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章 中蠱

  暖暖偷偷覷了眼陰雲密布,神色陰沉的君景辰,悄悄給君子曦去個眼色,誰知道卻見著君子曦眉頭緊鎖,那樣子倒不像是裝出來的,於是連忙上去給人把脈。

  她嫂嫂好像也中了烏雅的葯,可別出什麼事。

  君景辰不說話,太子也不說話,不遠處的君景天意識已經開始迷糊了,他隱隱覺得有什麼線索在他腦子裡閃過,但是如今實在是沒有辦法認真去思考。

  蘇傾城倦在君景辰懷裡,雖然說被暖暖餵了葯,但也沒清醒,時不時的眼睛轉一轉,小腳蹭一蹭,似乎完全沒感覺到抱著她的,這人的怒氣。

  君景辰氣結之餘又有點擔心,時間緊迫,他只讓長樂餵了葯就把人圈住,也不知道等傾城清醒過來,依她那個恪守禮法的性子會不會生氣。

  現在只等著派出去的暗衛帶回聖旨,他好名正言順的把所有有嫌疑的通通扣住,以防一絲一毫的意外。

  暖暖反覆的檢查了君子曦的脈象,甚至情急之下,毫不忌諱的扯開了太子跟君景天的衣襟,用銀針在兩人胸口幾處穴位扎了幾針。

  然後看到兩人越發紅潤的臉色,拔針的手緊張的直哆嗦。

  「四,四,四……」她現在連說話都不利索了:「四哥~」

  「說」君景辰看到長樂的樣子,就知道怕是出了什麼意外。

  「我,我檢查出來這葯——」暖暖頓了頓,閉著眼,心一橫把後面的話噼里啪快速講完。

  「他們中的不是葯,是蠱。沒得解,我的葯只能強行壓制。但是,但是如果放任不解的話,輕則傷身損性,重則身死道消」

  暖暖的視線不自覺的朝君景辰懷裡看去,蘇傾城的臉已經紅的能滴水了。

  「嫂嫂不會武,沒有內力在身,怕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有!人!要!完!了!—聽到這話的君景天只想到這幾個字。

  當機立斷從懷裡取出一顆藥丸,塞在嘴裡就趴在桌上睡過去了,只希望等下有人把自己搬回房裡,能找個乾淨的丫頭來。

  蘇傾城的眼神無比迷茫,又無比澄靜。

  此時,那雙眼睛泛濫著水光,正透過萬丈紅塵看著君景辰,細滑白嫩的雙手無力的攪在一起,因為藥性紅的發軟的面頰可令星辰失色。

  君景辰沒忍住,一隻手摁住蘇傾城的指尖,輕柔向下滑去,眸中無限深情,一邊在她額間落下一個清淺的吻。

  「傾城,希望你——」話到嘴邊卻沒說完,把蘇傾城塞進長樂懷裡讓人把她暫且摁住。

  再抬頭,卻是掩蓋不住的殺氣。

  「開門!」

  君景辰走到鬧哄哄的院落中央,他端然靜立,靜若處女,八風不動,衣不帶水,眉目如畫。

  但若仔細看去,其實根本不用仔細看了,雍親王君景辰身上的殺氣已經掩蓋不住了。

  眼裡的殺氣,極凌厲,連帶著眉目間的那一點點清雅都流溢出煞氣來。

  一幫貴女早已嚇得哆嗦成一團,就連聞訊趕過來的一干大臣都被這殺氣驚得退避三舍,一向養尊處優的他們,什麼時候經歷過這麼可怕的事?

  君景辰冷臉——成事不足礙事有餘。

  先前想著,若這群貴女被誤傷,不好向百官交待,現在看來,顧得上這些?

  「今日有人行刺,現如今太子昏迷不醒,爾等何辜?」

  「父皇來之前本王勸你們還是安分守己些」

  「違令者,謀害儲君論處!」

  「都給本王拿下,暫且關押!」

  聽到君景辰血氣衝天的命令,暗九知道裡面怕是出事了,不敢怠慢,連忙指揮屬下拿人。

  「我是雍親王妃,你敢?」葉嫣然到了這時候,竟然還想著闖進去看看情況。

  眼前的局面在她意料之外,但是他聽出君景辰掩飾不住的怒火了,她猜測這絕對不僅僅是因為太子殿下受了傷,一定是蘇傾城也出了什麼事。

  她要看到,她帶著強烈的怨恨,竟然想不管不顧的往裡面沖。

  暗九抵在她面前的佩劍不慎被她推開,下一刻卻被君景辰揮袖打翻,跌在丫鬟春笙身上,竟是噴出一口血來。

  君景辰輕飄飄一甩手:「放肆!」

  他掃了眼急忙上前查看情況的右相:「右相家的好教養,上趕著闖進去行刺儲君」

  「再有一次,直接斬了吧!」

  說完,也不想聽這些人的場面話,轉身進門。

  暖暖手忙腳亂的摁住懷裡不停亂動的蘇傾城,一邊叨叨著『非禮勿聽,非禮勿視』,一邊高揚著頭去看院子里的情況,自然也看到了葉嫣然想要闖進來的一幕。

  心裡肯定這事,絕對,絕對跟這人脫不了關係!

