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為上
“宸王殿下的聘禮，是賜給未來宸王妃的，既然臣女還沒考慮好答不答應這門親事，感謝的話，自然也不用急著說。”
事反常態必有妖，南宮宸下這麽大血本，背後的陰謀隻怕小不了，她還是小心應對為妙。
“這樣啊。”南宮宸黑眸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複雜情緒，“差不多就行了，本王的耐心……可沒那麽好。”
蘇秋漓並沒有畏懼，隻恭順行禮如常，“殿下放心，臣女必定盡快給您答複。”
“小姐您可千萬不能嫁給宸王啊。”雯兒嚇的臉色發青，帶著哽咽的聲音瑟瑟發抖，“奴婢聽人說宸王府每個月都會有女人被折磨死，遍體鱗傷地扔到亂葬崗去。”
無論皇上多麽嚴令不許提及，也改變不了宸王身體有隱疾的事實，不能行魚水之歡的人，總能想出各種慘無人道的法子來折磨女人，即便蘇秋漓有著正妃的尊貴身份，也斷然無法幸免。
“是麽？”
“奴婢不敢欺瞞小姐，的確有很多人親眼看見了。”
如果不是一個個血淋淋的事實擺在眼前，宸王如何會有這種讓人見之喪膽的威懾力？
“本小姐不是不相信你，隻是很多事情並不像表麵那麽簡單。”雯兒思維簡單，蘇秋漓也不想跟她解釋太多，隻微微笑道：“你去歇著吧，本小姐想小憩會兒。”
“是，奴婢告退。”
雯兒離開後，蘇秋漓並沒有上床休息，而是坐在椅子裏凝神思索。
南宮宸囂張狠戾不假，但身體到底有沒有先天殘缺卻不好說，而且這個人做事極有章法，絕不可能單純為了淩虐而淩虐。
這背後的水，隻怕比她想象的還要深。
上輩子她忙完學習忙工作，還沒等好好喘口氣，人就莫名其妙來了這文明尚未開化的古代，才不要稀裏糊塗嫁個人，一輩子困死在不見天日的王府裏頭。
她要自由地遊山玩水，過瀟灑快活的日子，什麽王妃侯妃的，誰愛當誰當去！
可是，不管出於什麽原因，她現在算是被南宮宸盯上了，如果堂而皇之的拒婚，還不知道要惹出多少風波來，為今之計就隻有……
三十六計，腳底抹油最為方便。
決定‘偷溜’後，蘇秋漓片刻也沒有耽誤，立刻起身打點行裝，可惜這個年代還沒有便捷的拉杆行李箱，隻能用包袱，蘇秋漓想了想，決定舍棄占地方的衣物，隻帶些小巧的貴重首飾。
先把這陣子潛伏逃命生涯兌付過去，至於以後，有這身醫術在，還愁不能吃香喝辣的？
蘇秋漓的計策是好的，可她很快發現，除了少數幾件用來撐門麵的首飾，其他全都是假冒偽劣產品，金簪子輕輕一掰，馬上斷成兩截。
隻不知是柳氏的陰招，還是那些個刁奴見原主終日癡傻，暗地裏給偷換走了。
這下咋辦？她總不能抱幾個古董花瓶走，且不說拿不拿得動，首先目標就太明顯了。
蘇秋漓蹙蹙眉，突然眼眸一亮：聘禮！
她雖然不怎麽認得古代的奇珍異寶，但以南宮宸的身份和性子，拿出來的定是一等一的好東西，挑幾件應急總不是問題。
對，就這麽辦。
因著蘇賢的囑咐，所有聘禮都被抬到錦繡閣暫存，蘇秋漓簡單整理好衣飾，憑著原主的記憶往錦繡閣走去。
見蘇秋漓過來，守門侍衛齊齊躬身行禮道：“參見大小姐。”
“都起來吧！”蘇秋漓淡淡回了一句，待看清大門牢牢鎖著後，揚聲道：“把門打開。”
侍衛顯然有些為難，“大小姐，老爺吩咐過不許任何人入內。”
南宮宸此番帶來的東西，大多是禦賜之物，別說丟失，就算磕著碰著半點，都是大不敬之罪，蘇賢如何敢掉以輕心。
“連本小姐都不許進？”蘇秋漓也不惱，隻淡淡反問。
“是，老爺說了，除了他和老太君，夫人，大少爺，二小姐，其他人一概不得靠近，大小姐您還是回去吧。”侍衛雖然話說的客氣，但語氣中卻透著幾絲微不可見的輕蔑，可見並沒有把蘇秋漓這個大小姐放在眼裏。
夫人？
大少爺？
二小姐？
合著平妻嫡子嫡女，已經明目張膽地淩駕於她這個正經嫡女之上了。
看來渣爹的記性實在不好。
既然如此，她不介意提醒提醒他。
這般想著，蘇秋漓再次道：“你們可知道這錦繡閣裏放著什麽？”
侍衛頭領沒想到蘇秋漓會不依不饒，但他們實打實得了蘇賢的吩咐，是以答起話來底氣也格外足，“是宸王殿下送到府上的聘禮。”
