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一個衛視人的自白
老梁是申城衛視的節目導演，曾經也做出過幾個爆款節目。
不過隨著年齡漸長，老梁發現自己是越來越跟不上小年輕的喜好了。
他自己做的節目，收視率平平，網路熱度幾乎為零。
他想不明白，自己明明請了不少明星，怎麼就沒人看呢？
倒是他幾次回家，就發現自己的媳婦兒跟女兒都不看電視了，反而抱著個平板看節目，笑得嘻嘻哈哈。
「你們倆，又在看什麼呢？」
老梁下班之後，心情不是很好。領導跟他說，回去多研究研究Moonlight這個平台。然而他壓根不知道這個平台是做啥的，是類似抖音的短視頻軟體么？
誰知道打開門，就發現老婆和女兒躺在沙發上，一個抱著平板，一個捧著手機，看得津津有味。
「你們又在看什麼啊？網上的節目有什麼好看的！」老梁心裡不爽，這是他作為一個衛視媒體人的驕傲。
在幾年前，網綜，網劇，網路大電影，這些在大眾心裡都是粗製濫造的代表。
可不知怎麼的，似乎從今年開始，看網綜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心裡的惶恐不能言說，最後都化成了他嘴裡的不屑。
女兒是頭都沒有抬一下，光是這個態度，就讓老梁有幾分心寒。
現在的孩子，真是被網路這種洪水猛獸給害了啊！
倒是老婆朝著他招了招手，態度隨和，嘴角是許久不見的笑意。
看得老梁心痒痒，彷彿是剎那間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追她的時候。女人身上洗髮水的味道，穿越時空，縈繞鼻尖。他想，今晚或許可以找回青春的自信。
「你不知道啊，《音樂的秋天》，最近特別火的一檔，什麼節目來著？」她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手背。
「打歌節目。」
「對，」老婆笑得愈發燦爛了：「打歌節目，可有意思了。裡面有小年輕，也有老歌手。他們總算不唱那些我耳朵都聽出繭子的老歌，都在唱新歌呢！你看，他們前兩期的新歌，我好多都下載下來聽了。」
老梁剛剛燃起的激情，在這一刻又再度煙消雲散。
他只得看了眼老婆，隨後用著幾分不耐煩的語氣說道：「沒聽過，打歌節目？那不是高麗那邊流行的么？在我們國家行不通的。」
他撒謊了，他是聽過的，同事茶餘飯後都會聊起。可他每每聽到這個名字，從沒參與他們的討論。
如此不知所云的名字，肯定是網綜！
他，厭惡任何網綜！
「這種節目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請幾個流量，再買幾個熱搜，這不是嘩眾取寵么！」
「你怎麼能這麼說，」老婆用力地拍了拍老梁的大腿，表情顯然是不情願的：「這節目可火了。而且這節目的製作人你應該認識啊，弋陽娛樂的老闆！他今年做的幾個節目，我看質量可比你們台的，好多了！」
弋陽娛樂的老總？
老梁算是反應了過來，這說的不就是周弋陽么。
這個人他當然知道，去年的《青春偶像101》可以說是他們台近五年來最成功的綜藝了。
那個Moonlight不就是他搞得么？
「他做的。」老梁癟了癟嘴，最後還是向自己的工作屈服了：「那你給我看看，你們是在那個Moonlight上看的？」
「對啊，」老婆點了點頭：「我現在有事沒事都在上面逛。你可以聽歌，可以看視頻。他們家的視頻不算多，可自制綜藝的質量是真的高！」
老梁真沒想到自己老婆對這節目的評價會這麼高：「你怎麼跟那些追星的小女生似的，好像沒見過世面一樣。」
他瞥了眼平板的界面，正是今晚播出的《音樂的秋天》第三期的預告。
或許是自尊心作祟，他倒是想看看這個他老婆口中「無敵」的綜藝節目到底有多厲害。
退一步說，他說不定能從中汲取點經驗呢！
「這節目幾點更新啊？」老梁挺著鼻子問道。
「八點啊。」老婆用手指戳著屏幕，倒是一旁的女兒開口了。
「媽，已經可以看了。今晚提前更新了！」
老梁立馬叫了起來：「喏，這更新一點都不準時。哪像我們電視台的節目，說幾點播就幾點，每個節目時間都是固定的！所以說啊，這些網綜就是不專業！」
