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別拋棄她
喻奕澤見他不說話,抬手擦掉嘴角的血跡,再從地上爬起來,不屑地笑笑,「可笑嗎?你連來揍我,都不能告訴她,更別說公平競爭了。」
他嘲笑趙北這種藏起來不敢告訴對方的感情,又何嘗不是在嘲笑自己?
趙北愣了一分鐘才說話,「喻奕澤,你是不是覺得初雅喜歡你,所以你就可以這樣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喻奕澤還真不是這樣想的,相反,他特別害怕傷害施初雅,兩人之所以能夠在一起,一開始本就是從一種彆扭的關係轉換而來,所以他無時無刻不在想施初雅是不是真心愛他,會不會哪天就突然消失在自己的生活里?
但這種心思喻奕澤不可能讓任何人知道,他冷傲地說:「今天這件事不是我本意,我從未想過傷初雅分毫。」
趙北覺得他說的話太好笑了,一個口口聲聲說著不上他分毫的男人,會任由那樣扎心的話一次又一次去轟炸初雅那本就負擔過重的視線和腦袋嗎?
「喻奕澤,今天這事我是給了你機會的,可我等了那麼久,等到事態都快控制不住了,你都沒有出現,你剛才給冷焱打過電話了吧,他是不是告訴你這一切都不是他做的?對,不是他做的,那是我花時間花精力花金錢撤下來的?」
喻奕澤心裡被刺了一下,但依舊維持自己冷傲的形象不動搖,「所以你是來收回你付出的時間和金錢嗎?」
趙北嗤笑一聲,「喻奕澤,有錢的不止你一個,當初你不就是靠著錢才讓施初雅死心塌地跟著你的嗎?」
這句話直接扎在的喻奕澤的心上,對,他是用錢,用奶奶的生命,強制讓她留在自己身邊的,這是他永遠都改變不了的事情,動心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事。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重新以更好的方式去認識施初雅,認識那個綁著馬尾在學校里眉飛色舞的女孩,亦或是鏡頭下百變的女孩,總之,他們有那麼多種認識的方式,可偏偏用最難看的一種方式認識了。
喻奕澤嗓子有點癢,說出的話變了調,「趙北,就算是這樣,你又能改變什麼呢?」
以施初雅現在的影響力,已經不是八十萬就能斬斷她自己的時代了,她有了更好的身份,也有了足夠供奶奶和自己生活下去的本錢。
「我什麼都不能改變,但我可以讓她遠離你,讓你再也傷害不了她!」
喻奕澤心上一慌,嘴上一狠,說出來的話都帶了警告的意味,「你敢!」
趙北就是個狠角色,他也從來不怕別人是個狠角色,同樣狠狠地說:「你可以試試我敢不敢!」
兩人四目相對,每秒產生的電波都數以萬計,他們誰也不饒誰。
還是趙北先開口,「喻奕澤,今天這件事,我會告訴她,告訴她你馬上就要和賀知心結婚,那些被我撤掉的文章我這裡還有備份,如果她不信,我就列印出來讓她看,你說,她會怎麼做?是不是會笑著祝福你們白頭到老?」
他的話不僅扎在喻奕澤心上,也扎在自己心上,初雅那麼在乎喻奕澤,怎麼可能會讓他難受,她就算是知道了這件事,或許都不會過問半分。
賀知心為了他差點沒了命,也斷送了自己的前程。
喻奕澤怒氣攻心,才剛剛歇下的兩人,再次打了起來,直到喻奕澤躺在沙發上哈哈大笑。
「趙北,你要是捨得,你馬上回劇組和她說。」喻奕澤的眼淚無聲地順著眼角往下流,他的心很痛。
趙北自然是捨不得,要是他捨得讓初雅直面這些傷害,他就不會花那麼多精力去做那些事了。
「喻奕澤,你不配愛她,你若是愛她,又怎麼會讓她那麼難過?她為你所遭到的網路暴力一次又一次,可你還是沒有保護好她。」趙北從茶几上的抽紙里扯出紙巾擦著手,「而現在你更保護不了她了,因為你還要照顧另外一個豁出性命救了你的女人。」
「我會好好照顧初雅,這件事情你若是不處理好,我不會再讓她見你。」趙北留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寂靜的房間里聽不到任何聲響,客廳一片狼藉,他甚至來不及追究趙北是怎麼進入小區並且知道他的住址的,他滿腦子都是施初雅無助的面孔,對著他失去微笑和活力的面孔。
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大自然這麼多種聲音,也沒能驅趕走一室的冷靜。
他渾身像是脫力了一般躺在沙發上,他伸出手臂覆在自己雙眼上,只有滾燙的熱淚還有溫度,他小聲呢喃著施初雅的名字。
次日,當郝藤用鑰匙打開門,看到滿室的狼藉時,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再看到一隻手掉在沙發邊緣的喻奕澤時,腦子突然就炸了,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少爺這是怎麼了?
