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3章 鬧劇(2)
“我是來帶你走的。”他直接道出了他此行的目的,能驚動他的,恐怕隻有這一件事,她笑,他發倒是怒了:“你還想賴著不走嗎?”古月峰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不要告訴我你還有情,怕早就磨盡了吧,該做的你做盡了,還有什麽留戀嗎?”
“不是留戀,我沒有資格跟你走。”她笑著把這句話當做玩笑說出口。
古月峰一怔,明顯了悟她的意有所指,卻不直接應對,反提及了陳年舊事,“當日你也是不情願的嫁進京城步入皇家的不是麽?第一次見你時,你說你想要離開,這一切都忘記了麽?”
“我沒有忘,你對我發誓說終有一天會帶我走,你的諾言我沒有忘。”夏七念淡淡的笑了,露出深深的酒窩,看著他。
“我現在就來帶你走”
“我不。”
“念兒”
她搖了頭,苦笑著,“古月峰,我終於明白,我為何如此信你!也終於明白,你為何如此的護我,因為,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古月峰持杯的手怔住,唇邊再沒有玩世不恭的笑意,眼神落在指尖。
夏七念掏出腰間的紫色錦囊,摸索了錦囊上的花紋,猛然扔出窗外,古月峰下意識的跑去撿起,冷冷的看著她,“你瘋了!”
“終究我猜想的沒錯!我們來自同一個時空,你要帶我走,又能去哪裏?”
古月峰看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不錯,所以呢,你早就知道。”
“就因為我長的神似你的母親!”說著緊緊握了拳,她拿出別在腰間的相片在眼前晃了晃,他頓時恍然大悟。
“好,就算是這樣,跟我走,好嗎?”古月峰猛然拉起她的袖子,認真的語氣竟讓人覺得不是他了。
“一個月前……西夏太子死在中原。而我是叔父唯一的親人,他們要我回西夏。”
她最不想聽到的……他還是說了……是啊,她險些要忘了,他是西夏人。
當年西夏王與我朝征戰大敗陣前,皇帝不僅擄過西夏的國母,且一同挾持當時身為西夏太子的古月峰。西夏的國母被封為元妃。據傳太子古月峰在押解途中失散流落民間,實則是被當時被若歌的母妃所救,而後留在宮裏做了若歌的貼生侍衛再到現在的大將軍。
“然後呢”她麵無表情,“你是想說你穿越的比我華麗,讓我看到自己有多可悲是麽!然後,你回去做什麽狗屁太子,像我朝開戰,與若歌,與我反目成仇是麽!”
“我沒有。”
“你有你父親同我朝打了一輩子,打到死!你母親被我朝逼死,你那叔父做了傀儡西夏王終日膽戰心驚,如今你太子堂兄亦死得不明不白,就連你你習得高深劍術不也是為了有朝一日行刺皇上?還用我繼續羅列下去嗎?開始我就知道你的身份,卻沒想到你是這般臥虎藏龍的呆在若歌的身邊!古月峰,我一再的信你,我看錯你了。”
他抓住她的雙肩,聲音痛苦。
“聽我說我絕沒有要做你的敵人,我想你跟我回西夏”
她怔怔的望著他,不解。
“我有信心能夠阻止仇恨,和親,皇朝郡主以和親的方式嫁到西夏,就是大白天下西夏和中原從此交好,也當是給叔父一個顏麵……”
她掙脫他的手,哭笑不得。
“和親?怎麽和親?要我嫁給他還是嫁給你”
“他。”古月峰狠狠咬了牙,“按照西夏的風俗,他死後,你就是我的妃子。”
“就是說我最終還是會嫁給你。”
“是。”
“為什麽我始終隻是個棋子,工具?你把我又當成東西了嗎?當成是歲幣,當成貢品,是可以給你們西夏增顏麵的東西嗎?我不是東西,我是人,如果讓我以和親的方式,嫁到蒙古,嫁給遼人,我都可以唯獨不能以這種方式嫁給你,因為我也是真的喜歡你!不能以這種方式可笑的把自己當成東西嫁給你我已被當成東西無奈的嫁了一次,弄得渾身都痛你們都把我當成物件,一個個都利用我,利用我控製皇帝,利用我奪得大權,還有……你……保住西夏的顏麵。你們有問過我的想法嗎?是我喜歡你們我輕賤硬要喜歡不能喜歡的人這樣的我真得很卑微,但我還沒有卑到無知。我為什麽要被你們使喚來使喚去!我為什麽穿越了就不可以過自己自由自在的生活!”
