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考
一團迷霧中,無法分辨上下左右,陸山的意識靈體在迷霧中游。
「咯咯咯…」
一陣怪笑聲突兀的響起,陸山清楚這是一個夢境,但心中依舊忐忑。
魘術就是這點不好,作為施術者根本無法控制術,只有選擇被施加魘術者的許可權。
這一團迷霧漸漸散去,陸山游到一處荒山上。
這裡怪樹橫生,枝丫倒長,半空上是一片愁雲慘霧,端的是個詭怪之地。
怪笑聲越發的近,陸山繼續向前探索,他心中明白這噩夢頂多傷他神思,事後病上一場,絕不會要了他的命。
前面土坡上,那樹遮草掩之處,一個毛猴一般的影停在那裡。
「山魈!」
陸山清楚這是什麼妖物,他的鎮物取山魈之形便是為了增加魘術的怪與邪的特點。
半空中的雲霧略微散開,慘白的月光籠罩土坡,為周圍環境增加恐怖氛圍。
蛤蟆不知在何處鼓叫,烏鴉也來湊個鬧,陸山都能感覺到他那加速跳動的心臟。
「假的!一切都是夢境。」
陸山心中安慰自己,但怎麼也壓不住恐懼感。
「咯咯咯…」
笑聲更加尖利,林中山魈如一頭渾黑毛的老叟,在那邊背對陸山,側頭笑著。
「呼!」
陸山從榻上驚醒,上冷汗直冒,這山魈面貌果真恐怖。
一想到噩夢中的山魈,陸山不朝神龕里的桃木山魈望去。
那桃木山魈前的靈虛香已經燃盡,而桃木山魈越發傳神,尤其一雙眼睛好似在打量一般。
陸山以手撫,大口喘著氣。
陸山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他的異蟲,每每觸及口便會如此,畢竟在膛里寄養多時。
可惜花丐頭不知死何處,異蟲下落也不得而知。
不過就算重新尋獲異蟲,陸山說不得也要棄之不用。
畢竟在樂平鎮遇到的得道高人曾指出左道之術的弊端,對於雜氣交染這個問題,陸山還是相當忌憚的。
左道旁門中人往往多是鬼蜮邪之人,這絕非只是個人格善惡問題,修鍊的術法也一個重要原因。
陸山越發渴望學習真法,對於純正的法籙也越發渴求。
第三考要對妙丹的某位弟子下手,目前陸山只接觸過三位,齊光、李容以及阮書生。
這三位中齊光和阮書生是陸山最沒把握的,而二師兄李容頗有背景,不然不可能和大師兄隨侍妙丹左右。
其餘就剩下三師兄朱洪,還有五師姐孔兒,這二人陸山有所耳聞,一個人稱朱屠,另一個有著牡丹蜂的稱號,總之都不是善茬。
陸山在驛站中一夜未睡,烏山是一個大泥潭,這一次進去便可能無法全而退。
次黎明,陸山早早洗漱完便上路。
灰水牛在烏山實在顯眼,陸山繞道行至烏山之峽,將灰水牛放養在此地峽口。
如此輕裝簡行,不再擔心烏山南北諸峰下的眼線。
南四峰,泥巴場,陸山蒙著面紗,戴著斗笠坐在一石墩子上。
泥巴場內惡臭熏天,泥濘路上到處是牛糞馬糞,還有雞鴨時不時的路過,大群的蒼蠅蚊蟲嗡嗡的亂飛。
陸山眼神盯著路邊的馬二郎,這馬二郎在泥巴場里專職取送錢物,也就是人們通常說的閑漢。
馬二郎還有一重份,那就是風媒,他的消息很是靈通。
馬二郎手上托著精緻茶壺,嘴裡磕著瓜子,他晃晃的走到陸山前。
「閣下喚我前來是要諮詢何事?」馬二郎吐著瓜子殼道。
「不急,先坐下!」陸山雙手抱道。
馬二郎一拉衣擺,從善如流的坐在對面的石墩上。
「你有家人嗎?」陸山問道。
馬二郎愣了愣,雖然眼前客人的問題很奇怪,但他還是回答道:「當然有,上有老,下有小。」
「你你的家人嗎?」
馬二郎再次愣神,他頭一次聽到這麼直白且奇怪的問話。
他不有些惱怒,不過風媒的素養讓他壓下這些緒,誠實的回答道:「,深!」
「你對他們的勝過自己的生命嗎?」
馬二郎這一次是再也無法忍耐,正要發作之際,對面人突然抬頭望來,他只感覺眼前一花,只腦袋被重擊一下。
「目擊之技!」
馬二郎汗如雨下,體已經慢慢顫抖。
這目擊之技只有大周天的高人才能夠施展,以目為劍,以神為力,直抵人心。
陸山穩穩坐在石墩上,手掌中的銅鏡暗中一收。
他以銅鏡反陽光,晃了馬二郎眼睛一下,再以元空攝模擬目擊之技。
雖然只有其形而未得其神,不過用來嚇唬馬二郎已經足夠。
「敢問大人要垂詢小人何事,小人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馬二郎手腳冰涼,說道:「當然,我我的孩子家人,他們比我的命更加重要。」
「看著我的眼睛說!」
馬二郎看著陸山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他已經明白自己徹底落入對方手中。
「我的問題很簡單,兩個人的行蹤。」
「敢問大人是何二人?」
「朱洪和孔兒。」
馬二郎驚坐而起,緊張道:「可是…可是那…」
「就是你想的那樣!」
「大人,你在將我往火坑裡推,這烏山一地誰敢調查這二人的蹤跡。」
「記住你的話,我這裡有比你生命更珍重的東西。」
陸山丟下一個錢袋,「事成之後,還有重金酬謝,這些錢足夠你找個好地方過完下半輩子。」
說完,陸山拉低斗笠,消失在人群之中。
馬二郎在陸山走後,將錢袋打開,裡面竟然是一粒粒金豆。
在金豆面前,這馬二郎眉頭總算舒展開來,「高人就是高人,對待錢財彷彿路邊石子一般。」
高人的確不會缺少錢財,尤其是陸山。
自從學得白鳥步,他沒少到富商銀庫里溜達,對於錢財漸漸沒了概念。
離開泥巴場,陸山又順手逛了幾家老藥鋪,購得了幾株上了年份的補藥。
他現在居住在泥巴場外的一處荒野,在那裡簡單的造了處營火,挖了棲的土洞,過著苦行僧的生活。
為了躲避那些師兄們的眼線,陸山很少涉足人群聚集場所。
除了必須的時候,他會戴上斗笠和蓑衣,並以黑紗蒙面,行動時間也會在傍晚時分。
不出一周,那馬二郎便有了消息。
他將消息記錄在冊,並放置在指定地點,事後他便匆匆攜帶家眷離去,連剩下酬金也未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