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武道之心
「年輕人，不知尊卑，可是會吃大虧的。」李尊師淡淡說道。
「有道理。寒江淡淡一笑，卻是站了起來，真的朝著一邊走去。
看到這一幕，很多蕭家人鬆了一口氣。
總算這小子識相，沒有得罪李尊師。
「他果然還差得遠，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也只能低頭。」蕭書瑤想讓寒江起身，但是當真正離開座位的時候，她卻又覺得有些失望。
或許以前，真的是我太高看他了吧。
蕭書瑤輕嘆。
寒江隨便找了個偏僻的角落，坐了下來。
他留下來，是準備看好戲的。
蕭家的對頭敢跨海而來，下戰帖，親自登門，這說明了什麼呢？他是無所畏懼的！
難道他猜不到蕭家會請人么？
所以，今天的事情肯定沒有這麼容易解決。
至於讓座的恥辱，對於他來說，其實雲淡風輕。
修行千年，他什麼事情沒有見過？
李尊師在他眼中不過也就是個大個頭的螻蟻罷了，與他置氣，只會讓自己掉價。
眾人分賓主坐好，李尊師一改高冷架子，卻是拿起筷子，大吃大喝了起來。
他看似仙風道骨，又頂著個武學宗師的頭銜，吃起東西來卻是胡吃海塞，毫無形象。
一整頭烤乳豬，直接從中間撕開，大快朵頤。
「他真的是名聲響亮的李尊師？」
「不像啊，怎麼看起來像個飯桶？」
「該不會是騙子吧。」
有人在竊竊私語，他們的聲音壓的很低。
一桌子菜，如風捲殘雲一般，被他一個人吞吃乾淨。
「味道不錯。」李尊師拍了拍乾癟的肚皮。
「李尊師若是喜歡，廚子送你。」蕭天和笑著說道。
對於李尊師的形象問題，蕭天和並不在意，奇人異士，行事作風總是有些奇怪的。
「廚子就不必了。」李尊師站了起來，環視眾人：「我聽到你們有的人在懷疑我？」
許多人變了臉色，心裡卻是在叫苦，那麼小的聲音，他怎麼就聽到了呢？
「年輕人不懂事，還請李尊師海涵。」蕭震南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賠笑說道。
「無妨，質疑老夫的人多了去了，不在乎多這麼一個兩個。」李尊師倒是洒脫，說道：「我七歲拜入師門，九歲便同齡無敵，十五歲的時候，挑戰九州俊傑，十八歲，名聲傳遍九州，二十五歲之時，與武學界前輩生死賭鬥，一戰成名，闖下偌大名頭，三十五歲，成就宗師，又過四十年，門下弟子無數，桃李滿天下。」
他淡淡述說，許多人聞言震驚，此人的經歷如此傳奇？
「老夫說這些，不是為了炫耀，而是要說明一點，宗師威嚴是不容侵犯的。」他眉宇之間透出一抹冷色，霎時間整個人的氣勢大變，猶如怒濤一般席捲而去，眾人連連變色，膽小的甚至趴到了桌子底下。
唯獨寒江縮在角落，獨自喝茶。
「若老夫三十五歲之前，你等質疑，老夫不過一笑。」
「而我如今成就宗師，自有威嚴，不容輕侮。」
「你等且看，什麼是宗師！」
李尊師踏前一步，眼中湧出厲芒。
就看到他並指為劍，在虛空中一劃。
無形氣勁透體而出，瞬間將眼前桌面切割兩半。
嘩啦啦！
桌子齊整裂開，轟然倒塌。
「這！」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氣，露出難以置信之色。
「我沒有看錯吧？」
「這是什麼手段？莫非他是神仙么？」
「神乎其技，不愧有宗師之名！」
李尊師淡淡一笑，坐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蕭震南和蕭天和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裡的震撼。
「敢問李尊師，這就說傳說中的內勁外放么？」蕭天和吞了吞口水，問道。
