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逃至鹿北
汝南袁氏,平時低調少言,但在何進身亡的事情上,當真是扔出了一個大炸彈啊。
何進剛死,張讓他們有沒找到太后與劉辯都不好說,袁隗那邊居然就已經奉詔除宦了。
這根本就是連遮羞布都不要了,可謂猖狂至極。
汝南袁氏,已棄漢室。在皇室與天下士人之間,他們敢為天下先,敢為常人不敢為之事。到底選擇要做士大夫之楷模。
憑藉漢室多年對士人的禍禍,以最輕鬆的爭鬥方式,殺宦官以獲人心。
取士大夫之心,但必然也要失了皇室信任。同時在天下人眼中,少不得也要被打上『沒規矩』的標籤。
就好比後世董卓滅了汝南袁氏滿門就屬於『沒規矩』的行為。但細看卻可發現,天下斥責董卓的地方頗多,卻少有人拿他滅汝南袁氏說事。
畢竟,所謂以德報德,對沒規矩的人不需要講規矩,也是當今時代的一種『規矩』。
這汝南袁氏到底是精明懂得把握時機,還是貪婪自毀根基,此處卻也只能仁者見仁了。
劉滄再領西園軍兵,張豐攜一營隨行劉滄,袁術似想制約,雖然跟隨,卻也隱隱形成監視對峙。
天祿營戰車奔走宮中,此時人們也發現了,天祿營寬敞結實的戰車還真不是用來干仗的。
戰車託運傷員,將傷員集中到九龍門外救治,傷兵集中,既能防止混亂,也能調配醫療資源。
而比較扯澹的是,只要別打她們,她們真的不管別人干仗。
別管你是打死、打殘、打出翔,她們就蹲一邊看著。靠近她們還會遭到結陣防範,等這邊打完,俘虜降兵她們也不要,就把重傷沒死的拖走。
挺扯澹,但越來越多的士卒軍兵,卻逐漸對她們恭敬起來。
華貴威嚴的漢室宮廷如今血跡四處,煙火斑斑。
南宮殺伐已止,其間虎賁損傷,宦官遭屠,更有一些慘死的宮女。
劉滄心中隱隱有氣,若這一切都是汝南袁氏主導,那他們殺良冒功的本事倒是學了十成。
「文和,給孤記下,事後統計傷亡,將侍衛、宦官、宮女,嚴做區分。昭告天下,必規整嚴謹,條理分明。」
出南宮,直面北宮朱雀門,北宮之內喊殺慘叫更重,劉滄有意高聲,對身旁賈詡吩咐。
「哼,劉將軍。太后、陛下皆未尋到,此時你居然還有心關照這般瑣事。」一旁袁術眼皮亂跳。半路匯聚的陳琳表情也不是太好。
「再做聒噪,孤扯了你的舌頭。」袁術冷哼,劉滄冷眼相對,目光中凶意灼灼,袁術漲紅臉龐,卻也不敢輕言。
劉滄凶,而張豐麾下士兵跟隨劉滄后也比早前凶意更足。
南宮未尋到太后與皇帝,眾軍氣氛詭異的奔到朱雀門下,卻見朱雀城門緊閉,城樓上又見不到值守軍兵。
「守將何在!開門!」攔下想要叫門的張濤,劉滄高喝。
「袁隗奉詔封門,朱雀門已被袁氏私兵所控。」城樓上傳來劉范呼聲,其後似有爭吵,卻無人再回應劉滄。
「袁公路,你們袁氏居然還領了封門之令?能奪羽林郎將兵權,當真了不得啊。」劉滄冷眼繼續嘲諷。
劉滄一路言語,直到此時,就連袁術那邊不少隨行禁軍都感覺出不對味了。
朝中將帥、內官無數,怎麼輪也輪不到袁氏一家上竄下跳。
北軍中侯、光祿勛一干官吏全然不見,他們居然還連北宮朱雀門都給封了,而此處應該常駐的光祿大夫,更是未見半點人影。
「你莫要在此冷嘲熱諷,本將心繫陛下,為保萬全一直在九龍門下,此間事態本將不知詳細,事後家叔自會尋你論說一二。」袁術推脫迴避。
不屑撇了袁術一眼,只見劉滄翻身下馬。
大福、四福隨同下馬,抽出背上鐵盾,謹慎注視城樓,護持劉滄左右。
城樓上雖然沒人,但這裡有排弩,也不知裝失沒有,大福、四福嚴陣以待。
「封門阻軍,這皇宮何時成了你汝南袁氏的後院。」提戟接近宮門,宮牆上無兵無將,劉滄斥罵之時,戰戟揮起,旌旗憾城而出。
「轟!」轟鳴震響。
只見劉滄戟柄化槌,罡氣化形轟城,城門裂響,宮牆似震。
「轟~!」
「轟~!」
三擊衝撞,門後傳出驚呼叫喊,柳門碎石落土,千鈞城門搖搖欲破,扇門之後似有加固,扇門未開,但城門整體卻已鬆動。
眾軍駭然,袁術一方更是目瞪口呆。
瑪德,知道劉皓軒牲口,但怎麼也沒想到他牲口到這種程度。
單人持戟,簡直如同衝車一般。這可是朱雀門,這傢伙要將朱雀門轟塌?
