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昭昭日與月32

  凌府大門緊閉，一旁的黑甲衛肅立森嚴。

  何昭君沒想到，不過幾天，她又一次叩開了凌府的大門。不過這次，梁邱起出來的速度慢了些，七拐八拐才帶著她去了大廳。

  凌不疑背對著她站著，身姿挺拔，透著無盡威嚴。

  這次，何昭君沒有寒暄和客套，直奔主題，「凌將軍，我欲同你做一樁生意。」

  凌不疑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哦？」

  「凌將軍早就知道，今日之事必是輕拿輕放是嗎？」雖是問句，但何昭君的語氣中透露著肯定。

  凌不疑沒有否認，他早知道，對於儲妃的這些行為，對著太子的這些包庇，文帝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很多事情都是他暗中替太子處理的。況且他也確實是想藉此敲打一下何昭君，挫一挫她的氣焰。

  見狀，何昭君也沒有多說什麼。如是，她方知，上一世凌不疑為何一意孤行屠了凌府。因為再大的事，再大的仇恨，在文帝的仁慈面前，都不過爾爾。

  「我想讓凌將軍，殺了孫勝。」何昭君緩緩開口。

  一旁的梁邱兩兄弟皆是一怔，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安成君莫不是魔怔了？我為何要殺了他？」凌不疑冷嘲道。

  「難道他不該死嗎？」何昭君質問道，聲音大得甚至有些失態。

  梁邱飛眼神咕嚕嚕地轉著，看看凌不疑又看看何昭君，這安成君當真是膽大，總是在少主公的雷點上蹦噠。

  「那又如何？陛下已經有了決斷。」

  「所以我說，是與凌將軍做一樁交易。」何昭君死死地盯著凌不疑，又繼續說道，「凌將軍，若是有朝一日，律法不能把你的仇人繩之以法，你可會劍走偏鋒，用些非常手段？」

  凌不疑心中如驚濤駭浪翻過，面上卻不顯。這話說到了他的心坎里，若真如此，他定會不擇手段，就算付出一切也要報仇雪恨！

  只要能達到報仇的目的，手段陰晦狠毒些又怎樣呢？

  「安成君為何非要置孫勝於死地？」

  按理說，何昭君與孫勝並無干係，為何非取他的性命？

  為什麼？

  何昭君來時就想得很清楚了。一方面，是為了那婦人，為了那小女孩，為了還她們一個公道。另一方面，她自己也咽不下這口氣。該死之人得不到懲罰，這天道何其不公？這件事讓她一直以來的自信受到了打擊，若她連為被害人討個公道也做不到，將來又如何護得住何家護得住幼弟？

  這件事，是她在與自己作鬥爭，也是與這皇權作鬥爭。

  「既然天道不公，該死之人不能伏法，那我便以自己的方式來解決。」何昭君的語氣中帶著些偏執與落寞，明明很矛盾，但又異常和諧。

  「有筆墨嗎？」意識到今日情緒太過激動，何昭君收斂了心神，問道。

  凌不疑朝著一旁使了個眼色，梁邱起這才遞過來筆和竹簡。

  何昭君接過，就地盤腿坐下，在竹簡上寫了幾個字，絲毫沒有小女娘該有的矜持和禮數。

  她把竹簡遞給凌不疑，「凌將軍，既要合作，這也算是我的誠意。你大可以先去查證，若你覺得這個消息值，再動手也不遲。」

  凌不疑接過瞥了一眼，竹簡上只有四個字，他仔細地審視著何昭君，她就這麼篤定，這個消息能帶給自己有價值的線索？

  「等凌將軍休沐之日，我想帶阿煜過來，不知方便否？」想到幼弟，何昭君還是得硬著頭皮上。

  凌不疑思忖了片刻，大拇指細細摩挲著竹簡，「可。」

  「那就多謝凌將軍了。」目的已經達成，何昭君便告辭了。

  今日，她也算是投石問路。只要凌不疑去查，肯定會查到一些線索，那她的價值便能真正體現出來。以後的合作，也能更輕鬆些。

  梁邱起送何昭君出了廳堂，送到門口，再折回來時，暗中這才走出來一個人。

  身形頎長，挺拔清俊，貴氣天成。

  「你都聽到了？」凌不疑問道。

  等走出陰影里，走到燈火下，才看清那人的面容，正是三皇子。

  「這安成君年紀小小，身上的戾氣竟如此重？開口便要取人性命，行事狠辣，能言巧辯……」三皇子也隨著凌不疑的目光望向門外。

  「子晟，你與她為何會……？」

  凌不疑轉身，就瞥見三皇子眼中的不解，和擔憂？

  「此女雖容貌妍麗，但性情實是……」三皇子欲言又止。

  凌不疑這才明白過來，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也忍不住微微抽動了下，無語地朝他說道，「你想多了，沒有的事。」

  見狀，三皇子才放下心來。

  「父皇對你的婚事一向上心，若他知道你與一女娘來往如此密切，指不定會怎麼樣呢？」

  說著說著，三皇子竟產生了些惡趣味，每每看著好友對著父皇的關愛無可奈何時，他都樂得在一旁看好戲。能讓他凌子晟無可奈何之事，實是不多。

  凌不疑冷冷地回道，「我若是娶了新婦，下一個被關愛的，就該是你了。」

  三皇子一噎，那算了，還是讓父皇為子晟的婚事操心吧！

  ……

  凌府守衛森嚴，燈火也不甚明亮，沒人知道，傳言中一向不和的三皇子與凌不疑，議事直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