「想不到你還有些見識。」李尊師先是有些詫異，接著說道：「武者練功，分為明勁，暗勁，化勁，在這之上，就是內勁外放了，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宗師之境。」
「武道宗師，萬軍從中取上將首級如探囊取物！」
「飛檐走壁，更是輕而易舉。」
「有的武道宗師，自身就等於一支軍隊！
聞言，所有人都露出了嘆服之色。
蕭震南深吸口氣說道：「有李尊師在，我等可以高枕無憂了。」
李尊師淡然一笑，說道：「今夜來尋你們麻煩的人我見過。」
「見過？」蕭天和露出疑惑之色：「莫非您和他還有交情？」
李尊師冷笑一聲，說道：「交情？他也配？」
許多人不解。
「此人名叫何長林，二十三年前，我在江城開館收徒，他前來觀禮，我見他頗有天資，心中喜悅，想要將他收入門牆，結果此子卻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須知，習武之人，不僅要修武道，更要修武德。」
「他不修德行，終究難成大器，所以我只是指教了他一招半式，就讓他離開了。」
「未曾想到，短短二十年，此子卻進步神速，有了今日成就。」
李尊師目露追憶之色，喃喃說道：「倒也是天縱奇才，可惜手上卻沾滿了鮮血，墮入魔道。」
「原來只是個後生晚輩，他若是知道李尊師在此，定然早就逃之夭夭了，哪裡還敢來？」蕭震南故意拍著馬屁。
「那可未必，若是我所料不錯，此子目前的道行，怕也是個武道宗師！」李尊師說道。
武道宗師？
一時之間多少人跌破眼鏡，面露震驚。
「二十年前他不是還要拜師學藝嗎？如今就成為了武道宗師？」蕭震南臉色發白。
武道宗師的可怕，他已經感受到了。
他沒有想到，這個揚言要殺他全家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狠角色。
「慌什麼？」李尊師瞥了他一眼，不屑說道：「他就算是成為了武道宗師，也是近期的事情，而我在宗師境界，足足停留了四十餘年，華夏九州，比我對宗師之境了解更深的人，不超過五指之數！」
「此言在理，姜還是老的辣，他一個新晉宗師，如何能跟李尊師相比？」蕭天和也是在拍馬屁，但是卻沒有蕭震南那麼露骨，頓了頓，他問道：「武道宗師之上，還有境界么？」
「自然是有的。」李尊師眼中劃過一道光芒，喃喃說道：「宗師之上，乃是武尊境界，凌空虛渡，摘葉飛花，一草一木都可成為手中利器，一旦到了這等境界，那已經超然物外了，堪稱陸地真仙。」
「那敢問李尊師距離這個境界有多遠？」有人詢問。
「一步之遙。」他先開口，繼而頓了頓，又說道：「卻又千里之外。」
「此話怎講？」蕭震南皺眉。
「看得見，摸不著。」李尊師苦笑了一聲。
聽著這一番對話，寒江倒是對所謂的武道刮目相看了。
和修行一樣，武者修鍊到一定層次，也不是光靠苦練了，而是靠「悟」，需要天賦，更需要運氣。
「這個人是有些本事的，只可惜，內心浮華，流於表面，貪慕虛榮，失去了進取之心。」寒江早已找到了李尊師無法進入更高層次的原因。
他作為一個武者，失去了本心。
虛榮，金錢，早已將他的赤子之心蒙蔽，這樣的人，永遠沒有可能更進一步的。
所以看著他，寒江搖了搖頭，覺得可惜，又覺得情理之中。
「你為什麼搖頭？」蕭書瑤湊巧看到了這個動作。
她其實有些驚訝，還以為寒江離開了，沒想到卻縮在角落。
「來了。」寒江看向門口，淡淡說道。
「誰來了？」
蕭書瑤有些迷糊。
「你說清楚啊。」
然而寒江卻只是搖頭，她跺了跺腳，有些不耐煩了。
而就在此時，李尊師卻是臉色一變，霍然站了起來：「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