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八方來臨
風雨而至,章台府邸前,風雲變色,原本晴朗的天空,隨著顏虎的動作而發生猛烈的變化,天地暗沉,宛如末日。
山河八方風雨,一舉一動間,帶著引動天地變化的威勢。
顏虎眯著眼睛盯著章台府邸前舉劍的少女,一步跨出,身體中爆發出的光芒大盛。
昏暗天地間,彷彿僅有他一人,世間無人能夠遮蓋住他的光芒。
有寒蟬聲起,猛烈的光芒下,一道不屈的劍光陡然出現,光芒撕裂了昏暗天地的一角,天地得以投射出一道曙光。
踩著耶識步的少女,攜帶著劍光,身後牽動著濃烈的寒意,迎著風雨而上。
劍光閃動間,顏虎一拳打出,落魄崩拳攜帶風雨之勢,轟在劍光之上,伴隨著一聲巨響,有身影極速撤退。
昏沉的天空,帶著一道轟的驚雷,豆粒大的雨水掉下來,在最短的時間內,天地間便有暴雨傾瀉而下。
章台府邸前,除卻犀利的雨水掉落的聲音,再也沒有其他的雜音。
這場戰鬥驚住了很多人。
落落半跪在地上,眯著眼睛看著大雨之中的顏虎,什麼話都沒有說。
剛才短暫的觸碰,勝負的結果已經出來了,落落起身將手中的寒蟬劍收起來,轉身朝著府邸內走了進去。
章台府邸前,所有人面面相覷,根本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輸了!」八方風雨顏虎的聲音打破了章台府邸前的寧靜。
所有人為之一驚,落魄山中一方風雨怎會這樣說?
戰鬥的結果,分明是那個執劍少女身體後退,半跪在府邸前,無論怎麼看,顏虎都不會是那個輸家。
顏虎抬頭,任由天地間的暴雨拍擊在他的臉上,這場戰鬥,確實是他輸了。
落魄山弟子修行,極其注重朝聞、登樓以及百尺三個境界,為了能夠達到這三個境界的完美無缺,很多落魄山弟子會在這個境界持續很久。
作為落魄山一方風雨,顏虎早就看出那位執劍少女的境界,不過是在百尺。
作為一方風雨,與少女決鬥,自然不會動用不惑玄境的力量,來壓制那位少女,這不僅涉及到了落魄山的臉面,更涉及到自己作為八方風雨的尊嚴。
故而,在剛才的戰鬥中,顏虎將自身的境界壓制在百尺層次。
公平一戰,最能看出勝負。
然而,剛才的戰鬥,顏虎卻也僅僅只是堪堪逼退那位少女。
這對於作為落魄山的一方風雨來說,無疑是輸了。
「我會再來挑戰你的。」顏虎看著走進府邸落落的背影道。
落落停住步伐,轉身看著顏虎道:「你自然可以來挑戰我,可惜你並不是我的目標。」
落落的聲音穿透風雨落在顏虎的耳中,這讓他渾身一震。
他不是目標?
那麼誰是?
他是山河中的八方風雨,未來註定會成為某一座聖山之主,眼前的少女竟然這樣的輕視他。
大雨之下,顏虎臉色有些猙獰,猛烈的氣息陡然自身體中傳出來,這一方風雨,因為落落的話,而產生了怒意。
落落眼神凝重,手掌緩慢了握住寒蟬劍柄,臉上帶著嗤笑。
山河八方風雨,氣度很小啊,竟然因為一句話,而變的躁動。
顏虎身體中爆發出來的氣息,熾盛而猛烈,在其周圍的暴雨,在靠近他的剎那,被蒸發成水汽。
水汽瀰漫間,顏虎身體上下起伏,能夠看的出來,其眼眸中投射出的怒意。
落落看著顏虎,手握著寒蟬劍,神色平淡,此前和顏虎的戰鬥,是一場公正的挑戰,絕非生死廝殺。
而現在不一樣了,落魄山的風雨似乎怒了,章台府邸前有猛烈的殺意自顏虎的身上傳出來。
感受到不斷攀升氣息的顏虎,落落眯著眼睛,神色平淡,公正的挑戰不需要有鮮血流出,點到即止便了決出勝負。
可若是,一場伴隨著殺意的戰鬥,落落不介意做出一件震動整座神城的事情出來。
身在濃郁水汽中的顏虎,若是敢出手,那麼山河中必然會少一方風雨,而神城中也因此會出現一具流淌著鮮血的屍體。
章台府邸外,很多人都盯著顏虎,他們不會勸解,他們在乎的是這場戰鬥會不會持續。
更加希望見到山河中一方風雨,全力施展的手段是如何。
「制怒!」章台先生走了出來,眼睛直視顏虎,聲音輕柔。
他的聲音似乎是關閉了某種開關,盛怒下的顏虎,眼眸中恢復清明。
落落嘴角帶著嗤笑,看著一切,這場戰鬥註定打不起來,哪怕沒有章台先生同樣打不起來。
落落透過顏虎,不經意間瞥了眼顏虎的身後,在哪裡始終有一道純粹至極的殺意。
