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萬事開頭難
風語莊園客廳。
林雲還沒有到。
張德彪、趙鐵膽和一群班長們，坐在柔軟的沙發里，吃著點心水果，眉飛色舞地聊著新訓第一天的新鮮事。
「我班裡有個新兵，眼神可他么准了。草叢裡跑過一隻野兔，這小子隔著幾十米一石頭扔過去。啪！打死了一條蛇……人家跟我說，那隻野兔懷了崽兒，毒蛇想咬它，他在英雄救美！這觀察力，牛不牛？」
「你那個，頂多算個不錯的獵人！大夥都看到我班裡那台人型除草機了吧？一個人干十個人的活，猛得那叫一塌糊塗。更可貴的，是人家那飽滿的精神狀態，你們的兵拔得快哭了，人家在哼小曲！」
「那個兵叫牧小天吧？素質挺不錯，是顆好苗子。不過，猴子，我可得提醒你，那小子跟頭兒好像早就認識。你得留個心眼啊，沒準是顆歪脖子樹！」
「怕個球！頭兒能給他掰歪，我就能給他捋直了！」
「你們都有牛人，我他么就攤上個大臭腳丫，老子被他熏得現在腦袋都是暈的！不過臭有臭的好處，就寢哨一響，我們班立馬全睡著了。你猜為啥？他鞋子一脫，九個新兵全被他臭暈了。以後打起仗來，老子讓他沖在最前面，保管敵人聞風而逃……」
「哈哈哈。」
……
等到大家吹得差不多了，十班長緩緩起身，掏出一張小紙條。
「唉，我們十班真沒啥可吹的。不過呢，拔完草后啊，班裡有個叫傲夜的新兵寫了首小詩，我覺得挺有意思的，念給大家聽聽吧。」
「想你/在烈日下/在無垠的荒野中/汗水灑落/血泡腫起/無邊的草叢/像我對你的思念/烈日下/你在不在都一樣/竟感覺/每顆草都像你/折磨得我死去活來……」
十班長念完，全場一片寂靜。
卧槽！
詩人啊！
文化人哪！
撿到寶了！
這個真牛逼！
大家瞅著那張紙條，眼睛都紅了。十班長啊，你這無形裝逼的本事直追頭兒啊！
第九分隊和講武堂最缺什麼？
缺文化。
大家都是貧苦出身，沒有機會接受良好的教育，原本是斗大的字認不得兩籮筐。這兩年在頭兒的逼迫下，雖能看書讀報了，但骨子裡還是覺得自己是文盲。
這人啊，缺錢錢迷眼，缺愛愛當命。
缺文化，自然崇敬文化人。更別說，傳說中的詩人了……
「紙條給我吧。」張德彪朝十班長招了招手，「這首詩，應該作為講武堂的歷史資料保存。」
眾人：？？？
彪哥，你真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他么想自己抄了拿去泡美媚？
「這個兵，我要了！猴子，替我好好練練他，新訓結束后我有大用場。」
林雲說著，走進了客廳。
張德彪只是摘果子，有人直接挖樹，頭兒就是頭兒啊……
「是，頭兒。」十班長鬱悶道。炫你美啊，他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在聽取了各班長和區隊長的新訓情況彙報后，林雲就講武堂前期的新訓工作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講武堂這次招募的新學員人數不多，只招了一百人。由於時間倉促，這批學員的素質參差不齊，人品良莠混雜。但他們都很年輕，年齡最小的才十六歲，最大的也不超過二十歲，可塑性極強。
頭三個月，要去蕪存菁，打牢基礎。房子，不能建在沙礫上，基礎不牢，地動山搖。
所以，要重點開展基礎體能訓練，輔以隊列、紀律、內務三大條令訓練。在強健體魄的同時，讓他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現在要做什麼，將來要做什麼。
最重要的是，要讓他們清楚，將來他們要成為什麼樣的人，上了戰場為誰而戰。這一點，必須入腦入心！
大浪淘沙，吹盡黃沙始到金。不是每個學員都能留下，身體有隱患的，意志薄弱的，心理有問題的，該淘汰的及時淘汰。在這個問題上，區隊長和班長們要多觀察多留意，替我把好入口關。
講武堂要的是真金，不怕火煉的真金。你們有信心練好的就留下來，沒有信心練好的，就趁早掃地出門，不要浪費時間。
