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昭昭日與月37

  翌日清晨，大軍在城門前聚集，整裝待發。行伍整齊劃一，紀律嚴明。凌不疑和三皇子騎著馬，在最前頭。

  文帝和越妃站在城頭，送眾將士出征。

  「諸位將士聽令，朕在此，祝各位將士，旗開得勝，早日凱旋！朕與你們的家人，等你們歸家。」

  「出師！」

  隨著文帝一聲令下，大軍齊齊轉身，凌不疑和三皇子騎著高頭大馬，走在最前頭。黑壓壓的一片，氣勢磅礴，往壽春開拔。

  ……

  大軍捷報頻傳，彭坤本就是做困獸之鬥，拿下壽春城是遲早的事。

  那群世家子弟被凌不疑設計被山匪捉去，以此引出叛軍，也狠狠地受了些罪。那些傷重些的，被連夜送回了都城，受了些輕傷的，就在大後方休養。一開始的時候心高氣傲不拿正眼瞧人，這一番下來，全都老老實實地聽命行事，不敢造次了。

  話說崔大人和凌不疑成包圍之勢圍困壽春，周圍郡縣都已被肅清，就剩一座壽春城了，估計也撐不了幾日。

  何昭君知道壽春之戰是勝券在握，故而也不怎麼憂心，她比較擔心的是銅牛縣之事。

  之前派去銅牛縣的人剛開戰時還傳了些消息回來，可這兩日，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這日，何昭君突然覺得心頭突突直跳，有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前方傳回消息，銅牛縣令顏忠，投敵叛國，攜家眷和兩千精銅棄城逃跑。文帝大怒，在書房裡發了好大的火。

  顏忠是文帝一手提拔上來的寒門學子，在這個還以察舉和徵辟為主要選官制度的時代，官員大多由世家大族舉薦族中子弟擔任，提拔寒門士子，要承受不小的壓力。文帝是頂著世家大族的壓力執意任用的顏忠，可沒想到卻出了這樣的事。

  以後再想破格錄用寒門，就難上加難了。文帝既為顏忠的背叛感到痛心，又為今後寒門仕途會遭到世家大族的抵制而憂心。

  何昭君聽到這個消息時，手中的竹簡「嘩」地掉到了地上。原來，有些事還是無法避免的嗎？

  顏縣令是個好官，可如今已被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就算日後能洗刷冤屈，他一家大小，也不能幸免於難。按照樓犇的性子，必定是斬草除根。

  滿門被滅，是何等慘烈的事！沒人比何昭君更能明白其中滋味了。

  顏忠把樓犇當知己好友，他卻為了仕途害他全家。這樓犇，當真是心狠手辣，不擇手段！他怎麼下得去手啊？

  不同的是，這一世，程始置身事外了，被誣陷的只有顏縣令一家。

  是了，程少商已然嫁給了樓垚，若是程家牽涉其中，那程少商必然也會受牽連。就算她已是外嫁女，文帝網開一面，那也必然會受到影響，樓垚想必也不會痛快。按照他對樓垚的在意，必然不會毀掉弟弟的幸福。

  可是樓犇，你可以為了你在意之人冒風險改變策略。那為了平步青雲就可以視人命如草芥，甚至把視你為知己之人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嗎？

  心比天高，卻不肯腳踏實地，不能反抗樓家大房，便拿無辜之人作墊腳石。何昭君當真是瞧不上樓犇的做法，甚至有些憤恨。

  她突然很想知道，真相被揭開的那一日，樓犇將如何面對這些他在意的人。這種妄想一步登天的人，當成功近在咫尺，卻突然摔個粉身碎骨，對他來說才是真的生不如死吧！

  何昭君提筆寫下幾句話，喚來陸燦，低聲吩咐了幾句。

  而後站在房門前，看著院子里出神。她知自己人微言輕，不可能面面俱到，為所有不平不忿之事伸張正義。可既是她知曉，並且有把握之事，她便不可能袖手旁觀，更無法低調行事了。

  罷了，人活一遭，無愧於心便好，其他的，她也顧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