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 前傳：救贖（格雷.杜伊爾篇7）
卡廷王室在雷倫.科恩的設計之下而隕落，但杜伊爾家族卻並未覆滅。
擁有數千年歷史的古老家族，早已在整個西大陸開枝散葉。
他們很快就認清了敵人的強大，放棄了在西卡廷的抵抗，把力量回收至相對適合於冷兵器作戰，地形複雜的加曼山脈。
外加上杜伊爾家族的號召力，雖然王室覆滅，還是有很多東卡廷人加入了反抗科恩家族的義勇軍。
科恩家族帶來了中大陸先進的武器以及更現代化的作戰模式，但無奈人數太少，只有區區四千人。要面對隱於加曼山脈中，數以萬計的西大陸『土著』還是有點力不從心。
在杜伊爾家族組織的頑強抵抗下整整三年，直至KC1059年，科恩家族經過六次東征，都沒能討到什麼便宜，這在教會和中大陸貴族這裡，都快成為笑話了。
眼看其它貴族已經把西大陸都殖民了個遍，而得到教會應許卡廷的科恩家族卻連加曼山脈都跨不過去，雷倫.科恩也越發著急。
KC1059年末，北大陸殖民貴族瓦卡家族，已經壓境福薩丘陵，只要再跨過頓涅斯河就能踏足東卡廷平原。
雷倫.科恩徹底坐不住了，再度求助於教廷。
當時的教廷神首（教皇）一邊怒其不爭，一邊又無可奈何，總不見得讓逐漸失控的北大陸蠻化貴族得到更大利益。
畢竟科恩家族在離開中大陸之前，也是宗教非常虔誠的信徒。神首認為，由科恩家族統治卡廷，會更有利宗教勢力在西大陸的擴張。
但世俗利益紛爭，教廷也不太方便出面，神首也不可能寫信去瓦卡家族，勸對方止步於福薩丘陵。
就算神首願意拉下臉，真這樣去信，已經蠻化的瓦卡家族也絕對不會放棄即將到手的富庶平原。他們非但不會聽神首的招呼，反而還會讓教廷與神首的顏面掃地。
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再次發起對加曼山脈的聖戰。
但隨著千年來的科學進步，以及一次又一次的地理大發現，宗教被迫一次又一次的圓謊，使得教廷在柯洛達姆人心中的地位一落千丈，那面曾今的聖戰大旗，在新紀元已經被科學啃蛀的一個個破洞，似乎已經不太好使了。
思來想去，神首最後還是想到一個辦法，請出了一直反對發起殖民戰爭的西大陸最初的發現者維卡.阿瑟蘭。
維卡.阿瑟蘭此時已經非常後悔公布他那本航海日記，也是因為這本日記的內容，才被雷倫.科恩利用，使得熱情好客的卡廷王室遭遇了滅頂之災。
他本人對科恩家族有極大的厭惡感，按道理他一定會拒絕教廷協助勸降杜伊爾家族的請求。
但神首對阿瑟蘭家族人實在太了解了，只用了一番話就說服了維卡。
因為北大陸瓦卡家族，即將渡過頓涅斯河入侵東卡廷平原，而以瓦卡家族殺戮成性的習慣，一定會給東卡廷平原上的西大陸人與杜伊爾家族帶去徹底性的毀滅。
就這樣，維卡.阿瑟蘭帶著懺悔的心態以及教廷的任務，再度開啟了他前往西大陸的救贖之旅。
維卡.阿瑟蘭孤身一人前往加曼山脈，見到了時任杜伊爾家族首領的黑文.杜伊爾。
以下這段對話並未出現在格雷.杜伊爾最初傳承記憶里，因為帶著雙方的無奈與不甘，直到格雷成為了杜伊爾家族族長后，才被解密。
在賓主雙方一番禮儀性的對話后，維卡.阿瑟蘭就切入了他自己設定的主題：
「首先，我要向卡廷王室與杜伊爾家族懺悔，因為我的不謹慎，才會使得卡廷王室遭遇滅頂之災。」
黑文.杜伊爾既然能坐在這名被認為出賣卡廷王室的男人對面，足見其作為領袖的隱忍和豁達：
「如果貴使只是為了已經發生過的往事而來，那就清回吧。你的態度我已知曉，只是懺悔並不足以改變杜伊爾家族與西大陸人民的現狀，也無助於你忘卻已經發生過的罪孽。」
維卡.阿瑟蘭搖了搖頭：
「不！我並不想忘卻自己的罪孽，但確實是為了改變現狀而來。」
對於改變現狀這四個字，黑文饒有興趣：
「說說看吧。」
維卡點了點頭：
「我希望你們能夠放棄抵抗，宣布向科恩家族投降。」
任憑涵養再好的黑文也一時沒忍住破口大罵起來：
「放屁！來人把他叉出去！」
此時左右護衛已經上來，一人一邊，準備把維卡架著離開談判營地。
而維卡雙腳一邊在空中蹬踏，一邊喊道：
「族長請聽我說完！如果我說的沒道理，別說驅逐我，就算殺了我，我也沒話好說！」