她一把將他推遠,破門而出,卻迎麵撞上一堵人牆,是他……心裏一冷,他何時竟站到了門外,就連古月峰也沒有發覺……
若歌低頭看了她一眼,進入了內室,她跟在他身後,啞然的看著他臉色鐵青。
若歌看了她一眼,淡然道,“你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對他講……”
“他的事,我想知道。我也有權利知道。”她整了整衣服,平穩了情緒。
他的臉色一沉,轉而盯著古越峰,古月峰漫不經心的坐下來,自顧自地倒酒,站於一旁,她蹙眉,她何曾了解過古月峰,他又何曾以真麵目示人!
“你沒權利帶她走!”若歌幾步走至桌前,穩穩坐定,言一出不怒自威。
“她與我相識甚久,情誼之深,遠在你之上,我怎能沒這個權利?”古月峰昂首而笑,“夏七念果真還能回來嗎?皇上不覺得荒唐嗎?你是她什麽人?是打死也不願再往來的故人吧……敢問你我二人,誰傷她至深?你還願她繼續為人棋子,受之利用?或者皇上你……也需要這枚棋子!”
若歌“嘩”的一聲摔袖負手,永遠平淡的他幾乎從來沒有如此震怒過,犀利冷酷之極地看著古月峰。
“她是我的妻。”若歌一字一字嚴勝霜雪,攝人心魄,“我若活著,便不允她隨你走!古月峰,念在舊情,回你的西夏!”
古月峰臉上變色,一瞬間,她竟然看到他臉上的很絕,若歌冷冷地看著他,“她不怕遭人利用,隻因她已習慣受用,她隻求一時一刻的快意,被騙也好,自欺也罷,都無謂。縱然被騙被利用千萬次,但她看得破人情冷暖,因為她比任何人都在乎那份情誼。就算你利用她爭奪中原,她也不會恨你,她隻是在乎你對她的情誼是否會因為這天下的爭奪而變。”若歌語氣漸漸緩和,最後一句竟向我投來了目光,“她隻在乎她身邊的人是否會因這天下棄她而去。”
古月峰緩緩站起身,直直的望著若歌,終於開口:“你既然明了她坦然麵對所有傷痛,然知道念兒所恨何物為何一再因天下棄她而去。”
若歌恍然怔住,她呆呆站在一旁,沒有淚水,沒有言語,隻是苦笑。
“我不會讓你帶走她”若歌冷言,“這是我朝的尊嚴,亦是我的尊嚴。如果不服,就帶兵來攻,我定不會怕你。我說過,我會替她去爭,這世界,有資格帶她走的,隻有我一個!”若歌說罷甩袖淡淡的離去,不曾看她一眼。
古月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眯上雙眼,淡淡的說:“念兒,他興許是……愛著你的,表麵上的淡然,隻是骨子裏積存著掙紮不休的痛苦。”
她點點頭:“我知道”
“你們既然都知道彼此竟”古月峰搖搖頭,不再說下去,許久歎了口氣,默默的看著那張照片:“我該走了。”
她看著他,突然笑了,“你大老遠來,就為了演這一出戲?”
他大笑,重回桌邊,搖著杯中瓊漿,“我知道你不會同我走,隻是不同我回夏家,你還能去哪?我見這府院不錯,你就此離開怎能忍心?倘若能有個人能攔你就再好不過了。我自然要回趟西夏處理事端,和親,隨便一個女人便可,為何偏偏死了心認了你不肯罷休?我古月峰還不是那種奪人妻子敗壞品德之人……”
古月峰總能一眼看穿她的心思,他無意逼她去西夏,又知她留京的掙紮,他總能用自己特殊的方式影響她。
就像此刻,他想勸我留下,逼迫若歌脫口一個“妻”字。逼若歌說出那句“天下我會為她去爭”。
她笑了,於是在她扔出錦囊時他看到窗外走來的若歌,就篤定要上演這一番和親的鬧劇。
他想讓我明了,若歌並非不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