那道殺意是為了顏虎而來,神城中的地府,常年行走在黑暗之中,這一代的天驕小轉輪王便是專門為了獵殺山河天驕而來。
那道純粹的殺意,正是來自小轉輪王,落落絲毫不會懷疑,只要身在濃郁水汽中的顏虎開始有動作,暴露出一絲的破綻。
那麼隱藏在黑暗中的小轉輪王,必然會出手,從而讓山河中少一方風雨,多一具屍體。
就在剛才,在等待顏虎出手,暴露破綻,想要殺他的也不僅僅是地府小轉輪王。
還有山河中的其他風雨,他們一直隱藏在黑暗中,沒有暴露出絲毫的氣息。
山河八風雨,表面上在山河中地位等同,然而八位風雨,互相爭鬥不少,若是有機會,讓八方風雨少一方也未嘗不可。
畢竟,八方風雨代表八座聖山中最強傳人,一座聖山的最強傳人死掉了,對於其他的幾座聖山而言,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而落落能夠知道這些事情,自然是因為在少女的背後,有一位妖族的陣法宗師在身旁。
金玉宸始終隱藏在暗處,時刻保護著他們妖族尊貴的殿下。
「怎麼?這樣就沒了?」看到顏虎的氣息平復,落落說著:「山河八方風雨,號稱山河諸聖地中最強傳人,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著實讓人失望。」
所有人都在暗中觀察,不願意出手,而落落顯然不會願意當做小丑,供人觀瞻,既然這樣那麼她便將事情鬧大些,將所有人都引出來。
一旁的章台先生臉色有些難看,白落落的做法會引起很多人的不滿,這樣的結果很有可能會導致山河大朝試還沒來之前。
神城中的天驕便來了一次極其火熱的碰撞,而這所有的碰撞點,都會聚集在章台府邸。
落落的目的達到了,除卻水汽瀰漫中顏虎的怒意再度被挑起外,章台府邸外的氛圍也變的有些微妙。
能夠成為諸聖地中的最強傳人者,都不會是傻子,都清楚落落的目的會是什麼。
府邸外微妙的氛圍便體現出來,很多人很享受這種效果,既然山河大朝試會戰鬥,重新排列山河星辰榜,那麼因為星辰榜首的原因,提前又如何?
地府小轉輪王,有些礙手礙腳寬大的袍子下,帶著有些玩味的笑意,他的眼光充滿了狩獵的氣息。
作為地府中最為出色的傳人,行走在黑暗中,走以殺證道的路子,專門為了殺山河天驕而生。
能夠遇到這種,將山河中所有天驕都具在一起等著他狩獵的情況,著實讓他有些興奮。
山河中那位先天道胎是他獵殺的對象!
山河八大風雨、書院四賢同樣是他獵殺的對象。
如今,在章台府邸前的那位執劍少女,現在也變成了他的對象。
小轉輪王眯著眼睛,透過府邸前執劍少女,想要看看那位始終沒有出現的星辰榜首。
他舔了舔乾澀的嘴唇,在所有獵殺的對象中,那位星辰榜首絕對會是佔據第一位。
他是衛衡的傳承者,當年衛衡生前殺了他們地府多少人,這種仇恨融在每一位地府成員中。
章台府邸外,在落落聲音剛剛落下后,接連有人出現,行走過來,他們是山河中的一方風雨。
「八方風雨自然不會是這樣。」山陽山風雨的眉頭挑動,帶著輕細的聲音了出來。
「我想那位神秘的星辰榜首似乎也可以出來了。」連亭山風雨站立在屋檐上,眯著眼睛看著章台府邸內。
章台先生眼神凝重,山河八方風雨都出現了,那麼其他山河天驕也會出現,事情這樣的走勢,難道山河大朝試要提前了嗎?
連亭山風雨聲音落下,章台府邸內外並沒有聲音,同樣也不見陳三走出。
連亭山風雨由此臉色陰沉,作為山河八方風雨,在神城中飽受尊崇,即便是尊貴的章台先生,也不能無視他們的存在。
畢竟,他們未來是代表一座聖山,是未來聖山的傳承者。
可是,章台府邸內的那位星辰榜首,竟然始終沒有任何的動作,直接無視掉他。
「既然如此,那麼只有請出來了。」連亭山風雨常明從屋檐下降落,蠻橫的氣息自身體中衝出,一拳朝著章台地府轟擊而去。
章台先生臉色大變,連亭山風雨的全力攻擊,整座府邸必然會化為灰燼,那是一種強大的威力。
然而,章台府邸外有法陣陡然升起,常明的拳頭轟在法陣上,不起任何的波瀾。
無比同時,章台府邸內,一道法陣陡然劍衝出,精準的擊中在連亭山風雨身上。
常明吐血,接連後退,在場的所有山河天驕為之瞪大眼睛,看著章台府邸久久不語。
莫非那位山河榜首,有如此實力?
