔚藍作戰服，清一色的聯盟軍人裝扮。
隊伍前排有一頭紅髮的蘇羽，大鐮刀拄地的白茵，還有抱著狙擊槍的楚沐雨……
右側的人數更多一些，身上穿的衣服各式各樣，有土黃色的作戰服，有綠色的迷彩服，有黑色的運動服，很多人的臉還沒完全顯露出來。
他只認出其中一個……南江基地的2階覺醒者孟絕。
正當他準備繼續分辨這群人的時候，水晶球里的畫面驀地碎裂開來，毫無徵兆地化作成片的淡紫霧點。
何壹皺眉，怎麼這次的存續時間這麼短？
不大對勁。
水晶球的主要功能是增強觀看效果，畫面被投射到水晶球上面之後，會一點點刷新出清晰的圖像。
當這個時間節點，完整且清晰地呈現在他面前，那副畫一般都會有2-3分鐘的留存時間。
但這次不是，它甚至都沒完全刷新出來，畫面就突然崩碎了。
為什麼會這樣？何壹腦中的疑惑接連而出，意識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一種奇怪的狀態。
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也點，也沒有一貫敏銳的危機預感。
只是覺得眼前漆黑一片，耳邊吵雜叫喊如潮退去，世界在這一刻變得靜謐無聲。
……
「怎麼了？」已經走近的白茵，看到對著水晶球發獃的何壹，側眸問了楚沐雨一句。
楚沐雨搖頭，「我剛碰了一下他的水晶球，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白茵點頭，轉眸環視周圍。
他們這一行人走得很鬆散，走在最後面的秦立風和林異，距離何壹起碼還有四個攤位那麼遠。
而從他們到何壹的這一片區域，此時已經完全被水晶球散發出來的淡紫色薄霧所籠罩，像是刻意為了把他們這些人，跟外面那些攤位和攤主隔開一般。
霧氣環繞間，他們的周圍懸浮著淡色的星點，場景意外的夢幻。
如果水晶球主人臉上的表情，沒那麼扭曲的話，眼前這一幕，應該會是一幅很美的畫。
白茵又往前走了兩步，一群人跟著她一起往何壹的攤位圍攏。
看出何壹的狀態不對，白茵出聲喊了一句：「何壹？」
二十九火奇怪：「不太對勁，是不是被魘住了？」
「魘什麼？」傅樂善側頭，問肩膀上的二十九火。
白茵沉聲解釋：「一種規則特性的副作用，你可以理解為，特性擁有者的精神意識，被『神』帶去了某個未知維度……通俗點講，失去理智意識。」
這種狀態的表現形式很多，「洞察之眼」的恐懼尖嘯是一種。
秦立羽每次聆聽時，所承受的瘋狂囈語和令人恐懼的呢喃也是一種。
如果無法從這些狀態中脫離出來，理智會被一點一點侵蝕，直至最後徹底瘋狂，亦或者迷失。
何壹正在迷失……
白茵輕蹙了一下眉，側頭看向大小姐，出聲：「你再碰一下他的道具。」
這種時候，只能期待一下大小姐的好運了。
楚沐雨點了一下頭，伸出手指，重複了一下之前的動作。
水晶球表面的光，在她的碰觸下，微弱地顫動了一下，很快恢復正常。
「沒反應。」蘇羽搖頭。
白茵沉默地盯著何壹看了一會兒，輕抿一下唇，語氣平靜：「你們往後退一下。」
她一邊說，一邊從背後拔出「狂厄」，短柄伸長，錐刺驟然展開成月刃。
楚沐雨一臉懵逼：「小白……你干，幹嘛？」
秦小蕊抓著楚沐雨的手，小心翼翼地問白茵：「
他是不是要變成變異種了？」
這麼帥的一個人，好可惜……
蘇羽也在看白茵，但沒說話。
她了解白茵，知道她不會在對方還沒徹底死亡之前動手。
「試試能不能叫醒他。」白茵簡單地解釋了一句，月刃手起刀落。
「鐺！」砸在擺放水晶球的矮桌上，直接把桌子砸成了碎片。
何壹依舊沒反應。
白茵再次舉刀。
這一次，直起直落的刀鋒，朝著何壹面門劈去。
她用著一種冷漠到極致的聲音，威脅某個從心之人：「沒救了，砍死算了。」
「草！」何壹整個人向後仰，臉上的表情明顯還帶著迷糊和不清醒。
求生的本能，加上渾然天成的慫，逼得他連連後退，一邊後退，嘴裡一邊喊著中夏人最常用的一個字，「草！草！草！」
「我去你個香蕉蘋果大榴槤！」
「草草草！狗崽種想害我！」這一句不是對著白茵說的，何壹那並不算清醒的目光，正死死盯著水晶球。
過了半分鐘，他才回過神。
「我……卧槽！白茵，你特么幹嘛啊！你要砍死我嗎？」
何壹的臉上還帶著一絲清醒后的驚慌，看著近在咫尺的死神鐮刀，磕磕巴巴地問：「你，你，你想幹嘛？」
白茵面無表情的收刀，轉而問：「誰想害你？」
何壹神色驟變，本就發白的面色，在這一刻變得愈加蒼白。
他沉默兩秒，吐出一句：「另一個預言家特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