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什麼是國？什麼是家？

  葉教官，要陪他去送死？都瘋了嗎？周青龍一臉蒙逼，急忙追了上去，心裡恨透了那個沒完沒了裝逼的傢伙。

  咖啡店裡，他礙於自己的身份，加之葉婷在場，強忍住沒有當場發飆。他若真要計較，隨便扣個妨礙監察處執行公務的罪名，那個少尉不死也得脫層皮。

  臨走時他警告對方，不要再犯到他手裡，但對方顯然沒聽進去。這次意外重逢后，大家本可以相安無事，可那小子居然不知死活，巧舌如簧胡扯一通，居然把他的女神給拐走了……

  什麼玩意啊？也不怕風大閃著舌頭！

  一個小兵站的頭頭，帶著一群邊軍混混，就囔囔著要和冥王雇傭兵正面剛？用板磚砸嗎？一個小兵站的頭兒，還真把自己當成108騎兵師的那個「瘋子」了？

  周青龍覺得，教官定是受了刺激昏了頭，而那個少尉呢，多半是在演戲。先放出狠話，接著帶著兵出去轉一圈，然後利索地往藍關一撤，多完美？既彰顯了自己的英勇，又博得了美人的青睞……這樣的事，這些年裡他見多了。

  「教官，這事不妥啊！我們還是趕緊去藍關吧！」周青龍在葉婷耳邊低語，哀求道。

  「我也覺得不妥。」林雲急忙點頭，「教官，這不是演習，會死人的。你和周少校還是去藍關吧！」

  等等，我跟你一起去。這句話很暖心，讓林雲覺得很舒服。但是呢，聽聽就行了，打仗帶著她確實挺麻煩的。

  兩個相互看著不順眼的人，在葉婷的去留問題上，居然有著驚人的默契。

  「林隊長，我應該不比你的兵弱！」葉婷彎腰在小腿上一摸，手上多了把寒光閃閃的匕首。

  她手一揮，匕首朝身畔的花台斬落。

  「咔嚓」一聲響，大理石花台像豆腐一樣，被切落了一大角。

  「……」林雲看著缺了只角的花台，一臉肉痛。強迫症不接受任何缺陷，回頭又得修啊！這都是錢啊，我惹她幹啥？

  周青龍看得一陣心驚肉跳。教官就是教官啊，她的強大完全超乎了他的想像。

  這樣一個女人，正處在理智崩潰的邊緣，硬勸看來是不行啊。周青龍心念電轉，很快靈光一現，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走到葉婷身邊，在她耳邊低語了片刻。

  葉婷聽完，神情有些複雜，皺眉思索了片刻后，方才緩緩點頭。

  周青龍心裡頓時有了底氣。

  演吧，老子看你怎麼演下去！他看了林雲一眼，心中冷笑道。

  林雲帶著兩人，很快來到了操場上。部隊已經集合完畢。

  張德彪飛快地跑了過來，身上的傢伙式一路叮咣響個不停。

  「報告隊長，第九分隊集合完畢！應到三十七人，實到三十二人，其中五名偵察哨！請指示！」抬手向林雲敬禮，張德彪大聲說道。

  三十二人？戰鬥班哪有那麼多人？

  「稍息！」林雲皺眉。

  戰鬥班只有三十人，怎麼會多了七個呢？仔細一瞅，原來多了炊事班。

  炊事班長張生富背著口大黑鍋，脖子上掛著米袋，手裡提著把砍柴刀。他身後的幾個兵，每個人都背著個碩大的袋子，身上掛滿了炒菜的工具，手裡則是炊事班的制式武器：菜刀。

  林雲身後，葉婷歪著腦袋朝著操場望去，然後就徹底傻眼了。

  ——天哪，這是一支什麼樣的隊伍啊！

  士兵們身上穿的，是清一色的岩獸甲，腰間掛的，是赫赫有名的北刀。每個人都和張德彪一樣身上掛滿了武器，只是現在品種更齊了。除了尋常的長劍、盾牌、狼牙棒、斧頭外，她甚至還看到了騎兵突擊時專用的笨重鐵矛……等等，這不是全部，還有吹箭、戰錘、風刃等等……這些武器是一些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種族所創，只有在西大陸遙遠西域邊城或許還能找到一些，但要買的話都是文物價。

  敗家子，暴發戶，變態！你是去參加貴族的盛裝遊行呢，還是去打仗啊？葉婷心中直欲抓狂。

  眼前這支裝備堪稱奢侈，卻又無比詭異的隊伍，摧毀了她剛剛對林雲生出的信心。

  難道我看走眼了嗎？她望著林雲，心情無比複雜，許多事情怎麼想也想不明白。

  林雲走到隊伍前方，看著眼炊事班的位置，張生富有些心虛地低下了頭。

  但林雲什麼也沒說。今夜，他只想殺人，菜刀也他么能殺人！

  「我是帝國監察處少校參謀周青龍。」林雲正欲說話，周青龍高舉著軍官證，從後方走上前來，大聲說道，「根據帝國《戰時條例》第13條規定，我現在宣布解除林雲少尉藍關守備營九號兵站第九分隊隊長職務，第九分隊由我暫時指揮。」