走的人，我會發放一筆安置費，比他們打工一年賺得多，大家不要有什麼顧慮。留下來的人，大家要用心去培養。他們把未來交給了講武堂，交給了我們，我們就要對他們負責到底！」
他講完后，大家又補充了一些意見。
張德彪首先提到了基礎設施嚴重不配套的問題，表示他現在上廁所很痛苦，蹲在荒草里使勁時，還不得揮舞雙手趕蚊子。完事後，滿屁股都是包，蚊子吸走的比他拉得還多。
趙鐵膽接著提出了文化課的問題。三個月新訓結束后，文化課就得同步展開。教員從何而來，讓學員學習什麼內容，都需要林雲提前作好安排。
班長們也提了不少問題，內容涉及方方面面。比如下步的崗哨問題、傷病問題、休閑娛樂等等。
林雲拿著個小本子一一記錄了下來。已經作出安排的，他便打外勾，沒有安排的，他便開始琢磨解決辦法。
會議結束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小本本上密密麻麻地寫了十來頁。其中，需要他現在就想辦法解決的問題，足有四五十條……
而每一個問題解決起來，似乎都需要一樣東西。
錢，他最缺的。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林雲此時覺得，自己的講武堂，就像在淺海中游弋的鯨魚，隨時都有擱淺的可能。
伸個懶腰，丟下本子，林雲抱著頭蜷在了沙發里。
秦暮風走了進來。
「很頭疼么？」講武堂的前期籌備工作，差點沒把他折磨死。所以他現在很理解林雲的感受。
「行道難，行道難。走出這步了，才發現後面的路是真難。」林雲抬頭看著他，苦笑道。
「練兵，你很擅長。但其他的事，你其實懂得不多。」老秦走到他身邊，微笑道，「做你擅長的事，其他的事交給我吧！但有個前提……」
嗯？林雲驚喜地看著他。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做，我怎麼忘了呢？秦叔這個管家，管個軍校也沒問題啊！
「你得把錢準備好。如果要把事情做得漂亮，我需要的錢，恐怕比你想像得要多得多。」老秦笑道。
你這麼說，跟不說有啥區別啊，我的叔！林雲苦笑。
「叔啊，你不是一向花錢挺節約的么？」他納悶地問道。
「現在，怕不能再省了。講武堂既然辦了，總得弄出點名堂吧！」老秦看著他，微笑道，「少爺你既然走上了這條路，我就想幫你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怎麼辦漂亮？」林雲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很簡單，砸錢。」老秦哈哈笑道，「比如文化課的教員，要請就請名家。名家不會輕易來，我們自然得給他們最好的待遇。需要很多錢啊……」
有道理，很有道理，我就喜歡名家。將來一說我的文化課是某某專家學者上的，多牛氣啊！
「好，我去搶錢。」林雲默默點頭。
「我還要給你個建議。你教的搏擊術，雖然實用，但遇上強敵，比如寒霜軍團那種，恐怕應付不過來。」老秦又道，「所以，我給你推薦個非常好的格鬥教官。」
「誰？」林雲奇道。
「左手。」老秦笑著，一臉捉挾。
「……」林雲無語了。
左手當教官，一百個學員，能活下來幾個啊？你怕不是在開玩笑啊！
「對了，108騎兵師劉越明副師長派人給你送來一封信。」老秦又道。
「信里說什麼？」林雲問道。他的信，只要不情書，通常老秦都會直接拆了替他看。
「他說，讓你4月15日跟他去趟煙雨城，有人可能會給你送一大筆錢來。」老秦笑道。
送錢？還是一大筆錢？
天下掉餡餅這種好事，也落到了我頭上？
「他沒說為什麼送我錢？沒說送錢的是誰嗎？」林雲滿心困惑地問道。
「沒有，就一句話。」老秦搖頭。
「話都不能好好說了……不就沒給你早飯吃嗎？」林雲心中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