“既然知道是聘禮，就該知道這聘禮是給誰的。”蘇秋漓溫和的語氣中，不知不覺就有了肅殺之意，“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老老實實把鑰匙交出來，如果老爺追究起來，自有本小姐一力承擔；這另外一個……本小姐會立刻著人告知宸王殿下，我想看看他送了什麽聘禮，卻被人攔著不讓進，我們不妨猜猜，到時候承受殿下雷霆之怒的，是老爺還是你們？”
一番話聲音不大，卻把幾個侍衛逼出一頭冷汗，南宮宸是什麽人他們再清楚不過，一旦鬧出去，蘇賢定會說是他們陽奉陰違怠慢了蘇秋漓，從而把自己撇出去，到時候別說活命，隻怕留全屍都是奢侈。
“怎麽樣，想好了麽？”蘇秋漓對恐嚇效果很滿意，幽幽追問道。
“屬下們糊塗，請大小姐恕罪。”侍衛首領連忙跪下。
是他糊塗了，府裏最得罪不起的就是眼前這位主兒。
“起來吧。”蘇秋漓取過鑰匙把大門打開，一個人進了錦繡閣。
她前腳進去，侍衛頭領就連忙吩咐，“還愣著幹什麽，快去稟告老爺！”
“頭領，這……大小姐會不會……”
“咱們已經讓她進去了，她不會再為難的，如果不告訴老爺，才是大難臨頭！”
“是，小的馬上去！”
且不說侍衛們為了保命左右逢源，蘇秋漓徑自進了正殿，才打開一個大箱子，就差點被眼前的寶貝閃瞎眼。
紅色錦盒裏裝著滿滿的東珠，顆顆碩大滾圓，飽滿亮澤，一看便知是難得的上品，再打開旁邊的錦盒，一對精巧的翠玉鐲子，玉色純淨肉眼看不到一絲雜質，連她這個不懂玉的人都知道，這是隻有在博物館裏才能見到的珍品。
貧窮，果然是個限製想象力的字眼。
得，也不用找別的了，這兩件寶貝足夠保她一輩子衣食無憂。
把東西塞進袖子裏小心藏好，蘇秋漓若無其事地關門出了閣院。
與此同時，通風報信的侍衛也趕到了蘇賢所居的正德院，一問才知蘇賢並未回來，而是去了柳氏所居的繁香閣，又連忙折返方向。
“那個逆女真這麽說的？”蘇賢麵色鐵青。
那侍衛小心翼翼地看蘇賢一眼，又慌忙低下頭，“是。”
“老爺，他一個侍衛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汙蔑大小姐，或許……”她稍稍斟酌一下，柔聲道：“左右是宸王殿下送給大小姐的聘禮，大小姐想先取幾件用著，也不是不能。”
“混賬！她這是想讓人嘲笑本侯連個女兒都養不起麽！”
愛屋及烏是人的天性，蘇賢對夏氏誤會重重，本來就不怎麽喜歡蘇秋漓，更何況蘇秋漓癡傻多年，惹下無數麻煩，現在又莫名其妙地招惹上南宮宸那個瘟神，心下更是厭惡至極。
成功挑起蘇賢的憎惡，柳氏暗自得意，麵上卻一派緊張之色，“老爺，妾身不是這個意思。”
“本侯知道。”蘇賢輕輕拍一拍柳氏的手，“你身子弱，好好將養著，至於言兒那邊，本侯知道她傷心難過，但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你得空多勸勸她。”
那個女兒承載著她所有的希望，可容不得半分閃失。
“有老爺這般關心，妾身和言兒感激不盡。”
當眾被掌摑是奇恥大辱，柳氏何嚐不想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報仇，可就算再給她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對上南宮宸。
蘇秋漓，這一切禍事都是蘇秋漓那個賤人惹出來的，一定要讓她百倍千倍地償還回來！
獅子挑軟的捏，人也一樣。
這邊，蘇秋漓剛回到閣院外，一條腿還沒邁進門檻，就見蘇賢帶著兩個家丁，麵色陰沉地迎麵而來，心下厭煩不已，可人在屋簷下，還是少不得微微屈膝，“女兒給父親請安。”
蘇賢連假意寒暄幾句都不願意，單刀直入，“我問你，你剛剛去錦繡閣做什麽？”
蘇秋漓很奇怪蘇賢為何會對自己有這麽大的怨氣，卻也沒時間考慮太多，隻似笑非笑道：“錦繡閣裏放著宸王殿下給女兒的聘禮，女兒好奇去看上一眼，總沒有什麽不對吧？”
依理，的確沒什麽不妥，可事情又有兩說，隻聽蘇賢冷斥，“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夫家所送的聘禮自然也是由母家長輩做主，豈容自己私下置喙，教習嬤嬤就是這麽教你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