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當前的局勢
晚餐過後，沈亮被侍者帶到逍遙宮頂層的房間休息。
他跟隨侍者不知上了多少道樓梯，最後攀上一道盤旋向上的樓梯，從底部進入這個房間。
這是個八邊形的房間，由於在逍遙宮頂層，面積不是很大，據他看來差不多二十多平米的樣子。
八面牆上都有一扇小窗，窗上安有透明材質，但絕對不是玻璃。這種材質非常柔軟，而且可以透氣，沈亮站在窗前能感覺到窗外的氣息。
從窗口向外看去，整座逍遙城盡收眼底，也能看見城牆以外的景象。那些圍繞城市的景觀樹，猶如一個巨大的花環，把逍遙城圍在中間。
房間當中只有一張床和一張帶靠背的長椅，很像是一張小沙發，除此之外別無他物。床鋪和長椅由同一種材料製成，床墊質地非常柔軟，沈亮試著躺上去，身體深深陷入了床墊中。
他安靜地躺在床上，等待霍母來給他揭曉此行的真正目的。
此刻霍母和愛衛朗已經前往醫館，他需要借用一位醫師，去沿河部落接替洛甘南的工作，同時順路去看看那個黑袍人和與他們同行的落魄者古凌。
蓮兒與愛衛朗的女兒們一見如故，僅僅只是一頓晚餐的工夫，她們很快就成了好朋友。眼下她們四人也離開了逍遙宮，去城裡逛夜市了。
沈亮獨自一人在頂層的房間，之前時常壓迫他神經的那種感覺消失的無影無蹤。現在他已經非常肯定，這種感覺的產生絕對與真人有關。只要有真人靠近，他都能感知得到。他認為這是因為真人體內擁有法力的緣故，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擁有這樣的感知能力。
是二號賦於自己的？或許這也跟聖杯有關？他不敢確定。
想到此事，他又回想起在隘口遇襲之前，他曾經感知到有真人正在靠近，就連霍母和愛衛朗以及那些真人衛士都沒有察覺到，他們只是得到了那個落魄者的提示，才察覺到有人要襲擊他們。
落魄者……
那個名叫古凌的究竟是什麼人？他怎麼會知道有人埋伏在隘口呢？他也有同樣的感知能力嗎？
沈亮腦子裡思考著這些問題，漸漸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沈亮被人推醒。
睜眼一看，霍母已經站在他的床邊。
「霍母先生，你回來了！」
沈亮說著迅速坐起身。
「嗯！」霍母應了一聲，坐到一旁的長椅上。
「醫師安排好了嗎？那兩個人怎麼樣？」沈亮靠坐在床頭關心地問。
「安排好了，我讓醫師連夜出發，好接替洛甘南，讓他早點來與我們會合。古凌已經醒了，身體上沒有大礙，襲擊我們的黑袍人還在接受救治，恐怕活下來的希望不大。」
「襲擊我們的到底是什麼人？是暗殺聖杯的那群人嗎？」沈亮繼續問。
「很可能是吧……」霍母不太確定地說，「如果暗殺聖杯的正是他們，我們就可以排除洛甘南參與此事的嫌疑了。」
「為什麼？」
「洛甘南認識你，知道你的年齡和長相。那群襲擊我們的人，他們只是把矛頭對準古凌，說明他們根本不知道聖杯是誰，只知道是個青林人。古凌由於丟失了法力，從外表看上去與青林人無異，襲擊者才把他當成了聖杯。」
沈亮點點頭，坐得更端正一些，使自己不要顯得太過懶散。
霍母接著說：「現在我把我的秘密計劃和與之相關的一切向你和盤托出，希望你一定要保守秘密，這件事非同小可。」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沈亮堅定的點頭道。
「也不要告訴蓮兒！」霍母又補充說。
這下沈亮感覺有點為難。
如果蓮兒問起此事，不告訴她似乎不太妥當。蓮兒寧願離開部落，陪同他一起來幫助真人，而且可能在很長的時間內都不能回部落，雖說蓮兒仍然認為自己陪著的是石頭，但如果不把實情告訴她，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
