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李正

  廣而告之。

  簡稱廣告。

  在現代社會要想打廣告很簡單，有好的產品，製作出精良的廣告，再砸錢去各個平台去宣傳。

  而漢代的廣告，也是很簡單的。

  只要有門路，有產品就行了。

  糜氏酒是好產品不用多說了，而馬射，伊籍，殷觀等人就是門路，在這些人的不留餘力的賣力宣傳之下，糜氏酒立刻在荊州風靡了起來。

  也不需要多打聽，很自然而然的就知道這酒是新野出產的，糜竺的作坊，所以叫糜氏酒。

  順便知道了拿出方子的人是關平。

  在這樣的情況下，襄陽，南郡等富庶又距離近的地方的士人，都派遣了人前往新野購買酒，偏遠的如荊南四郡這樣的崇山峻岭的地方，則商人們開始行動，都一一前往新野，打算販賣酒。

  一壇酒五十斤，售價半金，童叟無欺，謝絕還價。

  劉備自然是日進斗金，生意興隆。

  劉備在十二月十五舉行酒宴，二十二就開始有人來買酒了，二十七八的時候生意就開始大好了，因為年關將近過年的時候一家子關起門來喝酒，年初的時候互相走親戚，又要喝酒。

  這酒是好東西，好酒更是難得。

  當然，現在距離荊南四郡的商人，還有巴蜀，江東，乃至於北方的商人來到新野應該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口碑需要發酵，需要傳播。

  荊南還很近，江東和巴蜀不僅遠，而且道路難行。

  但是劉備已經開始按照關平的計劃做準備了。二十五這日，劉備在左將軍府書房內，與糜竺，糜芳，以及其他幾個幫閑一起說話。

  劉備坐北朝南，面上笑開了花，喜氣洋洋。

  「雖然還早，但是設置市場，收取大宗交易的稅收，這件事情刻不容緩。」說到這裡，劉備抬起頭對糜芳說道：「子方，設置市場的事情就交給你辦了。制定稅收，管理市場，一定要謹慎。」

  糜芳比糜竺小三歲，容貌有幾分相似，也很雍容氣度。目前糜芳也是幫閑，在十五酒宴中，糜芳也在。

  糜芳也與其兄糜竺一樣不太懂生意，但至少是商人世家出身。劉備就把這個市場的任務交給糜芳。

  「諾。」糜芳久在劉備手下幫閑，一直沒什麼事情干，這一次得了任務，而且還是這麼重要的任務，不由精神一振道。

  「作坊那邊要管理好，不許任何人將釀酒方法泄露出去。」儘管已經交代過好幾次了，但是劉備還是交代了糜竺一聲，極為嚴肅。

  專營的生意那叫金礦，反之，糜氏酒如果成了普通酒，價值也就沒了。

  「諾。」糜竺鄭重應諾了。

  隨即劉備又交代了其他幾個幫閑，讓他們各自帶人去江陵，襄陽，以及位於江漢平原上的大小縣城，前往購買僮客，奴婢，以擴充人口。

  劉備得了第一把利益，就開始急忙擴充實力了。

  而讓整個劉備實力開始欣欣向榮，一掃頹廢，並在整個荊楚地區漸漸出名的關平，也迎來了新的事情。

  二十六這日上午，陽光明媚，但天氣很冷，一望無際的大地全部都是凍土，跺跺腳能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

