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舉薦
喬紫青實在不敢相信,那看似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居然會用醫術害人。
「你別誤會,並非你理解的那樣,她的身份,用咱們的話來說,就是『特工』。」楚雲看喬紫青的眼中有驚恐之色,便解釋道。
「特工?!」喬紫青只在電影里聽過這個辭彙。
「沒錯,我不是和你說過么?她是卞夫人收養的義女,從小到大練就的便是刺探情報、暗殺等藏身於陰影中行事的本領。」
「生在這等亂世,我實在不知道該說她是幸運,還是不行……」同為女孩子,喬紫青更能體諒陸真真的遭遇。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了解她的情況,以後莫要因此疏遠她,我想她從小到大,應該沒有幾個能似今日你們二人這般聊得來的朋友吧。」
楚雲的心思還是那般細膩,善良,彷彿總為他人而考慮。
「你現在,還真有點兒當哥哥替妹妹著想的那個意思!」喬紫青柔情似水地看著楚雲,笑盈盈地說道。
「不過是個濫好人罷了……」楚雲自嘲一笑道。
——
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縱使楚雲希望與喬紫青再廝守纏綿在一起,可到了第二天,俗事纏身的他,又如何能有安生之日?
上午,楚雲便與郭嘉一樣,如約而至地來到司空府上。
廳堂內,桌案上的菜肴各色各樣,上到魚、蝦、羊肉、鹿肉,下到豬肉、兔肉以及各種青菜,可謂應有盡有,雖然宴席的規模不大,但足見曹操對楚雲、郭嘉二人的重視。
「雲兒,奉孝,你二人為我的家室奔波勞碌,親身赴險,我理當敬你們二人一杯,來!」
明人不說暗話,此刻偌大的廳堂中也只有曹操、楚雲與郭嘉三人,倒也不必再多做避諱,曹操向二人直言道謝,同時高舉酒樽,先干為敬。
能讓曹操敬酒,自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二人誠惶誠恐地客氣了幾句,這才一併效仿曹操,將樽中美酒一飲而盡。
「這次請你們來,除了答謝你們二人之外,確實另有要事相商。」曹操一手動著箸夾起散發著香氣的肉片,一邊談笑著說道。
見曹操鎮定自若,楚雲也敢大膽直言,試探著問道:「侄兒記得叔父昨日曾提及過,是如何對付袁紹之事……?」
郭嘉彷彿猜到幾分,若有所思地問道:「敢問主公,可是冀州情況有變?」
「奉孝不愧是奉孝!」曹操將肉片放入口中,咀嚼一番下咽后,才點頭道:「據我們安插在冀州的探子書信回報,稱張燕率黑山軍與袁紹大軍在常山激戰十餘日,戰況膠著不下,雙方均傷亡不小,不過張燕的家底畢竟不如袁紹的家底厚,現今已經引兵撤回雁門,而袁紹也在整頓軍馬,沒有繼續追擊張燕。」
楚雲頓時明白曹操的意思,問道:「叔父可是擔心,袁紹之所以不肯繼續攻打雁門與張燕決戰,是因為將叔父視為比張燕威脅更大的敵人?」
「雲兒果然知我心思,叔父收到消息,袁紹似乎打算再派劉備、顏良引兵奪回河內。」
曹操憂慮地嘆息道。
「劉備?!」楚雲與郭嘉齊聲驚呼道。
「看來你們二人還不知道,劉備尚在人間這事。」曹操又小酌一口美酒道。
楚雲和郭嘉對視著,從對方的眼中都看到訝然之色。
先前他們二人一致認定,劉備打了敗仗,不但損兵折將還丟了整個河內,再配合曹操和郭嘉散播謠言,進行離間之計,以袁紹的心性一定會氣急敗壞地遷怒劉備,殺之一泄心頭之恨。
可現在劉備居然還活著,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見二人這副模樣,曹操無奈笑道:「我也本以為劉備必死無疑,不曾想哪怕敗於你們二人之手的顏良逃回冀州后,在袁紹面前將罪責都推到劉備的身上,袁紹居然還能忍住不殺劉備。」