在他們的認知中,陳三可是一個喜歡敲咋勒索的不恥之人,在昆崙山中,他們的長輩因此被他坑騙過。
從未聽過陳三有多麼強大的實力,來此之前,他們的長輩都曾交代,若是有機會,必然要殺了陳三。
章台先生暗中鬆了一口氣府邸還在並沒有化成一方灰燼,不過他也在疑惑,抵抗住連亭山風雨的絕不會是陳三,那麼會是誰?
白落落不經意間帶著笑意,即常明是一座聖山的風雨又如何?他能夠抵抗的住一位陣法宗師?
就在剛才,金玉宸出手,護住了章台府邸,抵抗了連亭山風雨的攻擊,一擊重創了常明。
八方風雨各自看了一眼,他們是為了陳三而來,那麼陳三必然要出來。
八位風雨站立一旁,身上的氣息陡然升起,正如常明說的那樣,既然星辰榜首不出來,那麼唯有請他出來。
一方風雨請不動,那麼八方風雨齊出手來請呢?
猛烈的氣息充斥在章台府邸前,章台先生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是天機閣中的章台,其地位等同於天,而山河中的八方風雨,卻是罔顧他的臉面,接連對他的府邸出手,其目的就是為了逼出他的朋友,讓陳三露面。
這是一種對章台先生的尊嚴的踐踏!
「被山河中譽為八方風雨的聖地最強傳人,竟然是如此,沒有尊卑之別,家中長輩被有教導你們?」風雨之中,有一道譏諷的聲音傳來。
遠處的小轉輪王,眯著眼睛帶著笑意,國教書院小先生的到來,無疑會讓他的狩獵變的更加有趣。
帶著斗笠,身穿蓑衣,背著魚簍,腳踏草鞋,手持魚竿,儼然一副漁翁形象的國教小先生,一步走出,穿過八方風雨,立於章台府邸前。
面對八位強大的風雨,小先生將魚簍放下,舉起手中的魚竿臉上帶著嗤笑。
在所有人眼神收縮的剎那間,小先生猛的一躍而下,國教最基礎的棍法,專門用來訓斥學生的倒山棍被施展出來。
平凡質樸的魚竿,在小先生面前宛如神兵,被次揮舞而下,必然帶著極恐怖的力量,砸在每位風雨的身上
魚竿砸在八方風雨的手臂上,帶著手臂,砸在臉上。
小先生一身的修為,凝聚在倒山棍上,轟砸在這一棍上!
轟然一聲……
一片死寂!
八方風雨跪倒在地,雙膝砸進青石板中。
身著草鞋的小先生,手捂著斗笠,輕飄飄的落在地上,帶著笑意轉頭看著章台先生。
「章台先生受驚,八方風雨冒犯先生,這樣賠禮可還行?」國教小先生說著。
章台先生沒有說話,今日過後,八方風雨身後的勢力必然會受到制裁。
而那八位風雨臉色卻是極度的難看,誰都知道被譽為書院四賢之首的國教小先生,這種做法不過是討好。
他們的眼神中有些惡毒的盯著國教小先生,這種討好,是讓他們八方風雨的臉色全部丟失。
「竟然還有不服?」小先生眉頭一挑。
國教書院倒山棍是用來訓斥學生的棍法,本來只是一種極其普通的訓斥手法,可是用的人多了,這種棍法就被演化成了威力強大的棍法。
「趙長生!你不要太過了!」顏虎臉色陰沉,此時的他們還是跪在青石板中。
國教倒山棍威力強大,打的便是一些不聽話的學生,越是不服從,倒山棍的威力便越是大。
他們冒犯了章台先生,接連對章台府邸出手,這便是不敬,這便是不服從。
「太過了?」趙長生眉頭一挑道:「章台先生貴為山河中最為尊崇的人,你們對他接連出手,這便是不過分?這便是你們八方風雨的理?」
趙長生舉棍便是打,在倒山棍下,八方風雨沒有抵抗能力,只能被動挨打。
「即便是他們對章台先生不敬,恐怕也是家中長輩來訓斥,也不是你趙長生吧!」有譏諷的聲音傳出來。
書院四賢,剩下的三賢出來了。
除卻國教書院的趙長生,鏡湖書院程山河,石斛書院楊四時,豫章書院鍾子期,共為書院四賢。
「他們長輩不在,我幫他們訓斥一下怎麼了?程山河莫不是你也想試試這倒山棍的滋味?」趙長生頭也不會,接著對著八方風雨抽打,儼然一副訓斥家中後輩的模樣。
程山河臉色難看,神城腳下四書院,他們雖然共稱書院四賢,可是誰都知道,國教書院並不與其他書院走的近。
而國教書院中的趙長生,更是曾經表明過對其他書院的三賢不屑為伍。
「莫非你覺得章台先生也不配訓斥他們?」趙長生看著程山河難看的表情,瞥了眼不遠處的章台先生。
程山河神情一凝,盯著趙長生許久,最終冷哼一聲,轉頭對著章台先生道:「先生,書院四賢前來挑戰星辰榜首。」
「不好意思,是你們三個,並不是四個。」趙長生說著,看著章台先生道:「先生應該知道,我趙長生對這些虛名並不感冒。」
章台先生點頭,國教書院小先生趙長生,一生無拘無束,喜愛山水之間,修行天賦很高。
神城四座書院,程山河三人被人譽為書院四賢,唯獨趙長生在這四賢上,被人尊稱為小先生。
這是一種莫大的讚美和認可!
