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昭昭日與月30

  太子妃話音剛落，文帝的怒吼聲就從殿外傳進來。這說的是什麼話？什麼叫區區一條賤命而已？

  幾人轉身，文帝和宣后以及凌不疑三皇子幾人便從殿外走了進來。

  「見過陛下，皇後娘娘。」何昭君立馬行禮。

  「父皇，母后你們怎麼來了？」太子問道。

  太子妃卻是低下了頭，一臉無措，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若是父皇知道了……

  「你們在說什麼啊？什麼殺人償命什麼一條賤命啊？」文帝問道。

  何昭君低下了頭，她不能主動提起。太子和儲妃自然也不會主動說，一時間眾人都沉默了。

  見無人說話，文帝看著何昭君道，「安成君，你為何在此處啊？」

  「回陛下，臣女宴上多飲了幾杯，便想著出來……出來……醒醒酒……」何昭君猶猶豫豫地說道。

  「哦？醒酒？那太子和儲妃又為何在此啊？」

  「臣女……」何昭君抬頭飛快地看了一眼太子妃，又立即低下了頭，「臣女……」

  一時間，何昭君吞吞吐吐，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狀，凌不疑心中冷嗤一聲，倒是會裝。可戲還是要唱下去的，他厲聲說道，「安成君，陛下問話，你只管如實回答便是！」

  何昭君這才抬頭看了眼他，又看了眼文帝，「臣女不敢。」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向朕再說一遍便是。」看何昭君不敢說話的樣子，文帝開口道。

  「請陛下皇後娘娘恕罪！」何昭君先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才緩緩說道，「今日是皇後娘娘的壽辰，臣女本不該在此時說這件事，只是平日里我並無機會進宮，所以才想著在宴會快結束時找太子殿下和儲妃問問清楚。不想還是驚動了陛下和娘娘，是臣女的不是！」

  三皇子看著神色各異的幾人，把目光放到了何昭君身上。這話說得巧妙，先是認罪，把錯往自己身上攬，可卻表達了自己一心為聖上皇後娘娘著想，反而博得了好感。與剛剛瑟縮畏懼的樣子，可謂是大相徑庭。

  「不關你的事，你放心大膽地說便是。」文帝放緩了聲音。

  何昭君這才開口說道，「事情是這樣的，前幾日，我在路邊救下了一昏倒的婦人，她是被衙門攆出來的，還受了傷。我想著，都城之中，天子腳下，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於是便把那婦人送到了醫館，想等她醒來后問個清楚。」

  「這一問才知，那婦人的女兒，因生得貌美，被人擄去了。等那婦人尋到她女兒時，已經是一具屍體。可憐那小女孩，年僅十歲，卻被人凌虐欺辱致死，找到時，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

  聽到此處，眾人面上皆露出了不忍之色。

  「為了替女兒討個公道，那婦人輾轉各處，向都城中所有的衙門都遞了狀紙，可無一例外的，都被拒之門外，甚至被驅趕出來。經多方探查打聽才知道，原來，殺害她女兒的兇手，是……」

  說道此處，何昭君略微停頓了下，看了一眼儲妃，才緩緩道，「是太子妃的堂兄，孫勝。」

  話至此處，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文帝看向太子妃，恨鐵不成鋼，「太子妃，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父皇，妾的堂兄，一定是有苦衷的，他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的！」太子妃依舊可憐兮兮的樣子，還在狡辯。

  「稟陛下，臣女若不是有足夠的證據，也不會貿然來找太子。」說完，何昭君將竹簡遞給了文帝。

  文帝接過，仔仔細細看了個清楚，心中不由得大怒，一把把竹簡摔到地上，「強搶民女，草菅人命，甚至買通府衙，你孫家這是要造反嗎？啊？」

  太子妃怕得不行，哭哭啼啼道，「妾……妾也不知道堂兄為何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

  看著一旁不知所措的太子，再看看上不了檯面的太子妃，文帝真的快被氣死了。宣后臉上也滿是尷尬，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麼。

  以前雖然也有過這樣的事情，可到底還沒有拿到明面上來說，處理起來還有餘地。文帝看了眼何昭君，她也沒有什麼錯，甚至還是伸張正義的一方。可事情到底還是鬧大了。

  文帝又看了眼宣后，微微嘆了口氣，說道，「今日是皇后壽辰，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饒他不死。著孫勝革去東宮職位，貶為庶民，永世不得入宮！」

  「多謝父皇！」太子妃深深俯下了身。

  就僅僅是革了官職？

  「可……」

  何昭君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凌不疑打斷了。

  「是，臣這就去辦！」

  何昭君不可置信地看向凌不疑，他卻一眼也沒有看自己，應下了文帝的安排。

  三皇子見狀，目光在何昭君和凌不疑之間來迴轉了轉，難道子晟和安成君……？

  儘管心中有無數不滿和不甘，何昭君還是低下了頭，沒有再說話。

  文帝已然做了決定，多說無益，反而會惹了聖怒。

  可，何昭君心中還是憤懣不已。就因著皇后的壽辰，因著不想讓皇后難堪，因著儲君的名聲，就能輕易放過一個殺人兇手，一個做下無數惡行的人？

  宴席已然散盡，文帝攜宣后回了長秋宮。太子和太子妃也回了東宮，臨走前，太子妃恨恨地看了眼何昭君，她只當沒看見。

  何昭君以為，事情鬧到了聖上面前，證據十足，怎麼著也能讓孫勝付出應有的代價，可就這麼輕拿輕放了？

  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去，心中亂糟糟的，一不小心，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