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她說要帶我走

  顏昭感覺到自己睡了好長好長時間，耳邊是嘈雜的聲音，然後是霍辭歸溫柔的低喃，她很想睜開眼告訴霍辭歸別傷心，可是她就是醒不來，動不了。

  她神智清醒的時候很少，大多數時間都是沒有意識的。

  沉沉浮浮，永遠都被夢境困住。

  但她記得她答應過要陪霍辭歸一起過今後的每一個節日，她記得她的生日快要到了，霍辭歸肯定給她準備了驚喜。

  他在等她。

  她努力醒來，努力掙扎，耳邊傳來熟悉的盛聽雪和小舅舅的模糊聲音，他們好像在說霍辭歸……自殺了。

  睫毛輕輕顫抖著，眼睛依舊緊閉著，可眼淚卻從眼尾滑落。

  心痛蔓延至全身。

  盛聽雪看到察覺到顏昭的變化，立刻呼喚道，「昭昭！昭昭快醒來，霍辭歸他需要你，你快醒來——」

  唐知燼和盛聽雪一遍遍的呼喊，將她的意志拉了回來，緩緩睜開眼睛。

  奇迹發生了，昏迷了兩個多月的顏昭，被醫生診斷永遠都不可能醒來的植物人，蘇醒了。

  「舅媽。」兩個多月沒有說話的嗓子沙啞的厲害，有些鈍痛，她轉了轉眼珠看到右邊的人，輕聲喊道，「小舅舅。」

  瞬間潸然淚下。

  *

  霍辭歸瘋了一般從醫院趕到雲間別苑，別墅院落里停滿了車子，所有人都來了。

  他身體僵硬，腳步甚至有些漂浮不穩，霍辭歸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上了二樓的，他的手放在卧室門把手上，顫抖著，臨門一腳卻又不敢推開。

  江曳跟在身後也有緊張，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門被輕輕推開。

  卧室內交談激動的聲音停止，霍辭歸站在門口愣怔地看著屋內的場景，眼睛一刻也不眨，有些恍惚。

  顏昭靠在床頭，周圍是唐仲煌、盛聽雪、唐知燼、簡舒，還有霍老爺子、秦時月和霍厲南等人，他們臉上帶著激動和驚喜。

  所有人都到齊了，只差霍辭歸。

  顏昭還穿著霍辭歸親手給她穿上的紅色抹胸裙，白皙纖細的脖頸上戴著高貴的紅寶石項鏈，就連她臉上的妝都是他親手化的，這是他的昭昭。

  顏昭靜靜地坐在那裡，看向霍辭歸的眼底帶著淺淺的笑，語氣溫柔，「霍辭歸，過來。」

  霍辭歸眼眶瞬間紅了。

  霍辭歸疾步過去，差點被自己絆倒，眼睛始終緊緊鎖定顏昭，他的腦袋深深埋在顏昭的頸窩，身體止不住的顫抖，哽咽道，「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顏昭感受到頸窩處的濕熱，眼眶泛酸，抬手輕輕擁住霍辭歸的後背，哄著說，「對不起，嚇到你了，以後不會這樣了，再也不會這樣了.……」

  周圍看到這一幕的大家，也都眼眶溫熱。

  私人醫生過來給顏昭檢查了身體，各項生命特徵都很平穩，連醫生都覺得不可思議，是真的發生了醫學奇迹。

  只不過顏昭剛剛醒來，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她能醒來，大家都已經非常激動和感動了，不好打擾顏昭休息，交代了些話便離開。

  「外公晚上再來看你。」唐仲煌依依不捨說道。

  顏昭笑意盈盈地看著唐仲煌離開，「知道啦，外公再見。」

  等所有人離開后，房間就只剩下顏昭和霍辭歸兩個人，有些過分的安靜。

  霍辭歸緊緊握著顏昭的手，眼也不眨的盯著顏昭看，整個人神經高度緊繃，生怕這是一場夢，一戳就破。

  顏昭的目光落在霍辭歸臉上，與被照顧的很好的自己相比，他瘦了好多，都快要瘦脫相了，眼下烏青和黑眼圈明顯，面色蒼白，胡茬剛冒出，衣服還有些皺巴巴的。

  心臟隱隱做疼。

  她舔了舔乾澀的唇，「我想喝水。」

  霍辭歸點頭，立刻起身去給顏昭倒水，可他太緊張太害怕，不小心把水杯碰倒，顏昭看他這慌張無措的樣子，輕輕笑出聲。

  霍辭歸小心翼翼地端著水杯，遞到顏昭嘴邊，喂著顏昭一口一口的喝下。

  他溫柔地給顏昭擦了擦嘴角，像只受傷的小野獸一樣，讓人心疼。

  「霍辭歸，我昏迷的時候你不是天天對我講話嗎，怎麼現在我醒來了，就不說話了？」顏昭歪了歪頭，輕輕的問。

  霍辭歸眼睛紅紅的看著她。

  顏昭心疼地摸了摸霍辭歸泛紅的眼尾，「你怎麼這麼傻，為什麼要吃安眠藥？要是江曳沒有發現，那我醒來就見不到你了。」

  「我……」霍辭歸剛一張口，眼淚就止不住往下流，哽咽失聲。

  他當時想著要陪顏昭一起睡覺，可是他現在後悔了，特別後悔，他不該這樣做的。

  「我昏迷的時候，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到了我的媽媽，媽媽的懷抱好溫暖啊，我都快要忘記她的懷抱是什麼味道的了。」

  她皺了皺眉，有些嫌棄自己難聽的聲音。

  霍辭歸全神貫注的聽著顏昭講話，看到她皺眉，立刻慌張起身，「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顏昭搖頭，拍了拍霍辭歸的手背，示意霍辭歸不要大驚小怪，繼續說道，「她好像渾身都發著光，對我伸出手，說要帶我走。」

  霍辭歸緊張地看著她，啞著聲音說道，「你別走。」

  顏昭嘴角緩緩上揚，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嗯，我不走，你在這裡，我可不捨得丟下你。」

  她對媽媽說，她有了要愛的人，要守護的人，那個人是個哭包，她要是走了會哭死的，這次就不跟媽媽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