  孫乾從新野武庫內領了長槍，弓，皮甲，刀，盾牌等物資，組成了長長的隊伍，往關平營寨出發。

  沒過多久，便到達了關平的營寨。關平得到消息，親自出來迎接先生。

  「先生，酒賣的怎麼樣？」關平將孫乾從牛車上扶下來，然後很是迫不及待的問道。

  孫乾也沒跟關平客氣，任由關平扶著。

  孫乾落地后，關平放開了孫乾，孫乾笑道：「酒賣的很不錯，主公已經派人去荊州購買僮客，奴婢，補充人口了。」

  關平鬆了一口氣，計劃是計劃，成功是成功，完全是兩碼事。打仗還有七分靠人謀，三分靠天意的說法呢，更別說賣酒的生意了。

  能成功自然是好的。

  身為蜀漢黨，關平有拳拳之心，對酒的成功與否自然是關切非常的。二人說了一些話，然後步行前往軍營，來到了校場。

  此刻都伯們正帶領士卒列隊，十個方正十分整齊，不管是左轉，右轉，向後轉，士卒們在令兵的命令下，能夠整齊劃一。

  雖然還是烏合之眾，但已經越來似模似樣了。

  關平讓都伯們停止訓練，帶著士卒們前來拿皮甲，衣服，兵器等等。每個什，九桿長槍，兩面盾牌，五把刀，兩張弓，以及配備箭矢。

  疏陣是十一人，前置盾牌手二人居中，左右置長槍兵一人，中置長槍兵四人，後設弓兵二人，什長居中。

  其中盾牌兵，弓箭手又佩刀，什長持槍也佩刀。

  而當軍隊在平地上行軍，忽然遭遇大規模騎兵的時候，盾牌手也會持槍，組成長槍大陣來抵抗騎兵。

  所以每什配備九桿槍。

  分發下兵器之後，關平令士卒們自行列隊，招呼了孫乾，以及十位都伯入得大帳說話。

  各自坐下之後，關平對眾人說道：「接下來我們改一改，上午巳時五刻至午時五刻的休息時間，改成練習兵器時間。下午的列隊，改成訓練疏陣，圓形陣，雁形陣，錐形陣，方陣。」

  頓了頓，關平又認真說道：「在此之前主公派遣了十餘老卒過來，其中有盾牌手，弓手，槍手，對於列陣也是老道。務必要請教他們，讓他們輔助你們訓練。」

  關平說到這裡，都是很正常的話。

  都伯們正打算應諾。哪知關平又說道：「三個月後，就設在四月初一吧。軍中進行比試，比試分坐列圓陣，方陣，雁形陣，錐形陣，跑步，還有疏陣戰鬥，你們十部，奪得第一的每人賞賜一千錢。名列最後的，吃一個月白米飯。」

  這一番話落下，就立刻不同了。

  在此之前，都伯們練兵都沒有懈怠。包括從文轉武的糜威，包括張苞，趙統這樣的將門子弟，包括周雄，李飛這樣的少年，也包括李正，以及關石，吳風，車萬年，徐充國這些招募來的少年。

  這支少年營非常年輕，不存在兵油子。而且關平選的人都非常好，都有努力訓練。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支軍隊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似模似樣了。

  就算是讓關羽來干這件事情，也未必能比關平乾的更好了。

  而現在關平忽然插入了賞罰制度，那就不一樣了。十位都伯，分作十部。三個月後大比，勝者人人有錢，敗者每天白米飯一個月。

  這是實惠問題，誰願意吃一個月的白米飯啊，至少要白米飯配鹹菜吧。但聽關平的意思，就是白米飯一個月。

  更別說還有面子問題，還有其他問題。

  對於糜威，張苞，趙統來說，這三個人是安插進來的文武之後，張苞，趙統更是將門之後，如果得了倒數第一，這面子往哪放。

  張苞憨直，也愛面子。

  「看來我回去后得更嚴格督促士卒訓練才行了，若是得了倒數第一。先別說我面子掛不住，我父若是得了消息，還不把我吊起來打。」

  張苞心想。

  這樣的少年都愛面子，糜威與趙統不必多提。

  至於周雄這個笨蛋想爭第一，不由摩拳擦掌。「錢不是重要的問題，重要的是如果能得第一，那可真是風光有面子。」

  李飛是無所謂，心想，「不上不下就行了。」

  其他四個選出來的都伯，關石，吳風，車萬年，徐充國也是這個心思，不過他們比李飛多了凝重，他們很怕自己會成為倒數第一。

  畢竟怎麼看，他們這幫被選出來的都伯，與趙統，糜威等人相比，沒有什麼優勢。

  至於李正就不一樣了，這傢伙也想奪取第一。

  「要想建功立業，當一個都伯只是起點，若一輩子做都伯，別說建功立業，能活下來就很不錯了。我想建功立業，我需要更高的地位。而現在我的上官乃是漢壽亭侯，偏將軍關公的長子關平，可謂大靠山。若能得到軍候大人更進一步的賞識，等軍候大人成了校尉，將軍，我也能當一個軍候，營司馬一流的人物。若在乾的出色，請軍候大人向主公進言，沒準就能獨立領兵了。」

  李正的心中無比渴望，動力滿滿。

  總而言之，關平的小小一個插入。頓時讓軍中的氣氛不一樣了，有人想當第一，有人想穩在中流。

  總而言之，沒有人想要當倒數第一。

  這競爭氣氛就濃郁了起來。

  關平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這幫傢伙，不由露出了少許高深莫測的笑容。備備你放心，既然我幹了這任務，就會幹的出色。