「這……」沈亮猶豫著。
「對了，蓮兒是你的『佩佩來』嗎？」霍母突然問出這個問題，其中還有個沈亮聽不懂的詞。
「什麼？」
「蓮兒是你的『佩佩來』嗎？」霍母再次問道。
「啊……」沈亮不解地搖搖頭。
霍母也是一臉的疑惑，他捋捋頭髮，然後耐心地解釋道：「我是說『佩佩來』……意思是，蓮兒其實是別人的女兒，你父母把她養大，將來會做你的妻子——『佩佩來』——我知道你們青林人有這樣的習俗！」
「哦……」沈亮瞬間明白了，同時顯得非常尷尬，「你是說童養媳？」
「對呀！童養媳！我不一直在說這個詞嗎？」霍母皺起了眉頭。
一直在說這個詞？沈亮覺得有點奇怪，他明明聽到的是「佩佩來」呀……
緊接著，他猛地一拍腦袋，隨即又把這個動作快速轉變成撓頭髮，裝出一副不好意思的神情說：「我只是……沒想到你會突然問這個問題……是的，是這麼回事……她是我的……」
「果然如此！」霍母笑著說，「你母親讓她陪你一起，我就想到這一點了！」
這又是翻譯功能的一個「BUG」。
沈亮起初聽到「佩佩來」時，根本沒能理解這是什麼意思。經過霍母的解釋，之後他再說出這個詞，雖然沈亮聽到的仍然是「佩佩來」這個發音，但他就能明白那是童養媳的意思。
「這樣吧……我也不讓你為難……如果蓮兒問起，你就簡單地把主要目的跟她說一下，不要說我們具體的行動方案。」
「可以！」
霍母從長椅上站起身，走到一個窗口邊朝外望了一會兒，然後轉過臉來問沈亮：「你知道我們玉華大陸當前的局勢嗎？」
「當前的局勢？」沈亮搖搖頭。
霍母走回到長椅邊再次坐下，表情顯得非常凝重。
「不誇張地說，現在我們這個世界正在經歷一次大浩劫，目前是史上最混亂，完全沒有秩序的時期！」他慢吞吞地說。
自從真人意識到智人的發展對大陸生態造成嚴重破壞，雙方開始出現分歧，直到如今差不多過去數萬年。由於早期人們沒有記錄歷史的習慣，因此現在也無法確切地知道雙方的對立究竟持續了多久。
一百多年前，真智雙方的對立宣告結束，大陸上出現了有歷史記載以來從未有過的和平。
儘管在對立時期真智雙方爭端不斷，發生戰爭也成了家常便飯，然而在霍母看來，那時候亂歸亂，但整體局勢明晰，雙方的目的也非常明確。
智人只是為了發展科技，四處掠奪資源，真人則不惜一切手段來阻止智人。智人三十國齊心協力，想盡各種手段搶佔資源豐富的土地。真人也都精誠團結，一致將矛頭都指向智人。
「戰爭固然可怕，但如今得來的和平實在太過詭異了！」霍母說。
一百七十三年前，似乎就在一夜之間，智人突然對外宣布，他們願意放棄極端科技，減少對生態的破壞。也保證不再侵奪真人和青林人的土地，他們一切的活動僅限於海西洲。
幾乎就在同時，真人也發布公告，只要智人願意悔改，他們可以繼續使用對大陸無害的科技來輔助生存。並宣布真人護法軍將會解散，停止一切針對智人的戰爭。
不多久之後，雙方正式簽定和平協議。
按常理說，雙方發布這樣的公告之前，肯定要進行曠日持久的談判。可據霍母所知，當初根本沒有任何談判，甚至還有一場戰爭正在進行。只是在突然間，一切都結束了，和平的到來讓人們措手不及。
「你不覺得這樣很奇怪嗎？」霍母問沈亮。
「的確很奇怪。」沈亮說，「真人和智人是不是之前已經秘密勾通過？」
「秘密勾通自然必不可少，關鍵是沒有記載！」霍母非常肯定地說，「這件事我已經調查了很久，智人那邊我無法進行調查，但王庭這邊的檔案我查閱了無數，沒有發現任何關於談判和溝通的記載。」
據霍母調查，發布公告前，十五位真人執政官曾召開過一次緊急會議。王庭的原則是少數服從多數，有十位執政官同意發布公告。最後，公告由聖使對外發布。
最奇怪的是，真人發布公告的時候，任何人都不知道智人也發出了類似的公告，人們是在幾天之後才得知的。
