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夫道
「你親眼看見屍體的。」
阮書生有些焦躁的扇著鐵扇,並朝著堂下的李容問話。
李容摸了摸額頭汗水,「師傅親自上牡丹峰中尋屍,並且將之掛在坊中的梅園中。
屍體雖然被燒的面目全非,但根據其骨架和殘留物,應當是陸山無疑。」
阮書生點頭,「這次師傅親自出手,小師弟就算有再多的底牌,也怕是全做無用功了。」
「對了,牡丹峰上的那頭鼠精呢?」
李容疑惑的搖頭,「並未見到什麼鼠精。」
阮書生眉頭一皺,這牡丹峰上的鼠精他也只偶然見過一次,並且也是在這頭鼠精的提點下,他才另闢蹊徑準備投入赤雲宮中。
鼠精與妙丹矛盾頗深,這一點阮書生是知道的。
這一次妙丹如此狠絕的焚燒牡丹峰,這頭鼠精必然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阮書生收束鐵扇,在堂中不斷來回踱步,似乎在考慮某些令他頭痛的問題。
「我得親自問一問我那師傅,這牡丹峰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阮書生下定決心道。
他與妙丹的關係是複雜的,一方面他早與赤雲宮某位大人物搭上關係,從而讓妙丹投鼠忌器。
另一方面,他組建的地犀幫與妙丹存在某些程度上的合作,這讓他與妙丹之間有些難言的默契。
阮書生趕到青玉坊時,正是正午時分,一股腐臭味在坊中散發。
「屍臭!」
阮書生心中一驚,連忙趕進內院,只見偌大的梅園中懸挂著一個個屍體。
「這些都是中土人的屍體!」
阮書生捂著嘴巴,在屍林中踉蹌前行。
「明月!」
跟隨阮書生而來的李容驚恐的發現一具熟悉的屍體,正是坊中女道童明月的屍身。
而明月身旁的屍身,正是那道童青松,以及眾多觀中道士的屍體。
「走!趕緊走!」
阮書生也瞥見一具屍身,這具屍身無有頭顱,正個倒掛在一顆大梅樹上,並且被捆綁成懺悔狀。
「瘋了!真瘋了!」
阮書生狼狽的後退,忽然內院大門緊緊閉合,將他與李容關在門內。
「好徒兒,莫要走了,留下陪師傅吧!」
梅園內,妙丹竟抬著沉重的丹爐而來。
「咚!」
青銅丹爐重重的放在地上,妙丹雙手在爐蓋上重重一拍,無數尖叫聲從爐中傳出。
「哈哈哈!百靈千魄齊具一爐,三陰中的氣毒也該煉成了。」
阮書生呆愣在原地,徹底喪失了抵抗的慾望。
「大師兄,大師兄死了嗎?」阮書生指著那顆大梅樹下倒吊的懺悔無頭屍。
「那個人啊!」
妙丹灰白髮髻稍顯凌亂,他微微低下頭,表情有些獃滯,語氣既不悲傷,也不歡喜。
「唉!
那個人三歲便被送到我的身邊,接受我的教導。
我清楚他從小就崇拜我,立志成為另一個我,另一個烏山劍俠。
他成功了,在江湖還博得了飛鶴劍的美稱,他已經超越了我。
他不知道,我其實一直為他感到驕傲。」
阮書生悄悄退到門邊,餘光不斷觀望著逃生的路徑。
「別看了,你逃不了的。」妙丹如此說道。
「師傅,你可是答應過赤雲宮的火寒仙師的。」阮書生小心翼翼的說道。
「你覺得我現在還在乎這些嗎?」妙丹搖頭失笑道。
「如果不是你的大師兄自刎,你或許真有一番造化。
可惜現在他走了,你們也得下去陪他。」
妙丹一揮拂塵,背後一個人影被無形力道拽出。
「李容,你家族在黃雲宮也有些勢力。
可惜你乃庶出,又自甘墮落,整日里就知道在觀中彰顯武力,試圖用弱者來找回自信。」
李容被無形力道狼狽拖行,他的臉憋得通紅,眼睛死死盯著妙丹。
「你是我弟子中最無能的一個!」
妙丹單掌隔空一拍,將李容的胸口打得塌陷下去。
隨後妙丹一撫爐身,李容的靈魄頓時被抽入其中。
「該你了!」妙丹對阮書生道。
「等等,我這裡有大師兄的遺書。」阮書生突然說道。
「你以為我會相信嗎?」妙丹冷笑。
「大師兄早有死志,他先前一直希望能夠影響師傅,讓師傅排減心中戾氣。
可惜師傅你一直固執而死板,並且屢屢逼迫大師兄做出一些不人道的事情。
這讓大師兄的精神一直不是很好,所有才提前寫下遺書。」
「遺書為什麼交給你!」妙丹表情有所鬆動。
「自然是為了其他師弟師妹考慮,這封遺書唯有在我手中,才不會連累他人喪命。」
「呵呵!」妙丹低笑起來,而後變成了狂笑不止。
狂笑了好一陣,妙丹突然說道:「遺書在哪裡?」
「百蠻池!」阮書生道。
「好,不愧是我最聰慧的徒兒。」妙丹連連稱讚道。
「去吧!將遺書帶來給我,我會留你一命的。」
「多謝師傅!」
阮書生跪地道謝,隨後趕緊推開門扉,朝著門外走去。
阮書生臉色陰沉,他回頭望了一眼,那丹爐上正噴出濃綠煙霧,這煙霧聚而不散,在半空中形成一顆寶珠形狀。
妙丹放肆笑聲傳來,隱隱約約還有對死去大弟子的咒罵聲。
阮書生一下翠雲峰,便徑直去往浮雲寨中的一處暗樓。
這暗樓處於天橋之下,隱蔽非常,正是風媒一處的信樓。
「我要見你們樓主!」
阮書生對著天橋上的一個乞丐道。
這乞丐抬眼一眼,立刻認出阮書生的身份,也不敢怠慢,將阮書生眼睛蒙上,而後帶著他進入暗樓。
阮書生清楚規矩,故而也未曾反抗,直到耳邊水滴聲傳來,他才被摘取眼布。
「這是你第二次來這裡了,這一次你又要買什麼信息。」
阮書生猶豫了一會兒,他現在最要緊的是擺脫妙丹,暗樓不會給他提供安全保護,他們只負責提供信息。
那麼烏山之中,還有誰可以幫助他擺脫妙丹的死亡威脅呢?
「我要確認陸山所在的位置。」阮書生說道。
「明天我們會給你一個報價!」對方說道。
「今天,我今天就需要,我可以加錢。」阮書生急躁道。
「你應該清楚,這不是金錢的問題。
你有過交易的經驗,應該理解我說的話。」
對方的一番話讓阮書生冷靜下來,這暗樓的信息不是可以用金錢衡量的,上一次的交易讓阮書生至今難忘。
「我明白,我先用地犀幫抵押,希望樓主可以體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