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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海蜃樓——(十一)

  第十一節

  船長隨著石砲沉入海中,海面慢慢冒著水泡,把屬於船長最後的空氣都一併破碎掉。

  沒有人很哀痛的樣子,船工和守衛們在看著船長沉下去后,都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崗位,林芝和苒然正往海里撒著酒,「這是船長身前最愛喝的占婆酒。」

  「為何這些人如此冷漠?」展昭問。

  「不是冷漠,是麻木,想來這牢船囚犯無數,死傷也是常有的事吧。」公孫策道。

  話音剛落,原本歸於平靜的海面,突然又冒起了很多水泡,水泡很大,那個東瀛男子從水裡冒出了頭。

  「救命!救救我!快……」

  船邊的一個男子跳入了海中,雙手頂著東瀛人的上身,雙腿靈活地在海里擺動。

  二人從拋下的繩梯上來,救人的是苒然的父親,苒山。

  苒山雙手抵著東瀛男子的胸,用力按壓,又用嘴幫他呼吸。

  東瀛女子在他身旁嗚咽哭泣,男子的腳上,有一個小針眼似的傷口,傷口周圍有一圈紅暈,就像那日展昭看見小辣椒脖子上的一樣,「是被海蛇咬了。」苒然說。

  苒然把隨身帶的藥箱放在一旁的地上,從裡面拿出一個小藥瓶,「這個葯上次小辣椒和我爹也用過,他們都能醒來,想必是有些用處的。」

  「你不是說,這海蛇毒無解嗎?如今又是怎的有效了?」螢雪看了看昨日還糊裡糊塗的苒山,今日居然都能跳海救人了,想來他意識已經恢復,身體也好似如常了。

  「我也不清楚,以前船上的犯人被蛇咬后,吃了這葯還是昏迷不醒,不知如今是為何又有效了,我猜想,可能是海蛇的種類不同,或者是每個人的體質關係。」

  東瀛男子也被安排在底層休息,他的妻子讓苒然多給了她些葯,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方才和張回止一同上來的兩個老百姓模樣的人,跟著張回止在三樓的先前關押異獸的牢房裡,不知在找著什麼。

  「這東瀛人怎麼會被海蛇咬的?」雖說小辣椒錯過了船長的入海儀式,但是現在已然能下床走動,看樣子也沒大礙了。

  林芝忙著收整房間,沒有注意小辣椒的話。「哎,這張將軍每年都來,可今年趕巧房間都滿了,只能讓他在三樓騰個房間歇息一晚。夏蟬你和苒山明早還得回到三樓牢房,既然恢復了,就沒有占著守衛間的道理了。這裡還得留給東瀛人,苒山那間留給張將軍。」

  「林捕快,你可是在怪我們?」小辣椒雖說是像在開玩笑,但是語調倒有些不像她平日里說話的樣子。

  「哪裡是怪你們,不過是照吩咐辦事兒,你是張將軍親自押送來的,雖說是囚犯,可你要是出什麼岔子,我也不好交代不是。至於苒山,他不是我相公,牢船的規矩,有病的分開關押,也是常事兒。」

  包拯有些乏了,螢雪和苒然形影不離,倒是正和包拯心意的。

  公孫策看包拯手裡拿著昨晚在牢房手繪的圖,就給包拯使了個眼色,和展昭一道從守衛間出來了。

  甲板上,頭頂是滿目星辰,「發現什麼了?」

  「苒山昨晚在異獸牢房畫的,你們看。」

  畫的是一個女人,女人頭上有一對犄角,下面騎著一頭大象。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苒山因為中了海蛇毒,犯了夜行症,胡亂畫的?」公孫策問道。

  「這個女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展昭看罷突然說道。

  「哪裡?」

  「一時想不起來,但是很熟悉。」

  包拯指了指畫的下面,「苒山畫了一個怪異的女人,但是其實他還畫了一個東西,他在這個女人旁邊畫了一個『×』。」

  「這是何意?」

  「昨天我在船長的房間,看到了兩句詩,裡面好像有說到一個女子。」

  「九天仙子攬宮闕,不及南海擁環王。」包拯回想著二樓甲板當中,那個小小的不起眼的船長房,裡面陳設簡陋,卻在木床旁供奉的一個鐵皮佛羅門水神伐樓那。

  「哪裡有說到女子?」展昭不明所指。

  「環王,就是女子,她是東南海域占婆人的領主,占婆人以女子為尊。可這船長的詩……怎麼感覺他和環王,很熟識的樣子?」公孫策道。

  「沒錯,甚至還有些崇拜的意味。」包拯道。

  「你方才怎麼不問問那個苒山,何必拿著這紙猜來猜去?」公孫策問。

  包拯用手指輕輕摸了摸那個女子頭上的犄角,「守衛說,囚犯名錄里沒有苒山的名字,而多了一個黃邈的名字,我在想,這個苒山或許就是冒充的黃邈,或者,他根本就是黃邈,如果是這樣,張回止每年都會來這裡,他一個跟在張回止身邊多年的人,怎麼會那麼輕易被海蛇所咬。」

  「你是說,他故意裝作中毒的樣子?然後畫這個畫迷惑我們?」公孫策頭皮發麻,想著昨晚苒山夜行的模樣,後來還在地上打滾抓狂,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那他的目的是什麼?