  葉婷默默看著眼前一幕，心中有些悲哀，也有些無奈。

  她曾經無數次幻想，有一天能和一個蓋世英雄一起，縱橫沙場橫擊四海，引領一個時代的風雲，創造屬於他們的戰爭神話。但是呢，現實很如此無奈，為了活著她不得不作出很多違心的選擇。比如現在，出於對林雲的不信任，她只能任由周青龍將屈辱加諸於他的身上。

  「周少校，你可真能折騰！」林雲斜眼看著周青龍，陰測測地說道，「你真以為老子不敢拍你啊？」

  話音落地，有人悄然遞上板磚一塊。

  「你想抗命？戰場抗命，形同造反！」周青龍冷笑著，甩出一頂天大的帽子。

  「抗你美！」林克翻了個白眼，「我記得，這條軍規，只有在我失去指揮能力時才生效吧？」

  周青龍冷冷道：「我和葉婷少校一致認定，你已經瘋了！」

  「哦，這樣啊！」林雲朝旁邊跺了兩步，「你行你上，部隊交給你了！」

  周青龍大步走到隊伍前，朗然道：「軍情緊急，我命令，第九分隊立刻撤出兵站，隨我前往藍關！」

  「周青龍，你這是頭是有多鐵啊！」隊伍中，有個認識他的人哀嘆道。

  士兵們默然望天。今夜月色好美，只是有隻烏鴉在呱呱叫，好煩人。

  「我的命令，你們沒聽到嗎？」周青龍鐵青著臉朝吼道。

  「拿下。」有人不想再浪費時間，輕聲說道。

  風烈帶著人一擁而上，反剪雙臂將周青龍推了下去。

  「放開老子，你們想造……」一團奇臭的東西塞進嘴裡，他頓時沒了聲。

  林雲回到隊伍前，開始戰前動員。

  「我剛剛接到消息，一夥殘暴的雇傭兵越過邊境，肆意屠殺我國平民。蘆盪村、雁鳴村都遭了毒手，村子燒成了白地，人也死完了，連狗都沒剩下一條。」

  「有人說，敵人太強，我們打不贏，保命要緊。可老子不幹，打不贏老子也要打！因為這不是戰爭，這是暴行！是犯罪！是血海深仇！」

  「在敵人眼中，大越百姓的命一文不值，但在老子眼裡，他們的命比我的命值錢！是他們養活了我們，養活了軍隊！這幫畜牲，殺了我們的爹娘，殺了我們的妻兒，殺了我們的兄弟姐妹，還他么想活著回去！老子不答應，你們答不答應？」

  「不答應！絕不答應！」士兵們怒吼。

  「什麼是國？」

  「你站的地方就是國！」

  「什麼是家？」

  「你身後就是家！」

  伴著林雲激昂的聲音和揮動的雙手，一股浩然正氣從他身上散發，瀰漫著整座軍營。

  「國辱家破，軍人之恥！這恥辱，拿什麼去洗？」

  「唯有鮮血！你們的血，或者敵人的血！」

  「各班，遺書都寫好了嗎？」

  「好了！」士兵們轟然應道。身後事，何足慮，今日自當血戰到底！

  「好！此去，若有不歸，活下來的人會替你們收屍，會替你們盡忠盡孝盡責，然後帶著你們遺願繼續走下去！」

  「第九分隊，出發！」

  「殺！」

  一番話，聽得葉婷如痴如醉，全身寒毛炸裂，美眸中暴發出灼人的神彩。

  當她清醒過來時，林雲和第九分隊已經消失在夜色中。

  「首長，這是頭兒讓交給你的。他說，夜寒露重，請你穿上。」一張麻臉湊到了她的面前，送上了一件衣服。

  這是一件很怪異的衣服，有著像叢林一樣斑駁的色彩。

  「首長，上了戰場，您可得聽我的！」張德彪鄭重地說道，「頭兒下了死命令，讓我必須保證您的安全。您要出事了，他一準把我的頭拎下來當球踢！」

  「好！」葉婷微笑著點了點頭，穿上了林雲留下的衣服。

  衣服很暖和，她的心裡也很溫暖。

  「周少校呢？」跟著張德彪走出大門，葉婷問道。

  「二班長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把他押上了戰場，說是要讓他接受戰火洗禮助他贏得新生！」張德彪嘿嘿笑道。

  「……」葉婷想著一些事，臉上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