「這簡直太不像袁紹的所作所為了……」自認為早就看透袁紹的郭嘉最先發出感慨道。
曹操也點頭同意道:「別說是你啊奉孝,就是我與這袁本初打小一塊兒長大,也沒想到他如今能有如此胸襟海量。」
「叔父,這件事……」楚雲感覺一陣頭疼,問道:「這件事,關將軍可曾知道?」
最讓楚雲擔心的,並不僅僅是劉備還活著,而是這個消息是否被關羽知曉。
自打關羽迫不得已降了朝廷,曹操對他的衣食住宿都照顧得無微不至,不但沒有令其執行任何軍務,就連劉備那兩位夫人,曹操也是格外關照,並按照關羽的要求,嚴禁任何人靠近兩位夫人的住處。
就這樣,關羽還是忍不住託人打探任何有關劉備的消息,要不是曹操下了很大一番功夫,將其能接觸到的消息全部隔絕,恐怕劉備尚在人間這件事,早就傳到關羽的耳朵里了。
「還沒有。」曹操果斷答道。
對於關羽的關注,曹操比起楚雲,是只多不少。
「哎,如此也好,只是這樣一來,想借袁紹之手剷除劉備,就不太可能了,我們只能自己動手。」郭嘉冷靜分析著說道。
「我現在更擔心的,是河內可能重新回到袁紹的掌控中……」這話曹操本不該說,只是在楚雲和郭嘉面前,他才如此直言不諱。
楚雲也沒想到曹操會把這份擔憂說得如此直接,怔住好一會兒,才問道:「叔父莫非擔心子孝叔和元讓叔,不是顏良和劉備二人的對手?」
要知道現在負責率軍鎮守河內的,正是曹氏宗族大將曹仁以及夏侯惇,曹仁的兵法為曹操親傳,也算得上對戰陣之道有所見解,而夏侯惇雖然只跟楚雲學到些許用兵之道的皮毛,但其武藝一如既往的高超,有他們二人合力,以逸待勞的情況下,要擊退來犯的劉備、顏良二人,應該不難。
「子孝、元讓他們倆有幾斤幾兩,我素來清楚得很,對付一般人,他們二人是信手拈來,但是劉備有張飛這等虎將在側,聽說最近又收了一位武藝高強的小將,叫什麼趙雲的,沒準就是如虎添翼,再加上顏良驍勇天下皆知,這不瞞你們倆,我是真擔心河內失守啊!」
楚雲在聽到「趙雲」二字時,眉頭已經皺得不能再深。
雖說公孫瓚身死,趙雲會流落到劉備麾下也在楚雲的意料之中,但他抱著一絲僥倖心理,還是期盼過這件事不會發生。
想不到,最後這倆人還是走到了一起。
曹操的這一系列擔心,確實很有道理,先從大的戰略局勢上分析,袁紹與張燕之間兵戈暫時停息,那麼其兵鋒矛頭勢必指向曹操,以眼下雙方的總體實力上進行對比,眼下曹操不適合與袁紹決一死戰,而河內在曹操手中,曹操就能憑藉地利優勢與袁紹周旋,至少能爭取得到緩衝的時間,為日後的大決戰做足更充分的準備。
而河內一旦迅速失守,袁紹就可以毫無顧忌地揮軍渡河南下,雙方就必須在中原展開一場大戰,這對於現在的曹操而言,是幾乎無法接受的,一旦開戰,極為不利。
所以河內不能丟,至少近期還必須握在自家人的手裡,現在袁紹派劉備攻打河內,很可能只是抱著試探曹軍戰力強弱的態度,以此判斷是否該與曹操全面開戰。
可是劉備、顏良二人一旦得勝,奪回河內郡,袁紹就會認定曹操外強中乾,哪怕不惜一切代價換取與張燕之間的短暫和平,也要趁此機會一舉南下奪得中原的疆土。
小小的河內郡,看似沒什麼重要性,實則能否守住它,已經重要到了關乎著曹操大業興亡的程度。
楚雲和郭嘉都是通透睿智之人,這個道理一想就足夠明白,楚雲更是主動詢問道:「叔父可是想讓侄兒趕回河內,助兩位叔叔鎮守河內?」
聞言,曹操連連搖頭,因喝酒而微紅的臉頰上,居然露出一抹慚愧之色,搖頭道:「侄兒啊,你若是去了,有你在河內叔父自然可以高枕無憂。
但是這些日子你為叔父來回奔波勞碌,婚事也一拖再拖,叔父又怎麼忍心再讓你辛苦?再說偌大個朝廷,若事實都要侄兒你一人勞心勞力,那還不早晚把雲兒你給累死?」
曹操這最後一句話,徹底打消了楚雲堅持去河內的想法。
他說的一點兒不錯,若是一碰到的事曹操就只有楚雲可以放心,那這朝廷還像什麼話?楚雲還不早晚活活累死?
