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劫難
自從陸山婉拒阮書生的邀請,牡丹峰周圍明顯多了許多眼線。
特別是上山的採藥客,一下子多了幾撥。
陸山心知這些是地犀幫的探子,但他也未去驅趕,畢竟他與阮書生還未撕下臉皮。
「桐油!」
正在槐樹下講解道經的陸山一聲低呼。
一頭黑鼠爬到陸山肩膀,講述著它在峰下的所見所聞。
「那些人將桐油灌入竹筒密封,隨後便埋入密林深處。
這些桐油所埋置的地方,剛好圍住二女墳。」
陸山手掐道訣,默念一遍心經,而後與黑鼠細語幾句。
「今日課畢,散了吧!」
陸山手勢一揮,眾鼠輩皆四散而去。
陸山搖了搖頭,群鼠中也只有那白鼠與四頭黑鼠開得靈智。
白鼠乃天賦異稟,而四隻黑鼠則是那鼠怪之子,黃袍鼠怪之孫,其餘眾鼠只如野物一般。
陸山緊了緊腰間的鼠皮帶,又往深水潭方向去了。
抵達水潭之時,陸山手中已經多了一件東西,一支精緻玉釵。
如果陸山的師兄們在此,定會認出這玉釵的主人正是那孔嬌兒。
深夜時分,牡丹峰上竟無一絲野獸鳥雀之鳴,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黑夜中穿梭。
「師妹,我們便在這裡分開!」
微弱的月光灑在一張劍眉星目的面容上,正是那二師兄李容。
「師兄小心,金老死得蹊蹺,這陸山定有妖法在身。」一身夜行衣的孔嬌兒囑咐道。
「一把大火之下,任憑他多少神通也得在火與煙中死亡。」李容露出一絲病態笑容。
「別大意…」
孔嬌兒還想再說幾句,李容卻握著劍領著一隊人從標記的方向前進。
「這些強人鬥法,卻讓我們凡人遭殃。」孔嬌兒臉上難掩疲憊之色。
「就在這裡!」
孔嬌兒找到預先放置的桐油點,她拿出火摺子,沒有多猶豫便將一個桐油竹筒點燃。
「轟!」
一聲暴響聲,竹筒內置的火藥炸開,將火油四濺開來,火焰瞬間蔓延開來。
從高空看去可以發現,這牡丹峰上一個火圈出現,火圈中心正是那二女墳。
火勢越來越大,已經形成火浪圍牆,並朝著二女墳不斷撲過去。
「山火!」
二女墳上,黃袍鼠怪從墳頭鑽出便看到漫天大火。
「誰在牡丹峰上縱火!」
黃袍鼠怪作為山鬼一直注意山林的保護,任何引火之物都不會在牡丹峰上出現。
黃袍鼠怪尖利的嚎叫著,它嘗試著從山火上飛盪過去,但只在半空爬了一兩丈便被大火撲下。
黃袍鼠怪滾落在地,那一身黃袍被火焰點燃,鼠毛鼠須都燒了起來。
「噗!」
黃袍鼠怪吐出一口黃煙,它用手一招,黃煙聚攏成團,朝著火浪沖了過去。
黃煙過處,火浪熄止,可火浪範圍實在太大,不等黃煙沖開一條路子,那後面的火浪又合攏起來。
「吱吱吱!」
黃袍鼠怪的長嘴中噴出一口鮮血,它已是急火攻心。
「疾風召來!」
它雙臂一振,一股惡風向四面八方吹去,直將火浪吹低。
「疾!疾!疾!」
惡風越來越大,漸漸形成一股吹沙走石的狂暴大風。
突然,黃袍鼠怪渾身一顫,它感覺像是被一支箭瞄準一般。
「魘術!
妙丹,你果然要對我下手。」
在沼澤地中的水房前,有一面黃石牆,牆上張貼一副硃砂畫,畫中正是黃袍鼠怪。
妙丹張弓搭箭,對著面像射出一箭,箭頭正中畫中鼠怪的胸口。
「吱~」
黃袍鼠怪一聲痛苦哀鳴,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火浪漸漸靠攏過來,空氣在高溫下扭曲,這黃袍鼠怪似乎已經死了。
陸山獨坐於岩穴之中,穴中香氣升騰,豆大的燈火不斷晃動。
「別讓我失望,山鬼大人!」
陸山將玉釵擲入炭盆中,嘴裡喃喃細語道。
熊熊燃燒的牡丹峰上,孔嬌兒在山道上奪路而逃。
她沒想到山火蔓延得如此之快,尤其是後來從峰上刮下來的強勁惡風,讓山火一下子向外推進幾里地。
濃煙止不住的灌入她的肺部,孔嬌兒感覺她就快窒息了。
「快到了!」
在山道盡頭,李容在那裡等待著,他依舊從容不迫的模樣。
「走吧!我們的那位師傅還有阮師弟都等著消息呢?」李容說道。
「沒想到對付一個陸山,竟然讓師傅與阮師兄放下各自嫌隙。」孔嬌兒回望滿峰大火,心有餘悸道。
「烏山太小,可容不下他這樣的天驕。」李容半是嘲諷,半是嫉妒的道。
「天驕!」
孔嬌兒腦中回想了一遍陸山的事迹,束髮之年便能與完成三大考,並且以術法襲殺大周天高手,這在烏山中的確能稱天驕二字。
就在二人準備回返之時,山道旁竄出一道黑影。
「嗚嗚…」
黑影四肢著地,上半身微微支起,露出一張怪臉,臉上塗紅抹綠的。
「山魈!」
李容與孔嬌兒一下子慌張起來,他二人還未到大周天成就,雖以外法煉得几絲真炁,但還不足以對付山魈這種凶怪。
「分開逃!」
李容一掌將身邊的地犀幫眾打向山魈,他趁機從山道外側逃出。
孔嬌兒跟隨在李容身後,二人跑了有半刻時,直至內勁不足時,這才停下腳步。
「從未聽說烏山中出了山魈之怪。」孔嬌兒喘著粗氣道。
「噓!它還跟在後面。」李容臉色蒼白的道。
孔嬌兒一下慌了起來,「師兄,現在怎麼辦?」
「別擔心,我有一件退邪的純玉,我自小便戴在身上,孕養多年。
你靠近一點,待會我以此於朝它打去。」
李容小聲的叮囑,孔嬌兒不動聲色的朝著李容靠攏。
「截脈封穴!」
李容突然點住孔嬌兒身上穴道,讓孔嬌兒渾身酥麻。
「師妹,對不住了。」
李容撂下一句話便趕緊逃遁,獨留孔嬌兒面對追擊過來的山魈。
孔嬌兒瞳孔放大,在那草叢裡,低伏在地的黑影慢慢爬出,一直到她身前。
此時牡丹峰已如火炬一般,陸山那處岩穴也受火焰與濃煙烘烤。
不過由於靠近水潭,並且周圍燃燒物都清理乾淨,這裡的火焰沒多久便退去。
山火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又有零星小雨將剩餘山火撲滅。
二女墳前,黃袍鼠怪蹲在墓碑上,渾身是焦黑皮毛,他的肉皮已經被嚴重燒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