雖然維卡的話讓黑文怒極，但維卡最後那句不懼死亡的話，還是稍稍打動了黑文，於是揮了揮手讓衛士止步。
只聽黑文怒斥：
「你還有什麼好說的？杜伊爾家族歷來的規矩，朋友來了有好酒，敵人來了亮利刃，投降？我們杜伊爾家族人還不知道何為投降！」
維卡雙腳著地，在一陣晃悠之後才站穩，卻馬上接著黑文的話說了下去：
「是，是！族長說的一點不錯，如果沒有杜伊爾家族與西大陸人的堅決抵抗斷然不會有東卡廷目前的局面與我們現在的談判。
「但以黑文族長的睿智，也一定能察覺到目前天下局勢的變化，此刻除了東卡廷平原外，整個西大陸已經被我們這些外來者攻陷。就算你們能在這裡守住來自加曼山脈以西的科恩家族，是否能同時抵禦頓涅斯河以東的瓦卡家族？」
黑文語氣堅定：
「無論入侵者來自何方，我們只能以武力迎擊，斷然沒有不戰而降的道理。」
維卡.阿瑟蘭搖了搖頭：
「如果以杜伊爾家族的武力，足夠能捍衛整個卡廷，此刻又怎會退守在加曼山脈里呢？這幾年的戰爭打下來，我想黑文族長已經意識到，西大陸文明雖然在醫學、文學等多方面優勢，但在廣泛的現代科學，特別在武器與戰爭學方面，與海外世界有著短時間內無法縮短的差距。以目前落後的冷兵器，在沒有地形的幫助下，絕無可能在平原上打敗侵略者！」
黑文聽到這裡沒有反駁，因為卻也是事實，聽維卡接著繼續說了下去。
「黑文族長，落後就要挨打，在海外世界這就是鐵律。即使您有著堅韌的意志，您的子民們有著必死的決心，但在海外侵略者的科學技術碾壓下，絕不會有進一步的奇迹發生。
「所以我今天來這裡依然是以杜伊爾家族朋友的身份而來，希望族長能考慮杜伊爾一族與東卡廷平原上，數百萬西大陸子民，選擇隱忍，接受妥協。在教會與我們阿瑟蘭家族見證中，在有談判條件的情況下，向科恩家族投降。」
維卡的話，黑文雖然無法反駁，但骨子裡傲氣卻讓他難以屈服：
「如果我堅決說不呢？」
維卡.阿瑟蘭低頭思考了下，還是把最壞的結果說了出來：
「如果黑文族長拒絕，無論是科恩家族或是教會，還有我們阿瑟蘭家族，暫時都拿這座加曼山脈無可奈何。但很快瓦卡家族會跨過頓涅斯河，發生在福薩丘陵以東的種族滅絕悲劇會發生在東卡廷平原上。」
黑文.杜伊爾反問：
「難道來自西方的敵人就不會對我們卡廷人斬盡殺絕么？」
維卡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還是要向黑文解釋清楚：
「從利益角度分析，是這樣的。因為北大陸氣候條件惡劣，而西大陸的氣候相對適合生存，瓦卡家族需要的是沒有人的土地，把其在北大陸的殖民人口，整體搬遷到西大陸，所以產生了他們對待西陸人的態度。
「而如你們所見，科恩家族來自中大陸，總共也只有幾千人，他們需要新大陸上的足夠勞動力，來為他們建設殖民地。所以至今為止，在科恩家族統治下的西卡廷，並沒有發生過惡性事件。」
黑文也算聽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只要跪下來給科恩家族當奴隸，卡廷人還有活路，就算給瓦卡家族跪下來，他們也會把東卡廷人殺光？」
維卡.阿瑟蘭嘆了口氣：
「雖然我不想用奴隸這個詞語來表達，但在加曼山脈的的抵抗爆發之前，事實基本如此。」
黑文大笑道：
「既然都要當奴隸了，我們還抵抗到今天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不願當奴隸而戰么？」
維卡這時候向黑文鞠了一躬：
「這就是我敬佩您的地方，您與杜伊爾家族帶著西大陸人以落後兵器堅決的抵抗，卻創造出了一個可能不一樣的未來。迫於海外家族的利益爭奪，科恩家族願意做出妥協。
「只要杜伊爾家族同意帶著東卡廷投降，承認歸屬於科恩家族統治的新卡廷王國治下，並且定期向王國納稅。教廷與阿瑟蘭家族同科恩家族都將支持東卡廷在杜伊爾家族的領導下自治。
「還請黑文族長認真考慮，到底是堅持您空伐而沒有足夠力量支撐的氣節，還是接受現實，隱忍的延續家族保護西大陸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