  三個月後，我要這幫傢伙成為普通兵。

  一年後，我要這幫傢伙成為精兵，隨時可以上戰場的那種。

  關平也是沒辦法啊，志向是做個正經二世祖。卻被備備抓來當童工，也只能振作了。

  為了蜀漢做大做強。

  「這辦法倒是不錯，讓都伯們互相競爭了起來。」孫乾這位大總管非常合格，完全不插手關平的命令，此刻抓了抓鬍子，露出了很感興趣之色。

  這位將門之後，當真是異類。

  時不時的會做出一些新奇的舉動，比如上一次的疊被子，命士卒們發出吼聲等等，這一則是互相競爭。

  雖然關平從未與底層士卒有過交流，但通過控制這十個都伯，卻一樣控制了整座軍營，並且讓營內的士卒按照關平的想法在不斷的前進。

  「這便是所謂的統御之才吧。」孫乾心想。

  從春秋到今，多的是這樣的人。有人不懂法律，卻做到了廷尉，並且乾的非常稱職。

  那是因為會用人，會操縱人。

  孫乾覺得關平，便是這樣的人。

  其實孫乾想多了，關平只是因為有超前的見識罷了，互相競爭，互相提高嘛。

  總而言之，事情便定下了。

  都伯們各懷心事下去，又繼續訓練士卒。晚上都伯都必須去讀書識字，李正早有基礎，必須要讀書識字。

  又想起白天關平的命令，李正便坐不住。趁著夜色還算明亮，來到關平帳篷外求見。

  帳外有親兵守衛，很客氣讓李正稍等片刻，然後才進去通報。不久后，折返回來，彎腰說道：「軍候大人請您進去。」

  李正不敢託大，道了一聲多謝，然後才進入帳篷。帳篷內點了兩盞油燈，但亮度還是一般，忽明忽暗。

  關平披著一件衣服坐在主位上，他剛才脫了衣服，打算去洗熱水澡。聞得李正求見，反正也沒開始洗，就披上衣服來見。

  「軍候大人。」李正很恭敬的對關平行禮道。

  關平對李正很有印象，這是挑選出來的五個都伯之中，唯一的聰明人，而且是個會來事的。

  畢竟他白天才宣布了三月後的比試，晚上便見李正來了。

  「坐。」關平先讓李正坐下，然後笑著說道：「李都伯不是外人，有事直說便可。」

  關平很隨意，但李正確不敢放肆，拱手說道：「軍候大人，我在未從軍之前，就能讀書識字。所以晚上的學習，我想不去。」

  關平知道李正肯定不是這點事，先不置可否，然後才說道：「繼續說。」

  「我想讓士卒們晚上加練。」李正低下頭，說道。

  關平就知道李正會這麼說，一看這小子的舉動就知道是會來事的，怎麼來事，當然是晚上加練。

  關平還是不置可否，只是說道：「我明白你的心意，但俗話說的好，欲速不達。士卒們只是新兵，而且是少年，身體還未到達巔峰。白天訓練已經很辛苦，而且隨著時間繼續，我會讓他們加強訓練，以後跑步不會只有五里。是十里，甚至二十里。你讓士卒們晚上加練，難免怨聲載道。」

  李正顯然早有主意，說道：「軍候大人。在來從軍之前，我鄉里十幾位少年與我同來，這些少年與我如同一體。現在這些少年都在我麾下，我相信能控制軍隊。再則，我想給士卒們加餐，甚至加錢。這樣士卒們就不會怨聲載道了。」

  「我不會多給你一分錢。」關平臉上露出欣賞之色，但是口中卻很是平靜。

  「我家頗殷實，我打算以私財供養士卒。」李正仍然是對答如流。

  「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關平笑著說道。

  「多謝軍候大人。」李正由衷拜謝道。不久后，李正便離開了。關平坐了一會兒，心想。

  「我這裡或許還真能出一位將軍也說不定。」

  笑了笑，關平扔下外衣，脫掉剩下的衣服開始洗澡。

  善養士卒，供養士卒，甚至用私財。

  野心勃勃。

  就像魏延，就像關羽，所以李正這樣的人可能會脫穎而出，至於為什麼可能，因為事實不是絕對的。

  總而言之，關平記住了自己手底下這個叫李正的都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