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獻祭·玉染荒繆夜

  「……山神，什麼意思？」蘇筠卿立於荒蕪的屋檐下，聽見了他們的話，他從來不信神佛。

  「婆婆，他是？」方靈芸微微皺眉，不識來人。

  「借宿之人罷了。」方婆婆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定，「公子是過路人，過了今晚就走了吧。」

  方婆婆並不想多說，彎腰撿起盲杖打算再去找村長說說理。反倒是一旁的方靈芸看著蘇筠卿七分清竹風骨，儀態冷如璧，便說了來龍去脈，解了蘇筠卿的疑惑。

  「公子既然知道了，我就走了。」

  從前的清寧村一到夜晚便鬧鬼，人心惶恐，山神派來使下山，說是只要每年獻祭一名女子便可解鬼怪之難，一開始他們還不信，可是後面實在受不了了才照做，果然，夜晚不再有鬼魅在外面晃蕩了。

  雨墜花斐，蒼台幽徑，冷簟蟬鳴，這便是通往山神之巔的路上，一路上都充滿了濃濃的霧色，但是越往前，霧越淡。

  蘇筠卿按照方靈芸指的方向來到這裡。

  兩個村民守在洞口，逗著蟋蟀，還不滿的嘟囔，：「真煩，天天都要待在這守護那個子虛烏有的山神。」

  「可不是嘛，說說那群人也是傻，還真信了，不知道今年來的是哪家姑娘嘿嘿嘿。」

  蘇筠卿站在樹后，眸中染上冷光，擲幾兩碎銀在地上。

  「哎，怎麼有銀子。」

  「我的我的，別搶。」

  蘇筠卿趁他們撿碎銀的時間，身影遁入那片山洞。

  山洞內一片枯骨婚衣，全都躺在陰濕的泥土上，四處皆是女子紅顏白骨，還有的屍體未曾腐爛，空洞的眼睛如死灰望著上空。

  蘇筠卿神色不明，喑啞了聲線：「原來是這樣。」 ——

  花鈴閑逛在零零落落的攤位前，身後料峭黛山一碧如洗，攤位上擺著一柄紅傘，傘面刻畫破碎的紅蝶墜入深海，那正是，那個夢境中少女的傘。

  「小姑娘可喜歡這把傘？」賣傘的老先生和藹的問著她，「紅色喜慶，兩個銅錢即可。」

  「嗯……」花鈴漫不經心回答道，隱隱約約間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但是我沒帶銅錢，下次吧。」 ——

  月明風清，銀輝滿地。

  「告訴他們了么。」蘇筠卿問道。

  方靈芸低著頭，帶著一絲不確定的語氣：「通知了，可是，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來……」

  她不想就此獻祭消失，與其接受命運，不如相信他。

  「他們會的。」

  村民的妻子息女被迫去獻祭，早已悲憤滿腔，缺的是，一個帶領他們反抗的人。

  「若當真如公子所說的那樣，那公子以後，便是我的恩人了。」方靈芸眸中繁星點點，透露出希望的光芒，「那我先去休息了，公子也早些休息。」

  方靈芸的背影漸漸消失，花鈴這才從樹后出來，樹影斑駁，山月照花。

  「哥哥，你們再說什麼呢？」花鈴臉上浮現一抹笑容。

  「一些鬼怪的故事，你還是不要聽了。」蘇筠卿溫柔摸了摸她的頭。

  「明日我有事情，下午我會回來的。」

  花鈴稍稍遲凝，明日是他們離開的日子，就因為那個方家民女？

  花鈴並未多問，只是笑著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