  「我們現在還不能確定苒山就是黃邈,張回止今天看見苒山也沒有任何反應,不像是熟悉的樣子。苒然和林芝都能證明,苒山就是苒山本人。我們需要確定的,是苒山和黃邈的關係,以及這一切和船長的死有何關聯。」

  「船長雖已入海,但那日他的屍首不難勘驗,當日船長的屍身全身都是抓痕,很像是異獸利爪所為,不像是人為的,致死原因是氣道被勒,然後被綁在了桅杆內。他房間內,又只有一樽佛和一首詩,那這兇手殺他的動機是什麼?」

  」不是。」

  「不是什麼?」公孫策展昭齊齊問道。

  「船長不是死後被綁在了桅杆上,而是死前就被綁在了桅杆上,再被利爪抓撓,接著被勒死。」

  「不會吧,我在桅杆上並未發現有船長的抓痕,照說要是先被綁在桅杆上,那麼他在面臨異獸抓撓或是被勒住脖子,都應該有所掙扎,或是留下痕迹,可桅杆上並未有任何人為的抓痕,船長的指甲也沒有破。」公孫策分析道。

  包拯沒說話,只是拿著公孫策的手,搭在了展昭的脈搏上。

  公孫策狐疑搭了搭脈,「怎的?展昭那日雖中了所謂的蠱毒,可早已大好,那日我也搭過脈,並無異常……你是說?」公孫策好像想到了什麼。

  「沒錯,就是毫無異常,兇手才能殺人於無形。」

  「船長身上被抓得血淋淋的,所以無論他是被綁著還是沒被綁著,他的雙手十指都不可能毫無痕迹且一塵不染。除非,他事先就被人迷暈了。」包拯道。

  「那也可能是船長先被迷暈勒斷喉嚨,再被弄成異獸抓撓的樣子,被綁在桅杆上?」展昭問道。

  「不會的,船上身上的抓痕傷口外翻,鮮血淋淋,血色鮮紅,是在死前造成的。」

  「是這樣,船長被人下毒迷暈,再被綁在了桅杆上,異獸抓撓后,再被勒死。「

  「可兇手為何要這麼做?為何不直接勒死船長,還要搞這麼一出?」

  「船長早年在南海摸爬滾打,據苒然所說,船長無論是心眼還是功夫都不一般,所以想要殺死船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兇手故布疑陣的目的,除了方便殺人,可能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製造時間證據。當時船上的人都在船尾觀看搏鬥比試,可當日我們驗屍發現船長死亡不過兩個多時辰,而當時船上的人除了部分守衛幾乎都在船尾觀看比試。那兇手又怎麼在眾目睽睽之下,把船長放進桅杆之內?「

  「兇手製造了一個無解的局,但是卻是最大的破綻。」

  「什麼意思?」

  包拯嘴角微微翹起,「兇手想為自己製造不在現場的證據,可他這個時間證據,卻讓整個兇案,變得明朗了,因為眾目睽睽之下,不可能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人再放入桅杆內,只有一個可能,就是船長在兩個時辰之前就被綁進了桅杆上。」

  「不會吧,船長屍身我驗的,沒有問題,是死了兩個多時辰。」

  「開始我也以為如此,我一直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直到今天我看船長的入海儀式,才發現了問題。」

  展昭悶悶的沒說話,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公孫策回想著今日儀式前後,還是未發現哪裡異常。

  「今日船長屍身被清理得很乾凈,也換上了殮衣,但是你們發現沒有,船長的衣服還是有些回潮發霉的樣子。「

  「沿海氣候潮濕,加上近來入夏,衣服發霉也不奇怪。」公孫策道。「莫非……我懂了,極度潮濕炎熱的環境,會讓屍體加速腐敗,也就是說,船長真正的死亡時間其實根本沒有兩個時辰?」

  「就是這個道理。」

  「那就更不對了,如果時間更短,那不是更沒有機會作案?」公孫策道。

  包拯眼神沉靜,微光中,他的眼睛似乎和垂在西邊的太陽都變成了古銅色的奪目琥珀,暗自生輝。

  「船長身上的抓傷是兩個時辰甚至更早之前造成的沒錯,可是船長的死,卻的確是在比試之中。」

  公孫策陷入沉思,展昭有些想不通但是好像也並沒有研究案情的心思。

  因為他們談論間,望見船尾方向,有裊裊煙霧升起,還聽見小辣椒似乎在和誰爭吵的聲音。

  展昭聽見小辣椒的聲音,不作一言。

  「展昭,你今日是怎麼了?跟包拯學的嗎?這包黑子對螢雪的冷淡我不懂,案情我不懂,現在你個小展昭我也有些搞不懂了!你昨日不是還和小辣椒你儂我儂的嗎?「公孫策氣不打一處來的樣子。

  展昭搖搖頭,「我今天和她說話,她理都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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