儘管沒有記載，也沒有查到任何實據，但霍母相信，那十位執政官之前肯定與智人方面有過接觸。但讓他不解的是，結束戰爭，簽定和平協議，如此重大的事件，為什麼要秘密進行？
另一方面，如果說真智雙方上層有溝通，那他們是如何做到的呢？畢竟當時雙方仍處在對立狀態，同時還在進行戰爭，互相都視對方如仇讎，除了戰場上針鋒相對，真智雙方根本沒有見面的機會。
就拿那十位執政官來說，他們一直都在王庭，沒有靠近戰場半步，壓根沒有機會見到智人。
戰爭時期真人對領地的守護非常嚴密，在那種情形下，如果有智人入境，肯定會留下記錄。就算那十位執政官同意智人秘密入境，另外五位執政官也不是吃素的，他們竟然也沒有聽到一點風聲。
「使用傳音螺更是不可能，當初根本沒有實現王庭到海西洲的通話。」霍母說。
傳音螺是產自北海的一種奇特的海螺，這種海螺雖說千千萬萬，但母體僅有一隻。母體一直潛於北海，同一個母體產出的海螺如果處在不同的地方，人們可以通過海螺實現遠距離通話。在沈亮看來，這就是玉華大陸的電話，但不是任何兩隻傳音螺都能互相通話，遠沒有電話那麼方便。
霍母再次站起身，又走到窗口朝外望了望，然後坐下說：「眼下的複雜局勢正是由這種突然而來的和平引起。現在只有青林洲和逍遙城的局勢相對穩定，智人內部是什麼狀況我們不得而知，但聖仙洲早已形成一種詭異而又複雜的局面。」
聖仙洲位於大陸東部，是真人生活的主要區域，真人十五國和王庭都在這塊大陸上。
霍母說，現在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牢牢控制著真人的一切。
真人十五國中，至少已經有一多半都被一股來頭不明的勢力掌控。也就是說，真人王庭實際上也淪為傀儡。雖然王庭表面上平靜如水，所有決策都由執政官商議制定，但實際上王庭早已經被某一股勢力控制。
「我的計劃就是要改變如今的局面，讓真人社會回到正常的軌道上。」
沈亮聽明白了，事實上只是霍母個人需要他的幫助，根本與王庭沒有任何關係。
他沒有挑明了說出來，只是問：「你要怎麼改變呢？」
「改變的辦法很簡單！」霍母用堅毅的目光看著沈亮說，「積蓄力量，等到一定時候，推翻現在的王庭，然後建立新的秩序！」
沈亮大驚失色。
「你是說……發動叛亂？」
「可以這麼說吧！」霍母說，「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為了自己，我只是為了整個大陸的前途才決定這麼做的。」
「就憑你一己之力嗎？」沈亮不敢相信地問。
「當然不是！愛衛朗和逍遙城是我最強有力的後盾。你別看小小的逍遙城，其實愛衛朗手下的衛隊能頂得上兩個真人國家的力量。」
「可是……王庭有十五國呀！」
「你忘了嗎？」霍母用狡黠的目光斜盯著沈亮說，「之前告訴過你，愛衛朗的祖先曾經是護法軍的統率。雖說護法軍已經解散，但桃園家族在衛隊的影響力還是不容小覷的。如今真人十五國和王庭的衛隊中，都有忠誠於愛衛朗的親信。」
霍母停頓了一會，雙眼一直看著沈亮，似乎在給時間讓他消化聽到的內容。
然後他接著說：「我只擔心一件事，就怕到時候王庭會利用那件利器，我們定當死無葬身之地。萬一他們真使用那件東西對付我們，我們失敗是一定的，可如果他們讓那東西失控，最後包括他們自己在內，整個大陸都會遭殃。」
「你說的是什麼東西？王庭還有秘密武器嗎？」沈亮好奇地問。
「這正是我需要你幫助的地方！我需要你幫助我們提前解除他們的秘密武器，這樣我們才敢放心大膽地反抗王庭。」
沈亮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霍母把王庭的秘密武器說得那麼可怕，而他就能解除威脅……他沈亮究竟有什麼能耐？只是因為自己的身體是個聖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