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夢了一片海
「老馬我從小看著你長大,怎麼就沒有想到你這麼的精明過?」走在魚龍鎮路上,老馬對著少年說著。
往常,在白羊道中的山賊來侵犯魚龍鎮的時候,這個少年,總是第一個衝出去
手中的朴刀,雖說不是魚龍鎮中沾染山賊鮮血最多的,但是少年絕對算的上是,最勇猛的。
那個時候,老馬從未看到少年,有過這麼的精明,竟然敢和太子殿下講條件。
「總歸馬上就是要成為學宮中的人了不是,總要有點腦子不是?」少年嘿嘿笑道。
「這次太子回國,長安城中必然是龍潭虎穴,這種王朝上層之間的戰爭,前往長安之後,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能別參合就別參合。」老馬看著有些驕傲的少年,突然正色的說道。
聽到老馬的話,少年少有的低頭,沒有說話。
老馬看著突然乖巧下來的少年道:「魚龍鎮終究還是太小了,這次去了長安城,要是得空了,記得回來看看。」
看著即將要離開的少年,老馬心中,終歸還是有些不舍的。
……
……
當陳三回到連小院都沒有的草屋,早已經是皓月當空。
在草屋前,有一個老者在等候。
「明日便會離開魚龍鎮,學宮的夫子,不在貴人面前,星夜在此做什麼?」少年看著看著說道。
在魚龍鎮中,身著華貴服飾,並且身上有扶搖學宮標誌的,除卻跟隨那位貴人來到魚龍鎮的學宮夫子,還能有誰?
「魚龍鎮這偏遠的地方,你還能有這些見識,也是難得了。」學宮夫子帶著笑意。
「扶搖學宮的傳說,在唐王朝中,即便是三歲孩童都聽說過,能夠認出夫子,不是稀罕事兒。」少年對於夫子的讚賞,撇了撇嘴。
學宮夫子從懷中,拿出一本書籍,遞給少年道:「聽聞你一直在翻閱道藏,想要走無上天道,故而送你一本。」
少年的眼前一亮,學宮夫子手中的古籍,包裝精美,即便是唐王朝中隨處可見的大路貨色,但也是不凡。
送上來的東西,少年自然不會拒絕,精美包裝的道藏,被他收入懷中。
「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吧。」少年看著學宮夫子說道。
「殿下,不希望走失一個人才。」學宮夫子沒有直接回答。
看著離開的學宮夫子,少年走進了草屋,看著窗外的皓月。
「不知道前往長安之後,會發生些什麼。」
對於沒有發生的事情,少年自然是不會知道的,不過這種過多的思慮,卻是成功的讓少年再也沒有了睡意。
在床上輾轉反側很久之後,少年習慣性的拿出了道藏。
這些年來,雖說少年,並沒有通過道藏而進入修行路,但是卻也發現了品讀道藏,能夠讓人心神寧靜。
對於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少年來說,無疑是最好的。
「一切有為法,如夢如幻,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淺淺的睡眠中,少年的精神跟著道藏的文字,這些看似簡單,卻又難以明了的感悟之法,緩慢的運行起來。
漸漸地,少年感覺身處的草屋不見了,就連魚龍鎮,也隨之變成了一團白霧。
整個世界,開始變化,變成了似是虛無又似真實的天地,這片天地中,隱約能夠感受到,一種神秘的呼吸在運轉。
這種感覺對於少年而言並陌生,每當少年觀看道藏的時候,就會出現這樣的場景。
起初,少年覺得自己應該是進入了那種所謂的修行初境,但是很快,少年便清楚的知道了,這不是感知天地的真實,而是一場夢。
夢裡,他看到了一片海,這片海中,所有的生靈,都在遨遊,在這片海中,少年感覺到了溫暖,這是種美好的感覺。
「既然不能進去修行初境,那溫柔的睡去吧。」少年在心中安慰道。
陳三進入了深層次的睡眠,一夜無話。
