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長門廢后陳阿嬌3
衛子夫還是入宮了。
納蘭有詩看著跪在地上的嬌柔少女,目光不禁微微複雜,「抬起頭來。」
聲音微冷,如同晨間冰涼的露水滴落在芙蓉花瓣上,令人心神搖曳的同時,又覺高不可攀。
聽到她的命令,衛子夫緩緩直起身子,露出一張柔美動人的臉蛋。
難怪能引得劉徹傾心,最終坐上皇后的位置。
只見少女臉蛋白皙,眉清目秀如出水芙蓉般乾淨婉約,眸光像清澈的山泉一般動人,眉尖似蹙非蹙,渾身都透著一股楚楚動人的溫柔情思。
這是劉阿嬌身上所不具備的韻味。
劉阿嬌身為館陶長公主和堂邑侯的女兒,她生來高貴,骨子裡都透著與生俱來的驕傲,她是一個冷艷高傲的美人,自然沒有如此薄霧清愁的情態。
如衛子夫這般的,恰恰是一個雄心勃發的帝王會喜歡的女人。
他不需要身邊的女人有多聰明,他只需要女人做一朵溫柔的解語花,能在他煩悶時開解他,在他成功得意時誇讚他,在他開拓偉業時為他料理好後方,讓他無後顧之憂。
然而這些,頂級貴女出身的陳阿嬌或許都能夠做到,唯獨敗在她太在乎劉徹這一點。
只是想獨佔自己的夫君能算是錯嗎?
也許是吧,誰讓陳阿嬌嫁入了帝王家呢。
納蘭有詩內心感慨著,但她表面上卻依舊拿捏好了陳阿嬌的傲慢神態。
她看向衛子夫的目光微冷,似怒非怒,語氣略帶嘲諷地說道:「好一個嬌柔美人,果然有幾分姿色,難怪能引得陛下傾心不已,非要納進宮來不可。」
衛子夫一聽,霎時又是伏首一拜,姿態恭敬至極,像是對她極為敬畏。
「皇後殿下請息怒,妾不過蒲柳之姿、無鹽之貌,何德何能引得陛下傾心,不過是陛下仁心仁德,憐憫妾罷了。」
不愧是能坐上后位的人,此刻在面對她時姿態放得夠低,連話都能說得滴水不漏,讓人幾乎挑不出錯處來。
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後宮又添新人,本是喜事一樁,本宮高興都還來不及,為何你卻要請本宮息怒?莫非你認為本宮心胸狹窄,無容人之量?」
她的語氣咄咄逼人,偏偏地位又極高,就算故意找茬也沒人敢反駁。
衛子夫也只能忍著委屈,柔聲認錯道:「是妾失言,殿下勿惱。」
而恰在此時,劉徹也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他寒眸一掃殿內的情形,再加上他在椒房殿門口聽到的認錯聲。
劉徹立即就能猜到剛才殿內發生了什麼。
他輕柔地扶起跪在地上的衛子夫,怒目看著納蘭有詩道:「皇后,子夫她如今也是宮中妃嬪,你不要做得太過分了。」
這話一出,衛子夫連忙低聲道:「陛下息怒,不怪皇後殿下,是妾一時說錯了話惹得殿下生氣,都是妾的不是。」
說著,眼淚就簌簌滾落了下來。
真是我見猶憐!
劉徹聽得眉目微凝,墨眸劃過厭煩的光芒。
當然這份厭煩是對陳阿嬌的,當他垂眸看向衛子夫時,眼中又充滿了溫柔和憐惜。
對衛子夫的憐惜每多一分,對她的厭惡就會增多一分。
納蘭有詩深深明白這個道理,但她並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她也不需要獲得劉徹的喜愛。
不知是不是她天生冷情,她對陳阿嬌與劉徹之間的恩怨糾葛並沒有太大感觸,甚至是有些不贊同。
陳阿嬌對劉徹可謂是付出了所有,可劉徹對陳阿嬌卻是利用居多,付出的真心也許有,但絕對不多。
她一向認為女人應該愛惜自己,為了一個男人糟蹋自己都是不值得的。
更何況她心裡一直有個聲音告訴自己,她的出現只不過是為了完成某個任務而已。
她出聲道:「妾是皇后,衛氏不過是連妃妾都算不上的宮婢,衛氏初次見妾就言語多有不敬,妾不過問責一二罷了,陛下又沒有親眼目睹妾欺辱衛氏,何必如此篤定是妾的過錯?」
劉徹輕嗤一聲,沉聲說道:「誰人不知你陳阿嬌跋扈,何須朕親眼所見?」
說著,他低頭柔和地看了一眼懷中攬著的衛子夫。
「何況子夫她柔弱善良,必不會對你不敬。兩者相較之下,誰是誰非,一目了然。」
他的語氣篤定,認定了是她的錯。
聞言,納蘭有詩看了劉徹懷中低著頭看不清神情的衛子夫,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這個衛氏看著柔弱不假,但她怎麼就感覺有些不對勁呢?
「既然如此,那衛氏以後也不必出現在本宮眼前了,免得本宮跋扈,傷著了柔弱的她。」
她說出的話語帶著一絲說不出的涼意,涼得有些幽怨和傷感。
劉徹的心猝不及防地揪了一下,沒來由地感到有些不適,下意識抬眼看向不遠處的陳阿嬌。
女人烏髮紅唇,眸光泠泠若山尖上的那一抹初雪,低首垂眸之間,透著一股淺淡若無的無聲哀怨,白皙的面頰上泛著淡淡的薄粉,紅潤的唇瓣飽滿誘人。
恍然間,他覺得陳阿嬌冷淡的神情下散發著一種逼人的魅人艷色。
他不禁晃了晃心神,竟有種捨不得移開目光的感覺。
直到身旁的衛子夫嬌弱地低咳出聲時,他才猛然察覺到,他居然盯著這個自己不喜的皇后出了神。
他下意識想掩飾自己剛才的行徑,便開口道:「皇后也不必如此,子夫她並非你想的那樣,她……」
劉徹的話還未說完,納蘭有詩眸光微冷,忍不住打斷他的話。
「陛下不必再說了,妾都明白了,只是妾有些身體不適,先行告退。」
說完,她就朝劉徹施了一禮,就告退了。
徒留殿內的兩人,神情複雜地看著納蘭有詩離開的背影。
轉身離開的納蘭有詩眉眼輕揚,紅唇微微勾起,如花的面容上泛著冰冷的艷色。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有哪裡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