要知道,事必躬親的諸葛亮,在歷史上也可以說就是這樣被活活累死的。
一聽這話,一旁的郭嘉趕緊道:「既然如此,在下願代太子太傅,為主公排憂解難。」
曹操欣慰一笑,搖頭道:「奉孝有這份心意,我心甚慰,可是奉孝你也多日勞累,再加上你身體向來不好,我怎麼能忍心讓你再渡河北上呢……」
這讓郭嘉只得啞然失笑,他的身體自己心裡多少還是有點數的,雖然不像曹操擔憂得那般脆弱,但確實容易因水土不服而引起不適,如果可以,他其實也不想接手此事。
「那叔父可是已經有合適的人選……?」
曹操「砰」地一聲,輕手將酒樽放下,道:「這次請你們二人來,就是想讓你們倆集思廣益,幫我想想,該派誰去增援子孝、元讓二人,能夠確保河內郡萬無一失。」
「這……」郭嘉拉長的話音,看似在思考,實則在與楚雲交換眼神。
要說在能力上能夠勝任的人選,在人才濟濟的許都,想要找出十個八個都不算難,可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曹操未必願意用,也未必敢用。
或者即使曹昂願意用,身份卻未必合適。
比如如今的曹昂,不但麾下有能征善戰的羽林諸將,更有斗將全旭,謀臣劉燁,這麼全面而強大的班底,要以逸待勞守住一個小小的河內,絕非難事。
而如果可以的話,曹操也樂得曹昂能憑此一戰進一步建立卓著戰功,贏得更多文臣武將的愛戴。
但曹昂的身份畢竟是曹操的兒子,雖是大家默認的世子之位,曹操大業的未來繼承者,可他眼下再怎麼說,也還是曹仁、夏侯惇二人的侄子,要他去支援河內,難免有喧賓奪主與兩位叔叔爭奪話語權的意思,且不說這兩位曹氏集團的宗族大將一向自命不凡,就算他們能服氣,可若是乖乖聽從曹昂發號施令,原本隸屬於他們二人麾下的將士們,也很難對曹昂心悅誠服,而聽命於侄兒的曹仁、夏侯惇,在軍中樹立多年的威信也將會收到威脅。
「叔父,侄兒想到了二人,不置可否……?」
「快說來聽聽。」曹操毫不顧忌地催促道。
見狀,楚雲這才又道:「叔父,此番去支援河內的二人,應當一位身世顯赫,能鎮得住二位叔叔免得他們遇事獨斷專行,另一位身份不妨稍底些,但能力必須夠出眾,方能任勞任怨,勝任此職。」
「言之有理啊雲兒!你有什麼合適的人選,不妨暢所欲言,說來聽聽,無論如何叔父都不會怪罪你直言的。」曹操忍不住放下箸騰出來給楚雲「啪啪」地連連鼓掌點頭道。
「侄兒斗膽向叔父舉薦公達先生和文遠將軍。」楚雲將想好的答案脫口而出答覆道。
「荀攸和張遼?!」曹操被這個完全意想不到的組合嚇了一跳,又問道:「為何是他們兩個?」
楚雲笑著侃侃而談地解釋道:「叔父,公達先生精通謀略,深諳用兵之道,便是稱其為『奇謀百出』也毫不為過,再加上他是潁川荀氏的年長者,身世背景異常顯赫,有您的話在,公達先生就能保證子孝、元讓二位叔叔獨斷專行。」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收,離開曹操眼皮底下,沒人知道曹仁、夏侯惇二人是否會自始至終保持冷靜。
楚雲的擔心的確有道理,曹操何嘗不知道曹仁、夏侯惇二人一向眼高於頂,眼中容不下幾個人。
「可是,張遼又是怎麼一回事?難道你覺得他一個降將能堪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