巨響憾城,兩宮之間再度奔來一軍,軍兵因巨響至步,當先曹操驚疑,其後數名老將拱衛太后越眾而出。
「前方領軍何人!」曹操當先高喝。
「轟!」巨響轟鳴,朱雀門塌。
夜間火光閃動,碎石煙塵當中,劉滄持戟緩緩走出,如同黑暗中行出的鬼怪凶獸,一眾軍兵,下意識後退數步。
「下軍校尉劉滄,領軍在此。」
劉滄揚聲,眼角抽抽。不為其他,只因他看到盧植、皇甫嵩一行老將當中,蔡邕儒甲披掛,手持鐵盾斧戈,挺著將軍肚,儒雅之中,居然也帶上了悍意。
蔡邕喜干戚舞,平日偷偷練,這下可算亮相世人面前。一干老將當中,反倒他這個修書彈琴的看起來最為悍勇。
何進死了,聽說何苗也被砍了,此時老將拱衛的何蓮臉上帶著淚痕與焦急,一行軍兵心中壓下城門倒塌的震撼,快步隨著何太後來到劉滄近前。
「此處何事,陛下何在!?」何蓮不顧其他,髮髻凌亂,拽著劉滄質問。
「太傅袁隗自言奉詔討賊,封朱雀門,屠戮北宮。」劉滄對何蓮說時,也皺眉看向盧植、皇甫嵩等人,也不知道這裡面有沒他們的戲分。
「胡說!你胡說!你連城門都沒進,憑什麼說屠戮北宮!」老臣皺眉,袁術一旁叫喊。
沒理袁術,劉滄直直看向何蓮,卻見何蓮目光由驚轉怒,由怒轉思,其後又打量周遭,最終看向劉滄,卻沒接劉滄話頭。
「快尋陛下!先將陛下尋出!」何蓮鬆開劉滄,對周邊喊道。
「轟隆~轟隆~」戰車駛來,天祿營數十戰車奔出南宮,來到兩宮之間。
而此時朱雀門內也奔出軍兵,只見袁隗朝服策馬,領兵來何太後身前,下馬跪拜。
「老臣愧矣,幸得太后無恙,陛下為張讓惡賊所劫,其逃出宮外,老臣清剿賊宦餘黨,已命人快馬追擊。」袁隗哭訴,何蓮眼角猙獰,面色糾結。
「汝南袁氏書香門第,太傅當真書生意氣了得。張讓為何要逃?明知他劫持陛下,太傅還縱兵追殺,太傅不識兔否?」劉滄冷聲,袁隗挑眉。
語言這玩意,當真換個腔調味道就有不同,劉滄原本沒想跟袁氏懟,反正董胖子來了也會弄死他們。
只不過這些年諸事變化不少,劉滄也不確定董卓會不會按部就班。
今夜之事,見了袁家之人就讓劉滄厭煩,而懟起袁隗,劉滄也不需要再有以往顧及。
潛規則這種東西不能拿到明面上來,但有時它的影響卻非常致命。
從袁氏壞了規矩那一刻起,一定層次上的人也就不用跟他們再講規矩了。
未有亂世的魂,先行亂世的癲,基本等於自掘墳墓。
「莫要爭吵,莫再爭吵!速速追回陛下!」何蓮打斷劉滄與袁隗的對視,尖聲喊道。
「報!張讓一眾挾持陛下與陳留王逃往北邙,我軍沿途遭蠱凋騷擾,追擊不利。」快馬急報。
「劉滄!」何蓮怒視劉滄。
「蠱凋護持,張讓必尋鹿北而去,太后勿憂,張讓可會傷害陛下?若無人從中作梗,定保陛下無恙。」劉滄出言,何蓮眼中閃爍猶豫。
「殿下!」天祿隊率近前,看向朱雀門,對劉滄詢問。
「入宮急救傷患,持械者,殺無赦!」劉滄冷聲,何蓮再驚。
「太后,此軍天祿,全員女兵,習傷醫之術。宮中殺伐多有宮人、將士傷亡,還需救治。」劉滄後知後覺般對何蓮解釋,何蓮驚怒稍緩,卻見劉滄看向盧植、皇甫嵩一眾。
「諸位將軍,南宮多有傷亡,北宮殺伐聽似更重。謀逆宦官死不足惜,但還請諸位詳錄死傷身份,孤這便回返鹿北,以保陛下無恙。」
劉滄一句交代,何太后張了張嘴,猶豫間,卻又抓住劉滄胳膊。
「東平王,定保陛下無恙!」何蓮鄭重焦急,盧植等人撇見一旁袁隗,眼中閃爍異樣。
「臣定儘力。」劉滄回道。
「定保陛下!」何蓮死死抓著劉滄的胳膊,手掌似被劉滄甲胃甲片划傷,再度強調。
「喏。」劉滄皺眉,再度應聲,何蓮這才鬆開劉滄。
張綉娘領天祿營救治傷患。
盧植、皇甫嵩一眾老將率領軍兵維持宮內秩序。
聚虎賁,蔡邕、馬日磾再調精兵護持何太后坐鎮嘉德殿中。
劉滄快馬回返鹿北,金子早在暗中護持張讓一行,沿途還有山王接應引導,劉滄不太擔心出現什麼意外。
而此時的鹿苑當中,蔡琰上座主位,下方張讓數名常侍被押在廳中,劉辯、劉協怯生生的被鹿苑精兵護持一旁。
「畢嵐,蒸汽有力,選密封之物,利用蒸汽之力驅動事物,你能否造出那種能利用蒸汽之力的機關?」
眾人忐忑之時,卻聽蔡琰複述著劉滄想要詢問畢嵐的事物。
張讓茫然不知蔡琰在說什麼。不過他卻知道,這大概就是東村護衛反覆交代他要帶上畢嵐逃亡的原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