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紅色據點
周湘龍聽崔杏芝說保安三團一周內即會對金水洞開展清剿行動,心裡不由一驚,正想進一步打探行動細節,包間門忽然被夥計打開,賈小華手捧一束玫瑰花,滿面笑容地出現在門口。
當看到與崔杏芝並排坐在一條沙發上的周湘龍后,賈小華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了。
崔杏芝若無其事地站起來,微笑著用手一指對面的沙發,說:「賈先生請坐。周隊長是我請過來的,有點事想跟他商議,順便就邀請他與我們一起共進晚餐了。為表歉意,今晚這頓飯我做東,請賈先生不要介意。」
賈小華勉強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答道:「既然崔小姐要跟周隊長談事,我就不在這裡打擾你們了,先告辭。過幾天我再單獨請崔小姐吃飯吧!」
說完這幾句話,他將手裡的玫瑰花往地上一丟,轉過身子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湘龍假裝詫異地問:「崔小姐,你剛剛說的另外那個客人,就是賈小華嗎?怎麼不提前告訴我一聲?你看看,這樣搞得大家多尷尬?」
崔杏芝撇撇嘴說:「這傢伙越來越討嫌了,到處宣揚說我是他未婚妻,昨天還央請賈端方出面,親自到我爸爸辦公室提親。
「我爸其實也不喜歡他,覺得他虛浮油滑,又沒啥真本事,長得也歪瓜裂棗的,連紅漆馬桶都算不上。只是他礙於賈端方的面子,這些話不好說出口,沒有直接拒絕他。
「沒想到,賈小華卻認為我爸爸沒拒絕就是應承了,上午便帶著一袋子糖果跑到保安三團,,逢人就敬煙發糖,還宣揚說這是我跟他的定親喜糖,氣得我夠嗆。」
周湘龍笑道:「於是你便決定要捉弄他一下,故意答應跟他一起吃晚飯,然後便把我拉來做第三者,想讓他知難而退,對嗎?」
崔杏芝睜大一雙妙目看著他,良久才幽幽地說:「你只說對了一半:讓他知難而退是對的,但說我是拉你來做第三者,就大錯特錯了。事實上,如果此刻賈小華還在這裡,他才是真正的第三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番話,幾乎就是赤裸裸的表白了。
周湘龍不是傻瓜,當然明白她的心意。
但是,這心意他又不能接受,只好裝聾作啞說:「恕我愚鈍,有點參不透崔小姐話里的玄機。不過,賈小華無論從外表還是內在來說,都配不上崔小姐,你拒絕他完全可以理解,只是你這拒絕方式有待商榷。」
崔杏芝見他故意裝傻,臉上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出於女孩子的矜持心理,又不好再進一步向他表露心意,只好假裝出去催促夥計上菜,暫時化解了一下自己的尷尬……
吃完飯送崔杏芝回家后,周湘龍回到松江路的住所,躺到床上仔細梳理了一下剛剛從崔杏芝口中得來的情報,感覺到形勢比較急迫,決定周日也就是後天,悄悄趕到金水洞去,將這一情報傳遞給王立書,讓他組織當地所有黨員和農民運動骨幹,立即轉移到山上去,以免被保安團圍剿……
星期日上午清晨五點,天剛蒙蒙亮,周湘龍便從周家大院騎馬出發,往西南方向疾馳一個半小時,來到了一個名叫孟公鎮的地方。
據胡振雷介紹:金水洞隸屬於孟公鎮,由九個屯子組成,位於牡江縣西南、頓宜縣東北的交界處,兩面環山,一面臨水,約有五百戶人家。
在孟公鎮有一個三岔路口,立了一塊指路石碑,上面用繁體字寫著「金水洞」、「頓宜縣」、「繁花鎮」三個地名,每個地名下面都有一個指向箭頭。
周湘龍見「金水洞」的箭頭指向最左邊,便策馬往南方賓士。
行了一段路程后,眼前出現了一個屯子,大都是老舊的木板房,只在屯子中部有幾棟土坯房子。
在進屯的口子上,設立了一個哨卡。幾個十餘歲的兒童手持紅纓槍,在哨卡前站崗,用警惕的目光盯著策馬過來的周湘龍。
這一幕場景,周湘龍重生前在電影電視里看得多了,所以並不覺得稀奇,心裡暗暗感嘆:看來,韓清芙等人的工作做得真的不錯。別的不說,單看這幾個兒童團員一大清早就出來站崗,就證明這裡的群眾已經被充分發動起來了……
在臨近哨卡的時候,周湘龍從馬上跳下來,牽著馬往前走。
一個年紀稍長的兒童團員舉著紅纓槍過來,問道:「你是從哪裡來的?有路條嗎?」
周湘龍笑著答道:「我是從臨蛟鎮過來的,與你們婦救會的韓清芙主任是親戚,有點急事過來找她。」
「你是韓阿姨的親戚?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不信的話,你們去通報她一聲,就說我叫周湘龍,是從臨蛟鎮趕過來的,她肯定會出來接我的。」周湘龍很自信地說。
那孩子見他說得很篤定,相信了他的話,臉上立即露出非常親熱的表情,說:「周叔叔好,韓阿姨不在我們屯子里住。她住的屯子叫將軍坳,還得往裡面走七八里路呢!」
「往裡面走還要路條嗎?」
「要。從這裡到將軍坳,還要經過兩個屯子,每個屯子口都有兒童團員站崗,沒路條是過不去的。」
「你們屯子里可以辦路條嗎?」
「可以,我爸爸就是這個屯子的貧農協會會長,可以給你開路條。叔叔,你跟我來吧!」
周湘龍忙跟著那孩子進入屯子,在一棟土坯房子里找到了他的父親。
那個貧農協會會長顯然對韓清芙非常崇敬,聽說他是其親戚,馬上給他泡了一杯茶。在喝茶的間隙,他已經開好了路條,將周湘龍送到屯子南端的口子上,並熱情地邀請他方便的時候,與韓書記一起來他家裡做客。
有了路條后,周湘龍前行的路非常順利,很快就趕到了將軍坳。
將軍坳是金水洞地域內最大的屯子,約有兩百餘戶人家。
站在屯子外面,可以看到東面山腳下,有一個被圍牆圍住的大院落,樣式與周家大院差不多,估計是本地一個大地主家的莊園。
從馬背上,周湘龍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那個莊園的圍牆上已經用石灰刷上了一些標語,在大門口還飄揚著一面兩面紅旗。
由此,他判斷:這個大地主可能已被打倒或者鎮壓,他的莊園現在也可能被用作黨組織的辦公地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