  這高傲不羈的貴女,竟然使出這樣的下三濫的手段,她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年輕貌美,天真無邪,家人驕縱,不拘不束,以至於無知無畏,此生至此為止,遇到的唯一的不順,大概也就是沒有得到她四哥的愛了吧。

  但是依靠她的家世,依舊順利的嫁入王府,依舊成了明面上的雍親王妃,依舊力壓身份同樣高貴的楚國和親公主,和戶部尚書之女。

  她為妻,旁人做妾。

  她依舊過得高高在上,如魚得水,萬事順遂。

  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之下四哥遇到了嫂嫂,硬是憑藉他的一腔堅持,請旨多了個心愛的側妃,她葉嫣然這一生,不出意外都是這樣順利的過下去的。

  暖暖懷裡一輕,看到蘇傾城被君景辰抱起,往密室走去,跳起來指揮珍珠,幫忙把太子跟君景天帶出去,找人來解蠱。

  揉了揉眉心,想到幾個人接下來會發生的事,真是糟糕透了。

  於是越發的憎恨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既然父不教師不教,那就由她來教教她葉嫣然吧!

  ————芙蓉帳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

  ——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我就不寫了————

  ——這裡是河蟹大軍——

  「夫人那邊亮燈了,夫人醒了。」

  看著屋子裡燈火亮起,半晌,卻聽不到腳步聲響起。

  站在院外的暖暖有些緊張的搓了搓衣角,這動作雖然細微,但還是落在一旁君景辰眼裡。

  「何必戰戰兢兢,你這樣如何照顧傾城?」君景辰皺眉不悅道「還不如珍珠嗎?」

  我當然不如珍珠啊!人家死士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才能剛服侍完太子,就能面不改色的下去熬藥,可我不行啊!

  這話卻不敢說出來,看到四哥想進去卻不敢進去的樣子,低著頭嗯了聲。

  心裡想的卻是,事情做都做了,現在被趕出來了吧,還怕個什麼勁?

  君景辰不滿的想再教訓兩句,前方的屋門打開了,珍珠走出來道:「夫人請郡主進去」

  暖暖誒了一聲,連忙抬腳往裡沖,邁進室內卻並沒有看到蘇傾城。

  「嫂嫂?」

  「稍等,待我整理儀容」

  屏風後傳來說話聲,暖暖看到燈光映照一個側影,似乎剛沐浴后,珍珠進去給她整理衣裳。

  暖暖本來也想進去幫忙,但是不知想到了什麼,還是忍住沒動,而是找了個地方坐下,安靜如雞。

  片刻之後,蘇傾城緩緩地走了出來,一身素白長裙,更襯得她面白如雪。

  接連被下了葯又中了蠱,饒是身懷武功的太子都撐不住,更何況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可是蘇傾城仍舊在醒來后第一時間起來了。

  哪怕她身子疼的難受,哪怕她回想起來今個兒的事仍舊是驚恐交加,但現在不是她能休息的時候,太子遇刺,帝王必然問責,她要清醒的狀態下方能全身而退。

  暖暖不知道蘇傾城的想法,只是以為對方因為今天發生的事情打擊過大,夜不能寐,才會這時候便起來。

  看到蘇傾城舉止之間止不住的柔弱,紅著臉扯過珍珠手裡的軟布「嫂嫂我給你擦頭髮」

  一邊在心裡瘋狂的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真的,她嫂嫂這張被愛情滋潤過的臉,絕對不是她這樣的凡夫俗子能抵擋的了的。

  她也是真的很佩服她七哥君景天,能在那種情況下坐懷不亂,要換成是她,絕對絕對忍不住。

  還好還好!她是正常的姑娘家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蘇傾城:「戰戰兢兢的緊張什麼?」

  暖暖垂頭:「不,不緊張」隨即擺擺頭「其實,其實還是很緊張的」

  她想問她嫂嫂怎麼看下午的事,婚前失節,哪怕對象是未婚夫,在古代也不是件小事,吧?

  她緊張的不行,看到蘇傾城滿臉的卷憊就更緊張了,但是她不敢問,甚至是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蘇傾城接過珍珠奉上來的湯藥,皺著眉喝了下去,她揣測是避子湯,但這話不好問,也不能問,更不能拒絕。

  「你下去吧」喝完葯,擺手讓珍珠出去,她有幾句話想問暖暖。

  蘇傾城微微抬袖子,掩嘴打個哈欠,她覺得身子骨更難受了些,只好理順思路,開口詢問最關鍵的幾個問題。

  「太子安好?」

  「不太好,他內傷外傷都受得不輕」

  「陛下可是——?」

  「嗯,他第一時間就趕過來了,在太子哪兒,嫂嫂你放心,太子說你救他也傷的不輕,舅舅他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更何況她四哥第一時間,把嫂嫂相關的,各種不該有的牽扯都抹去了。

  蘇傾城神情放鬆,總算是稍微舒緩了些,握了握拳頭,攪著手,問了她糾結的遲遲不敢問出口的問題。

  「那惡人究竟是想算計四殿下還是——?」

  「今個兒日間,我一開始見到的,究竟是四殿下還是——?」

  此時的蘇傾城,看著屋內的滴漏,一點一點把這兩句話問出來。

  原本始終混亂的腦子,幾乎就在她睜眼那一刻就清醒了過來,腦海里系統異常的沉默讓她回憶起了一些細節。

  暖暖不知道怎麼說,更不敢開口,雖然她覺得其實她嫂嫂跟君景天什麼也沒發生,但是畢竟兩個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了些時候。

  更何況兩人還都中了葯,就算四哥真的不介意,傾城也不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一想到古代女子把名節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她一邊緊張惶恐的不行,一邊又氣的恨不得把罪魁禍首大卸八塊。

  果然——

  蘇傾城垂眸,她勉強回憶起來的一些細節不是錯覺。

  她在意識模糊的時候竟然真的把七皇子當做了四殿下,甚至還說了那麼多荒唐的話。

  屋子裡安靜的讓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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