當第一縷朝陽,覆蓋在整個魚龍鎮的時候,草屋中的少年,早早的起床了。
他神情嚴肅的正在磨著手中朴刀。
「今日就要離開魚龍鎮,一切都要準備好。」少年說著。
白羊道哪裡的山賊,已經很久沒有侵犯魚龍鎮了,他的朴刀已經有了銹跡。
給太子殿下做嚮導,穿越白羊道,經過岷山,這一路不會太平。
……
……
承載著貴人的馬車,緩緩的從魚龍鎮的道路上前進著,前前後後共五輛馬車。
魚龍鎮這小小的鎮子,很多人在街上圍繞著,他們不是為了看貴人的真容,而是為了,端坐在馬車隊伍前面的少年郎。
「陳三,你這個缺德的死壞痞子,你就這麼丟下我們了嗎?」一堆的妙齡少女,對著陳三咒罵道。
陳三在魚龍鎮中,勇猛斬殺山賊的時候,早已經讓這些妙齡少女,芳心暗許。
現在少年要隨同貴人前往長安,最傷心的就是屬於他們了。
當馬車即將離開魚龍鎮的時候,端坐在馬車上的少年,突然站起身來,向四周躬身行禮道:「此去長安,各位姐姐就不要懷念我了,長安的姑娘更加的水靈。」
這種極度自戀的做法,竟然從少年的身上生出了豪邁之感。
此言一落,像是激起千層浪,又像是山崩地裂,魚龍鎮中的妙齡少女們,越發的傷心了,整個局面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丈夫一樣。
魚龍鎮的老馬,見到這種場景,有些呵呵的說道:「這小子,真的是做什麼都不讓人安心啊!總是能夠引動一片的關注,是個禍害。」
看著漸漸離開魚龍鎮的馬車,老馬輕聲的笑道:「禍害好,禍害好啊,至少去了長安之後,不會吃虧。」
……
……
整齊劃一的馬車,緩慢的移動,車軲轆在泥土上拉動了很長的車軸。
少年躺在馬車上,感受到和煦的微風,回頭看了眼已經消失的魚龍鎮。
「我會回去看你們的。」少年在心中說道。
有山賊的白羊道,距離魚龍鎮有些距離,少年直接在馬車之上睡著了,這讓端坐在馬車中的貴人,極度的不爽快。
「讓你做嚮導,就是這樣嗎?」貴人不滿。
回國的這一條路,隨時都會遭受伏擊,少年如此散漫的狀態,讓馬車之中的貴人不滿。
聽到貴人冷冽的話語,少年找了個更加舒服的位置說道:「魚龍鎮到白羊道的道路上,一眼望去,全是草原,即便是最為蠢鈍的山賊,也清楚這個時候,絕對不是伏擊的時候。」
面對貴人的話語,少年的語氣中有些嘲諷的反駁。
少年說完直接睡了過去,待到少年醒過來的時候,夜空有星辰閃耀。
「停車!生火,吃飯」陳三站在馬車之上大聲說道。
「這一路並沒有遭受伏擊,為何要停,不繼續前往,早日到達長安。」馬車之中的貴人,見到少年的做法,當即怒了。
他的心中焦急,想要儘快到達長安,但是這個少年,不僅是懶散的睡了一覺,而且,在醒來后,直接停車。
而停車的原因,卻是為了吃飯。
在這一瞬間,他覺得在魚龍鎮中找的嚮導,是一個錯誤的選擇。
「就算你可以不用休息,但是周圍的士兵們,他們需要吃飯,需要休息。」陳三根本不搭理太子的不滿。
他直接跳下馬車,組織周圍士兵開始生火,準備吃飯。
而他則是走到河邊,脫下身後的朴刀,拿出了磨刀石,又開始了磨刀。
「馬上就要進去白羊道了,不用猜也知道,太子的馬車從離開魚龍鎮后,就已經被盯上了。」陳三眼神凝重的看著白羊道的方向。
從魚龍鎮出發,白羊道的山賊們,一直沒有出手,讓馬車一路上風平浪靜,不過是為了,讓他們鬆懈,消磨他們的意志。
意志被消磨,對於要上戰場戰鬥的人來說,這是極度致命的。
他手中朴刀被磨的發光發亮,這是他的習慣,在上戰場的時候,手中的刀一定要磨亮。
多年來和白羊道戰鬥的經驗來看,在戰場中誰都靠不住,靠的住的,唯有手中的朴刀。
只有朴刀才能保證自己在激烈的戰場中活下來。
對於活著,少年有著強烈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