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 皇後之心

  這幾日,裏裏外外整頓了府裏的大小事務,大刀闊斧廢了從前的幾條規矩。若歌白天要麽悶在書房,要麽四處走動,很少能見他幾麵。即使他回來了,夏七念也是專注看著賬本賬單之類。


  大嫂前前後後找了幾回約她出去給老九慶生買賀禮,實在拗不過,便應了。


  老九是林妃的第三個兒子,人品相貌頗好,極受皇上喜愛。


  夏七念坐在德順齋裏邊喝茶,邊等著。


  身邊幾個市井之人在一旁說笑著。


  “聽說皇上又要給太子封妃。”一臉橫肉的男子粗聲粗氣地說著,“你們猜是哪位大臣的女兒。”


  “總也不會是你這個屠夫的女兒。”旁邊有人說笑著。


  犗鈉唚釤著也想樂,淡淡喝了口茶。


  “聽說……太子妃要換人了?”


  話一出,夏七念心底一顫。


  “聽說……太子的生母不中意皇上宣的人做媳婦,找羅著要親自給太子換個稱心如意的,似乎連皇上都默許了。“夏七念剛想湊近聽聽大體的來龍去脈,二樓有人下來,一身青色布衣,二十出頭,容貌清俊,眉宇間似有淡淡的光華,一臉雲淡風清,看不出喜哀。


  玩味的看著他穩步走下樓梯,他身後跟著的小女子,像所有這個年紀的小姑娘一般,嬌美動人的臉蛋,一身紫紅的裙衣從樓上下來輕飄飄。


  若歌走在前麵,淺淵緊緊相隨著。走到德順齋門口,若歌招呼了車夫送淺淵走,臨別時,小女子握住了他的手,含淚說著什麽,若歌依舊蹙著眉頭,他的眼神深湛莫測,靜如潭,深似海,不易猜透,就這樣看著她。


  告別了淺淵,若歌鑽進了後麵的車裏,車子急匆匆的穿過街道,越走越遠。


  大嫂不久也來了,在十八條鋪子裏轉了轉,沒有夏七念中意的,大嫂倒是買了不少。


  逛了一兩個時辰,便在巷尾場道了別,各回各的府。


  “太子妃今兒回來的這麽早。”回了府,經過正堂時,恰巧趕上靈兒領著明兒和若歌吃著點心。靈兒衝她一笑,點頭問著。


  夏七念站在一邊,不想打攪了桌邊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畫麵。心裏突然想起臨別時大嫂的勸告。


  “三妹,這後宮不比相府,你可得隨時盯緊點,不然三弟可是要被人搶去的!”


  靈兒起了身把若歌身邊的位子讓了出來,“您也吃會兒下午茶吧,我正跟爺嘮著給小人請個教書師傅。”


  靈兒的態度怕是我想皇後求情得來的,從那以後她的態度頗佳。


  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小人,夏七念笑笑,隻走上前去,沒有就座,把手裏的錦盒放在桌上,“明兒,看母妃給你帶了什麽,你們先吃,我還不餓,去院子後麵走走。”


  靈兒謝著開了錦盒,不經意的說著,“還是德順齋的呢。”犎舾枰屏聳酉擼終究抬了頭看她一眼,沒有任何表情,“你去了德順齋。”


  “說好和大嫂給九皇子買禮物的。”夏七念隻當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也沒看看見,說完,衝他行了禮,穿過正堂往後院走去。


  晚上各在各屋吃小廚房的飯,飯前若歌又出去了趟,臨走時隻說了句給他留飯。


  他沒解釋,夏七念反倒有些失落。


  戌時若歌回了來,簡單的吃了幾口,我看他臉色陰鬱著,輕輕問著,“這又是怎麽了?”


  “皇上召見。”他輕描淡寫的,也不肯多說。


  “姑姑是要廢了夏七念?”姚舒子問的小心翼翼。


  皇後的目光淒然,“舒子……我和父兄是踏著前人的血淚走到今日啊。之所以讓你進宮嫁給若歌也是不得已的。我和你父親幾個弟兄打天下的時候費勁了心血幾乎葬身刀口……”


  “而我,必須成為皇妃,甚至皇後,將來執掌六宮,才能確保自身的安危,我易容進宮成了母儀天下的皇後,壓倒咄咄逼人的林家和同樣封王的永安王!”


  她的句句字字狠狠的紮在姚舒子的心頭,“為了家族,我們的安排沒有錯,是小婉讓我們拉攏了軍心,你和淺淵……相信姑姑,你們其中一人會登上後位,不,是必須。”


  姚舒子僵直了身子,“姑姑,你讓我嫁給若歌,並不僅僅是拉攏勢力,是擔心皇上會廢。”


  姚舒子不敢再說下去。


  皇後顫抖著笑了,“我在宮中這麽多年,看清的早該看清了。如今林氏構不成威脅,九皇子年幼不成氣候。而若歌……是天生淩駕萬人的氣質,縱然我心底對曦兒抱有希望,可一旦有變,我承擔不起這個失策,所以要你嫁給若歌奪得太子妃之位,幫若歌登上帝位。舒子,我知道你喜歡曦兒,但是為了我們家族的勢力,你要舍棄小我,了解姑姑的一片苦心。”


  了解?了解的代價就是黯然接受嗎?