若非趙長生喜愛山水,寄情于山野之間,憑藉他的修行天賦,足以比肩那位先天道胎。
章台先生看著程山河等人道:「挑戰星辰榜首,並非需要我同意,神城不允許私鬥,沒有星辰榜首的同意,我斷然做不了主。」
程山河臉色有些難看,至始至終,陳三都沒有出現過,在府邸內的那位,似乎在府邸外的一切不聞不問。
要想得到陳三的同意,接受挑戰,似乎看起來十分的困難。
「你們想要挑戰我?」在場面一度尷尬的時候,府邸內傳來了陳三的聲音。
陳三緩步走出,臉上神情平淡,沒有絲毫波瀾。
趙長生帶著笑意,繞有興趣的看著這位有些神秘的星辰榜首。
白落落顯然有些詫異,說好的,這所有的一切讓她來,陳三驟然出現,這讓她有些不爽快。
「這……」章台先生想要說些什麼,可是被陳三阻止了。
「山河八方風雨、書院四賢還有其他人,都想要挑戰我?」陳三環顧四周說道。
場中所有人都在沉默,眯著眼睛盯著陳三,尤其是一直沒有出現的小轉輪王,始終眯著眼睛。
這道目光被陳三捕捉到,那是一種狩獵的目光。
在魚龍鎮的時候,陳三帶領鎮民殺山賊,這樣的目光少年便經常看到過。
只不過,那個時候,狩獵的是他,那些縱橫在白羊道的山賊是獵物。
而現在,似乎獵人與獵物的位置似乎發生了變化,在小轉輪王的目光下,少年成為了獵物,而他成為了獵手。
陳三看著小轉輪王的方向,獵人與獵物的變化,都是在一瞬間。
「有點意思。」隔著很遠,小轉輪王的口語被陳三解讀出來。
他看到小轉輪王朝著自己的脖頸處一抹,眼神中帶著濃郁的興趣。
這是獵人看到了自己想要狩獵的獵物的目光。
小轉輪王毫不掩飾自己對陳三的殺心。
陳三咧嘴一笑,同樣回應過去,當年的衛衡曾說過,山河中人唯有地府最噁心,行走在黑暗中。
衛衡殺了地府很多人,作為衛衡的傳承者,陳三自然和地府沒有任何和解的可能。
這是上一代人的延續。
陳三將目光放在書院四賢和八方風雨身上,咧開嘴道:「你們想要挑戰我?可惜你們不配。」
話音剛落,八方風雨、程山河等人神情一凝,眯著眼睛盯著陳三。
落落帶著笑意,沉默不語,唯有趙長生聽到這句話,臉上卻是洋溢著對陳三越發濃郁的興趣。
「這個少年似乎十分有趣。」趙長生心中自語。
這樣的少年,不同於山河諸聖地中的天驕,那些條條框框不能束縛他。
而趙長生同樣也是這樣的人,喜歡寄情山水,正是因為厭惡世俗的框架。
「不過,即使你們不配,但是我依舊給你們機會來挑戰。」陳三瞥了眼不遠處的小轉輪王,其眼神中挑釁的意味很明顯。
小轉輪王舔了舔乾澀的嘴唇,盯著陳三,原本滿腦子在思考該如何享受這場狩獵的他,因為陳三的眼光而便的凌厲起來。
「一個獵物,竟然敢用這樣的方式來向我示威?」小轉輪王臉色有些陰沉。
在過去很長的時間內,從來只有他狩獵別人,從未有獵物向他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