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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 流水落花春去也(想不出標題)

  當一州之地都被江州最大兩個江湖門派爭端所波及時,唯有松峰山山門所在松峰郡尚且還能稱之為一片凈土,一方面是松峰山憑藉層出不窮的刺殺手段佔據上風,另一方面便是松峰山外山弟子大多已從各地來拱衛山門。

  令這些外山弟子尤為不解的是,明明已經局面大好,正是一鼓作氣攻破煙雨樓的大好時機,可山上傳來的緊急文書強令各地包括已經深入煙雨樓勢力範圍的弟子都撤回到松峰郡內布防。

  難不成被打壓得除了只剩下槜李郡這一塊地盤的煙雨樓此刻還能玩出些什麼花樣來?

  松峰山弟子多是不信的,唯有山裡曾經出外遊歷與煙雨樓里人交過手的,才會心有餘悸地向樓內這群好比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弟子講起,那群煙雨樓的瘋狗被逼到絕境時狀態,給人的印象如刀刻斧鑿一般。

  雖說松峰郡是松峰山山門所在,也是其勢力最深的一郡,卻也不是大堯官兵,明目張胆封道設卡的事做不成,否則山主高旭便有被請到松峰郡郡守府喝茶的可能,雖說那位郡守與其私交甚好。

  而今松峰山山門附近二十里內的守備,還是以明暗哨搭配為主,但凡踏上武道一層樓者都被輪換派出,每過四個時辰一換崗。

  就是這麼方圓二十里的範圍內,常有千名松峰山弟子潛伏,比起煙雨樓所在滮湖附近防備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一日午後未時剛過,仍舊還未徹底低垂的日頭還能扯秋老虎的威風,野地里高草旁貓著的幾人放棄了還不到一個時辰的警惕動作,個個都摘下頭上草帽有一下沒一下的扇風。

  幾人都是農人打扮,身邊也都是些鋤頭鐮刀一類的農具,看樣子是農人無疑。只是這時令農人哪有閑適如此的?這會兒在地里汗流浹背,比起入冬后饑寒交迫還是好的。

  再細看起來,這幾人便有些露餡,哪有農人下地捨得穿鞋靴的,面相也不是風吹日晒好些年的,那身板一看便不是干農活的料,反倒像是武夫了。

  這幾人中有人低聲咒罵起這天氣來,剩下的也就按耐不住,紛紛抱怨起來,內容也漸漸從一開始的天氣變成了松峰山上大人物的胡亂作為。

  「都守在這兒好些日子了,皮倒是曬脫了一層,可那煙雨樓的人毛兒都沒見著一根。」

  「就是,說是有高手要來,可高手哪裡是咱們這幾個小卒子能擋住的。」

  「還真別說,據說那張家槍可有個狠人,聽說那座莊子里派到那兒的好幾撥人都栽了,那好傢夥,七老八十的人了,還能上武道六層樓。」

  其中一人感慨萬千:「武道六層樓,也不知道咱們何年何月能沾上邊。」

  身旁一人嘲諷道:「就憑咱幾個的資質,別說六層樓,便是再開幾處竅穴都得謝天謝地,再上層樓都沒幾分可能。」

  「還真別說,這次山上放出話來,但凡咱們這些人能率先發現來者蹤跡的,賞銀五百兩以外,外山弟子也能進到內山去,要是能撞上這大運,說不準還能被內山裡那些神仙女子一親芳澤。」

  看樣子像是這幾人中的領頭人物有些無奈,那煙雨樓敢來此處的,武道境界自然是只能供這幾人仰視,還想藉此機會進內山?內山是好,也得有命去才是。

  這幾人中唯二的二層樓武夫閉眼,腦中摒除了身邊人喧嚷的雜音,五十步之內如有稍大些的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耳朵。

  幾個瞬剎后他放鬆了戒備,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和這幾人搭話,這方圓二十里有近千人,且不說煙雨樓來不來人,即便是來了,又怎會從這兒過?

  只是他有所不知是,就在三十步外,有一行五人借著樹叢遮蔽悄然穿過。

  張五抬手向後擺出噤聲的手勢來,其餘四人便一齊停下所有動作,眼也不眨。而後前者便放低了身子,將一隻耳朵貼到地面上。

  片刻後向其餘幾人示意四周安全,剩下的人便一齊放鬆了肢體,雖說憑藉他們幾人武道境界,一連幾個時辰維持身姿也不是難事,只是一路來張五都不曾讓他們休憩,鐵打的武夫也扛不住,余成還好些,錢二爺與另外兩位同為五層樓境界的武夫便有些吃不消了。

  自打進入松峰郡地界以來,這一行人便棄馬步行,沿途風餐露宿也不曾生火,全靠乾糧充饑果腹,還要迂迴規避那些全然不知遮掩的松峰山明哨暗哨,過了四天還未到松峰山山腳下,這幾人臉上都已滿是疲乏,若是再不歇息,難免要影響戰力。

  伏地聽聲本是沙場上士卒的招數,往往用來判斷周圍有無大批人馬行軍,精於此道者還能推斷出大致人數與兵種方位距離,只不過張五身為六層樓武夫,三百步內一根縫衣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也就相當驚人了。

  這是他們潛入松峰山周圍三十里以來碰上的第五批人,也是距離最近的一批,張五每行百步便要俯身聽聲,一連數日如此,剛才便出了差池,好在那伙人發出的動靜太大,若不是如此,他們便不得不首次對這些松峰山弟子痛下殺手,雖說這一行人殺起幾個松峰山外山弟子來乳瓜切菜,卻不願平添幾分提前暴露的可能。

  抬眼看了下日頭的余成向其餘幾人打手勢,大意是距離松峰山弟子輪換還有兩個多時辰的時間,足夠在天黑前到達松峰山腳下,歇息兩炷香后在行動也不遲。

  此行身為煙雨樓副樓主的吳長伯並未參加,而是坐鎮滮湖主持大局,代替吳長伯派出的是樓內張五錢二爺都未曾聽聞的堂主,也不知道姓名,一路上來也都是沉默寡言,只是武道五層樓境界實打實的,他們也就不去多計較。

  松峰山防備看似已經極盡完備,實則在五六層樓的武夫面前滿是漏洞可尋,故而一路過來都算是有驚無險。

  不過到了松峰山上,便不可能如此輕鬆了,這五人中最後能活下幾人都是未知數。

  但其中無一人心中有退意萌生,只因此戰關乎煙雨樓與張家槍存亡。

  夕陽西下,松峰山上弟子模糊輪廓隱約可見。

  不知其中今夜能活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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