  姚舒子苦苦笑了,不過是權力,不過是過眼雲沙。不過是舍棄小我……


  “姑姑沒你有沒有想過念兒的無辜?”


  “念兒是個好孩子!我原本想將她許配給曦兒的,但是你姑父的旨意我難以違抗……”


  “那我有算什麽?”姚舒子大吼“我隻是您的一顆棋子麽?不管怎樣我終究是不能喝相愛的人廝守到老……”


  “舒子,你醒醒吧!若曦是你的至親……你們是有血緣關係的……”


  一路恍惚,不覺已經到府。


  若歌鮮亮的單白衣在月光下落下長長的影子,姚舒子由人攙扶著下車,迎上他。


  夜色彌漫下,她沒有出聲,隻是定定的望著他,仿佛她從未見過他一般。


  眼前的這個清俊溫潤的麵容,難道真的有九五至尊的王者之氣嗎?


  為了我的家族和他的皇族,命運把我們牽在一起。


  宿命既是難為,即便是欣然接受,可是,如何做到淡然自若的欣然接受?

  而她,是注定要同他共上九穹,同下地獄嗎?

  “姚姐姐,你怎麽心不在焉的?”


  夏七念清脆的聲音驚醒了她,她恍然的抬走發現若歌和她還有旁邊的小人明兒正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


  “沒什麽,方才和母後說了幾句有些乏力!”她輕描淡寫的掩蓋。


  “你哭了?”若歌凝眉問。


  “回爺!方才被母後訓斥了幾句!不礙事!”


  看著她端莊賢淑的樣子,若歌便也放心了不再追問。


  “爺說今晚姚姐姐侍寢,趕緊準備著!”


  在若歌錯愕的目光中,夏七念嫣然一笑丟給他一個背影。


  “爺,又得罪念兒了?”姚舒子淡淡一笑“回來的路上聽大嫂說爺和淺淵……”


  “恰巧遇見!”若歌沉著臉色,姚舒子也不多說,行禮便進了屋子。


  “主子,你怎麽氣衝衝的回來了?淺淵主子讓人送來了得順齋的糕點。可好吃了,我拿給主子吃!”流蘇見到夏七念高興地念叨。


  “不吃!”沒有理的發火,流蘇下了一跳委屈的望著她“德順齋的東西我都不吃!”


  砰的一聲,盤子掉落在地上,糕點滾落一地。


  默默的拾了盤子流蘇含淚的跑了出去。看著她的背影,夏七念後悔。


  “這是怎麽了?”若歌坐在書桌前看著皺折蹙眉。劈裏啪啦的聲音從夏七念的房間傳來。


  他凝神盯著皺折,毫無心緒。她近日脾氣倒是見長了。


  姚舒子靜靜的研磨,聽著劈裏啪啦的聲音淺笑。


  “爺這是不知道還是裝糊塗呢?那丫頭可是因為爺生氣的!”


  “因為我?”若歌看著姚舒子蹙眉。


  他何時又得罪她了?


  “德順齋的糕點她都不吃”


  姚舒子的一席話如當頭一棒,若歌靜靜地看著她屋子熄滅的燈愣神。


  “爺,去哄哄吧!”


  “讓她自己發泄發泄吧!”


  看出了若歌的顧忌,姚舒子優雅的打了個哈欠,困意連連。


  若歌知道姚舒子這是再幫他解圍,便放下手中的折子走了出去。


  “爺”姚舒子輕聲喚住他“晚上請爺回來睡!”


  點點頭,若歌邁著大步走了進去,剛進屋就被一個花瓶砸中腦門。


  若歌冷著臉看著滿地的狼藉,轉身走了出去,額上的血順著臉頰流下。


  氣氛的在院子裏轉了許久,聽到那一聲‘哎呀‘若歌大步的衝了進去,四處環顧,屋裏靜悄悄的沒個人影。


  隻覺得離自己很近的地方有窸窸窣窣的聲音,若歌拔出劍刺碎帷幕,夏七念露出兩個眼睛怯生生的望著他。


  “你謀殺麽?”


  “你在那裏做什麽?”若歌冷眼看著夏七念被帷幕纏的和粽子一樣,身上滿是鵝毛鴨毛之類的東西,納悶。


  “愣著幹嗎?快救我!”


  “你夏七念不是不可一世麽?怎麽被這幾條帷幕捆得不能動?”


  “快點,我都要窒息了!“


  若歌這才看見嘞在她脖子上的帳子的長繩,她的脖子有深深的嘞痕。


  若歌的手快,劍更快。夏七念以為那一劍會直接要了自己的命,沒想到隻是輕輕的割碎了那極細的長繩。


  “咳咳差點翹辮子!”夏七念無辜的看著他“你頭的傷哪裏來的?”


  淡淡的看她一眼,若歌拿出藥箱幫她上藥。


  “不會是我砸的吧?看若歌隻是笑沒有回答,夏七念便確定是自己的傑作了,無辜的瞟了眼他額頭的傷,咯咯的笑了。


  這麽好的身手竟然被我誤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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