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命換一命
白璟燃不聲不響，目光盡頭，只有冰冷與黑暗。
慕玥捶著心口：「你為江山社稷嘔心瀝血，不就是想讓天下蒼生過得更好，難道你的蒼生當中，不包括這個孩子嗎！」
白璟燃的睫毛輕顫了一下。
白鈺琪惡狠狠打斷：「少說這些有的沒的！你不救我祖奶奶，那就別怪我一命換一命！」
「你這兩個小畜生是姦夫所生，能跟我祖奶奶相提並論，還算便宜你了！」
聽到姦夫兩個字，白璟燃的目光重新變得冷硬，一雙眼睛黑得深不見底。
慕玥撲過去，試圖把孩子搶回來。
白鈺琪的身手不如白璟燃，可他好歹是個兵馬校尉，練過兩把刷子。
他伸腳一踹，正中慕玥肚子。
慕玥翻倒在地，額頭碰巧撞在一塊凸起的石頭上。
她一陣頭暈目眩，再抬起頭時，臉上多了一道觸目驚心的鮮血。
白璟燃仍舊冷冷看著，對她袖手旁觀。
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的感情。
慕玥一陣心寒，是她看錯這個男人了。
因為他救過她，她一直傻傻地把他當成聖人。
她以為，在他這副冷血無情的皮囊下，一定藏著一份不願輕易示人的善良。
然而她大錯特錯。
他的骨子裡，就只有陰暗、殘戾和冷酷罷了！
為了達到他想要的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所以他放任他的親哥胡作非為。
這隻權傾朝野的大野狼，早已在陰險狡詐的朝堂鬥爭中，磨滅掉了所有的人性。
慕玥總算想通，當初他會下水救她，肯定不是出於善心，估計只是迫於無奈。
當時在荷花池邊，有許多人圍觀，而他是唯一一個會水性的。
他要是不下去，只會落得一個見死不救的名聲。
假如他提前知道慕玥在水底衣不蔽體，恐怕不會出手施救。
想到這裡，慕玥凄涼的笑了兩聲：「要是能回到當年，我寧可嫁給一條狗，也不會嫁給你這種人。」
白璟燃表面默不作聲。
衣袖下，他用力捏緊了摺扇，捏的指關節都發了白。
白鈺琪失去耐性：「我最後再說一遍！要麼跟我走，要麼給你兩個孩子收屍！你想清楚！」
哥哥慕冷總算徹底清醒，他在落葉堆里艱難的爬起來，朝白鈺琪飛奔而去。
「放開我妹妹！！」
白鈺琪見狀，急忙從腰間拔出了刀，寒光一閃。
慕冷胸口的衣物呲的一聲裂開，隨即，雪白的布料被大片的鮮血染紅。
白鈺琪嘖了一聲：「別怪我，要怪，就怪你那個不識相的親媽！」
慕冷疼的跪在他腳下。
白鈺琪高舉刀刃，沖著慕冷的後背刺去，眼看就要貫穿慕冷的心窩。
慕玥奮不顧身的撲過去，直接伸手抓住了刀刃。
鮮血從她指縫汩汩流出。
白鈺琪很驚訝。
白璟燃目光一怔，沒想到慕玥如此豁得出去。
「我回去就是！你再敢動我孩子一根頭髮，大不了我跟你們同歸於盡！」
慕玥的眼神無比堅決，聽得出來，她這話不是說著玩的。
「早該如此！你早點答應，就不必走到這一步了。」
白鈺琪輕蔑的笑了一聲，收起刀，扔掉手裡的那個孩子。
慕雪摔在地上，渾身無力，疼的只剩下哼哼聲。
慕玥慌忙爬到慕雪身邊，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口，輕輕按住慕雪的肩膀，利落的將那脫臼的關節複位。
劇痛立即解除，孩子那副毫無血色的面孔，總算恢復了一絲絲的紅潤。
慕玥轉過身，回到慕冷身邊。
她解開他的衣裳看了看，所幸，那一刀沒有傷及要害。
但是，也割得夠深。
孩子嫩嫩的皮肉翻開了一大塊，慕玥看得幾乎心碎。
她從葯簍里拿來草藥，撕下自己的衣袖，手法熟練的敷藥、包紮，轉眼就止住了鮮血。
白璟燃安靜的看著。
白鈺琪在他身邊悄聲道：「看來，她確實有點本事。」
慕玥把兩隻小糰子都攬入懷中，眼神愧疚不已：「是娘親沒用，沒能保護好你們兩個。」
兩隻小糰子依偎在她肩膀，虛弱的搖搖頭。
「不是娘親的錯，是那個大壞人太可恨！咳咳……」慕冷太過激動，險些咳血。
「娘親，不要跟他走……很危險……」慕雪揪著她的衣領，大眼睛里寫滿擔憂。
慕玥沒接話，只是充滿怨恨的看了一眼白璟燃。
她根本沒得選。
好！既然非得逼著她重返那個修羅地獄般的白王府，那就別怪她日後見鬼殺鬼，遇魔降魔！
她絕不會再像從前那樣，被人當成污泥碾在腳下！
慕玥解下髮帶，忍著劇痛，草草的裹住了自己受傷的指頭，接著，她把孩子們抱上了馬車。
到她上車時，腳下不慎踩空，身體往後一倒。
白璟燃及時伸手，牢牢地托住她那柳條般柔軟的腰肢。
慕玥一轉頭，兩人鼻尖險些撞上。
突然與他貼得這麼近，她心口一窒。
但她很快推開了他，力氣裡帶著無盡的憎恨。
似乎被他碰一下，她都覺得噁心。
白璟燃的心尖處無來由的湧起一絲不甘。
一直以來，都是他對她萬般嫌棄，時至今日，局勢居然逆反了過來。
車夫把那隻裝滿藥草的竹簍也塞進了馬車。
白鈺琪抱起昏迷不醒的魏永寧，正想一起擠上去。
然而車廂位置有點不夠。
白鈺琪盯著葯簍：「這破爛玩意兒太佔地方，給我扔掉！」
慕玥看了看那位昏迷不醒的魏郡主，山崩地裂般的仇恨湧上心頭。
不過，慕玥在表面上仍舊錶現得很淡然。
「扔掉也行，只是別怪我沒提醒，你家祖母的救命葯，說不定就在這裡頭。」
白鈺琪一愣，不知所措：「三弟，那，那我和寧寧怎麼辦？」
白璟燃瞥了一眼慕玥那雙血跡斑斑的手，腦海中掠過白鈺琪和魏永寧在府中聯手拿慕玥取樂的種種過往。
他心尖莫名一緊，冷冷道：「大哥先留守此地，待我回府後，再找人來接你。」
慕玥帶著些許的愕然看向他。
魏永寧是九王爺之女，看在那位王爺的份上，白璟燃從來不會怠慢這個嫂子。
但今天，他竟例外了。
慕玥暗想，他這一出肯定不是為了她，八成只是不想耽誤祖奶奶的病情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