郝藤看著滿身傷痕的少爺,愣神的幾秒他似乎都沒有看到心跳,他發抖地伸手想要探少爺的鼻息,突然就被抓住手臂。
「是你。」喻奕澤猛地睜開眼睛,發現是郝藤又閉上了眼睛。
郝藤已經喜極而泣了,豆大的眼淚順著他有些乾燥起皮的臉上流淌,他的心情就像是在十八層地獄走了一遭,終於活著見到了陽光,人活著就好。
他拿過掃帚開始打掃,喻奕澤躺在沙發上隱約能聽見他偶爾的啜泣聲,便坐起來看著他。
「哭了?」喻奕澤突然想起,郝藤剛跟著自己時,第一次見到自己受傷時,也哭了,只是這麼多年過去,郝藤早就變了,變得他以為他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郝藤不想自己這副傻樣被他看見,便背過身打掃其他地方。
喻奕澤繼續說:「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只是太累了,就沒有回房間睡覺,昨晚是發生了點事,但還不至於要了我的命。」
郝藤掃地的手一頓,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害怕,他後悔自責為何沒有直接睡在這邊,要是少爺出了事,他該怎麼辦?
但他已經不是那個會把情緒外放出來的哭包助理了,他早就成長為一名能配得上少爺的頂級助理了。
「恩,我知道了,昨晚的事我會查清楚的,不會讓少爺白白挨一頓打。」郝藤嘴上說得雲淡風清,心裡卻想的是要是真讓她查出來是誰,肯定是要去單挑的。
但喻奕澤沒讓他查,「是趙北,昨晚他來找過我,昨天網上的那些都是他撤的。」
這下輪到郝藤沉默了,沒有少爺的指令,他還真的不能輕易動趙北。
「恩,知道了。」
郝藤把家裡收拾完畢,把需要購買的東西記在備忘錄里,喻奕澤才穿戴完畢,身上的那些痕迹倒是遮住了,但臉上的痕迹根本遮不住。
「少爺,需要給你請個化妝師嗎?」少爺現在的模樣的確有點毀形象。
「不用,一會兒反正要去醫院,見家屬的時候慘一點也好,見完家屬再讓醫生處理處理就好了。」喻奕澤淡淡地說。
「好。」
兩人從陽光小區驅車離開,昨晚的狂風暴雨折斷了路邊的樹,路障還沒清理完畢,還有些堵,車上兩人都各有所思,郝藤在想要不要申請和喻奕澤住同一個房間,近距離保護少爺的安全,喻奕澤想的就多了,他想施初雅,想如何解決眼前的難題,前者是痛並快樂著,後者真的是無計可施。
「你好,我是喻奕澤,今天過來看看你先生的情況。」喻奕澤站在病房中央,一臉的傷,言語誠懇,郝藤在他身後抱著禮品。
受傷工人依舊沒醒,而他的家屬自然是認得他的,正是因為家屬不待見喻奕澤,才有了賀知心來照顧他們的事。
只是平日里一看就冷冰冰的臉,今天卻滿是傷,這讓勤勞的山裡人一句重話都說不出口。
家屬握著自己先生的手,有點難過地說:「醫生說他有蘇醒的意識,叫我陪他多說說話,可我每天都和他說話,他也沒醒。」
生死離別面前,很多話哽咽在喉,這次事故讓一個無辜的工人變成了植物人,也葬送了賀知心的前程,所以此時他只能聽這位家屬默默說著,自己靜靜聽著。
等她說完,已經是熱淚盈眶,她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淚和鼻涕,轉身對他們倆說:「讓你們見笑了,請問你們今天來是有什麼事嗎?」
郝藤想說話,被喻奕澤打斷了,他想,這事不管怎麼樣,都得他親自給他們道歉才對。
「對這次的意外事故,我依舊要對你們表示抱歉,是我們的問題才讓你先生受到了無妄之災。今天過來主要是看看你愛人恢復得怎麼樣,他既然有了恢復的意識,離醒就不遠了,我會囑咐醫生多多關照注意他的情況,一定會盡全力讓你先生醒過來,只是你家裡還有兩個孩子,他們還需要上學,你在醫院也會有一定的開銷,這筆錢你就留著照顧孩子吧,是我對不起孩子們。」喻奕澤不知道怎麼就差點把自己給說哭了。
他現在還真是感性。
家屬這次沒有拒絕收下他給的銀行卡,喻奕澤想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功勞都是賀知心的。
女人緊緊捏著卡片,滿目含淚地說:「我替我男人謝謝各位,這麼久以來是我一直耗著才耽誤你們工作。」她有看了看病床上的男人,「可他是家裡的頂樑柱,他這一睡,我感覺天都塌了,我……」
「我只是想讓他好起來,我也不想這麼自私。」
喻奕澤不擅長安慰人,這個時候還是郝藤上場,「我們都明白,以後家裡有什麼難處,直接給我說就好了。」
家屬擦了擦眼淚,點了點頭,又對著喻奕澤說:「喻總,賀小姐這次傷得那麼嚴重,也請你一定要照顧好她,她是個好女孩,你別拋棄她。」
喻奕澤苦笑,沒有說話,也只是點了點頭。
他現在不管怎麼做,似乎都是錯,但好在家屬這邊的事情解決了,南山小鎮的事就差不多解決完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