「爸！」女兒已經不高興了：「你瞎說什麼呢！這提前更新難道不是好事兒嗎！」
老梁反應過來，只得是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趕緊換了個話題：「哎呀，快點看節目好了。我倒是要看看，這節目有多神奇，讓你倆痴迷成這樣！」
「媽，既然今天咱爸也看，我們直接投屏上去唄！這樣的話，屏幕也大點，看著也舒服些。」
老婆點了點頭，也覺得這個建議不錯：「好呢，以後咱們每周都可以追這個節目。歡歡。我記得你上次和我說，這節目要播一年是么？」
「倒也不是播一年，」歡歡曾經是羅晨的粉絲，自從羅晨加入弋陽娛樂之後，現在她是弋陽娛樂全體藝人的粉絲了。所以她對於弋陽娛樂旗下的各種項目非常了解：「每季度都會播，不過每一季會休息一個月。應該是做成常駐綜藝了。」
「現在連網綜都能常駐了？」老梁愈發驚訝了。他們衛視也有常駐節目，播了快十年了。可沒想到網綜也敢這麼做。
要知道現在衛視節目比網綜厲害的一點就是，網綜的後勁不太行。即便是大爆的綜藝，做幾季之後，就會慢慢地糊掉。三大衛視，做十年以上還常青不衰的綜藝還是挺多的。
「這不是自不量力么？」老梁嘖了一聲，他覺得這個周弋陽真的是飄了。
他就不適合做節目，還是老老實實靠女團賺錢去吧！
「爹，我發現你這人對網綜的偏見太大了！」女兒狠狠地拍著沙發：「難怪你現在的節目又老土又難看！」
眼看著他們就要爆發家庭矛盾，電視機里傳來了一段非常祥和的音樂聲。
老梁抬起頭來，就看到了《音樂的秋天》每一期的例行節目，對於舉辦地的介紹。
今晚的彈幕異常活躍，月少參加這期的事兒早都被營銷號傳遍了。
「啊啊啊，我們一周一次的旅遊景點安利節目又來了！」
「這一次竟然是古鎮哎，而且還是我去過的古鎮！」
「這一期是不是有月光少女？我的天，我已經提前開始尖叫了！」
「瓜子水果都擺好了，就等著看我們月少唱歌了！」
「朋友們且看且珍惜吧！小道消息月少又要進組啦，估計接下來的幾個月她們又要閉關了。」
「進組是真的，不過拍啥啊？有沒有舅舅黨說說的？」
老梁看著應接不暇的彈幕，倒是有些頭暈。
作為個業內人士，他對數據還是很敏感的。就這彈幕的數量，可以說明他老婆沒瞎說，這節目挺火的。
「所以說，」老梁看完開頭之後，大致明白了這節目的流程：「這節目每期都會換個地方拍攝？」
「對啊，」老婆笑了笑：「每期除了聽歌之外，還可以欣賞風景，是不是挺有創意的？」
老梁嗯了一聲：「現在網綜都這麼捨得了？」
「爸你又不知道了吧？」父女之間的怨氣走得也快，歡歡給他爹科普起來：「現在是大家搶著當拍攝點，甚至還要花錢競拍呢！前兩期的舉辦地，現在都成了熱門的網紅景點了，拉動的經濟可比舉辦的錢多多了。」
老梁不得不承認，他對現在的網綜了解是不夠了。
「不過這些都是噱頭，」他掘強地說道：「一個節目想要長紅，最後看的還是內容。」
然而當他聽完了第一位嘉賓的演唱之後，都想抽自己的臉了。
不說這嘉賓的名氣，就是唱的這首歌，他都得承認，的確好聽。
而且他還聽得出門道，這節目的現場音頻設備絕對是頂級的，要不然收音效果不會這麼好。
他以前覺得，網綜都是粗製濫造，以小博大的代表。可現在看來，網綜的投入甚至比他們衛視的節目還多。
第三個出場的燃團更是讓老梁忘記了立場，下意識地替他們鼓掌了。
燃團是上過他們衛視的，可當時的表演絕沒有這場驚艷。
然而歡歡瞥了眼自家父親的表情后，笑著說道：「爸，下一個表演肯定更棒，你信不信？」
「我不信。」老梁搖了搖頭：「剛剛那段，放在我們衛視，都能是年度十佳的舞台了。」
「後面的可是月光少女，她們在《團隊無極限》的表現，你不會不知道吧？」
老梁當然是知道的，這節目是華夏衛視做的，他沒有偏見地看完了，也讓他對女團有了改觀。
就跟今天他看了《音樂的秋天》之後，對網綜有了改觀一樣。
當月少出現的時候，彈幕瞬間翻了一倍，看得老梁嚇了一跳。
這人氣，他忽然覺得，自己下一檔節目應該請她們。
這是收視保障啊！
「不想長大，」歡歡念著歌名，眼裡充滿了期待：「我喜歡這個名字，它說出了我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