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無將可用
說得直白點,就是諸葛亮急了!
兩軍陣前,二人扯著嗓子相互對話,這幅情景,讓本來肅穆的氣氛,變得有幾分古怪滑稽。
「既然將軍如此有把握,亮就在此坐守陣中,等著將軍放馬過來,破我陣法!」
像是有些賭氣似的,這次倒是諸葛亮先忍不住要終結這種本就毫無意義的對話了。
見互相飈垃圾話的環節就此結束,楚雲笑了笑,發出最後通牒道:「好!既然孔明先生這麼說,那我們就戰場上見分曉吧!」
說完,楚雲策馬回到軍陣之中,向一位身著灰袍的老者微笑道:「先生,這九宮八卦陣,你有法子破解么?」
這灰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在楚雲府上一待就是幾個月的李儒!
本來楚雲是不打算再讓他牽扯到這些戰事中的,但李儒自己得知昆陽這邊的情況之後,就主動堅持要跟隨楚雲一起來。
楚雲想著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何況李儒的才智在當世絕對算得上屈指可數的大才,又擅長從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角度出發進行分析,最後還是決定把他帶上了。
「老朽對陣法並不精通,要說如何破解此陣,不敢欺瞞將軍,老朽並不知曉。」
旋即李儒話鋒一轉,陰笑著小聲道:「不過老朽斗膽猜測,將軍應該也並不是想正面破解這諸葛亮的陣法吧?」
「哈哈哈……」
楚雲乾笑了幾聲,也壓低聲音道:「我還以為自己的法子能瞞天過海呢,想不到沒能瞞過先生,如此看來,八成也是瞞不過諸葛亮了。」
「將軍,咱們此行共帶來八萬兵馬,此時行軍途中只有五萬,另外三萬兵馬,始終不曾隨大軍而行,而是從小路側面相隨,相信將軍是另有用途吧?」
李儒點到即止,明明已經猜透了楚雲的想法,卻沒有全盤道出。
「先生慧眼如炬,我瞞不過先生。
不錯,這另外三萬兵馬,我打算讓他們繞過此地,悄悄去攻打舞陰,只要舞陰回到我們手裡,就相當於斷了諸葛亮大軍的糧草輜重補給,到時候別說他擺下的是九宮八卦陣,他就是把天下所有陣法擺個遍,我也不懼!」
楚雲很客觀地分析過雙方的實力,現在他的手上兵力是優勢,但絕對不適合硬碰硬去派兵正面破解九宮八卦陣。
倒不是楚雲不懂破陣之法,而是他手上根本沒有能完成這些任務的將領。
他曾經精心培養的嫡系武將,都盡數轉交到曹昂的手下,現在全都和曹昂一起被圍困在昆陽城內。
反觀諸葛亮這邊,在布陣時一定將張飛、趙雲這樣的稀世猛將全部用上,尤其是趙雲,諸葛亮一定會將陣眼交由他親自看護。
這種情況下,別看楚雲兵力上佔優,如果正面決戰,他還真沒什麼取勝的把握。
但若是假意在此與諸葛亮周旋,另派一支部隊暗度陳倉偷襲舞陰,最好的結果是能夠直取舞陰,再不濟也能給舞陰造成巨大的壓力,在諸葛亮大軍的糧草補給線上進行騷擾。
只要焚毀諸葛亮的糧草輜重,以諸葛亮軍營中的糧草存量,只怕不出三日,他自己就得想辦法繞過舞陰向新野退兵。
否則,現在的曹昂,就是明日的諸葛亮。
李儒想了一會兒,頷首道:「將軍,這諸葛亮其人,我從未有所耳聞,不知將軍為何如臨大敵般,對此人頗為忌憚?」
從楚雲的言語中,李儒當然聽得出其中的貓膩,只是李儒不明白,想楚雲這麼厲害的人物,何必害怕一個鄉野匹夫出身的傢伙。
「先生有所不知,這諸葛亮過去躬耕南陽,不過是隱居避世靜待其主的障眼法,此人可謂當世大才,能與荀令君那樣的人傑相媲美啊!」
一聽楚雲把諸葛亮與荀彧相提並論,李儒當即不敢再有所輕視。
「原來如此,既然將軍您這麼說,看來這諸葛亮確實不簡單,將軍的意思,老朽也明白了。
卻不知將軍為何沒有直接派這三萬兵馬去攻襲舞陰?現在正是出兵的好時機啊!」
見李儒發問,楚雲神秘一笑,說道:「先生,我有一不情之請。」
李儒先是一愣,然後已經有些乾枯的雙手,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將……將軍……您莫非是要老朽……?!」
楚雲向李儒抱拳行禮,請求道:「先生,我知您多年不曾涉足沙場之事,但此事事關重大,唯有先生您出手,我才能放心!
請先生率領這三萬兵馬,攻襲舞陰!」
見自己的猜測一語中的,李儒是既驚異又激動。
「將軍啊!老朽是罪人……哪裡來的資格掌兵……?」
一把年紀的李儒此刻眼中含淚,聲音哽咽。
「先生莫要這麼說,過去先生的所作所為,也不過是各為其主,縱然對百姓有傷害,可正因如此,您現在不是更應該為朝廷出力,為天下早日一統而走出貢獻么?」
聽得楚雲的安撫,李儒思慮了一會兒,作揖動容道:「將軍如此信任老朽,老朽無以為報,唯有盡心竭力,捨命一戰,定當為將軍攻克舞陰,解昆陽之圍!」
三萬兵馬,就是跟隨曹操征戰多年的將軍,也未必有資格獨自領兵出戰。
可他李儒不過是個身無官職的庶民,還是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罪徒,楚雲卻能在這種危急時刻,將三萬兵馬以及至關重要的任務都交到他李儒的手上。
說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恐怕楚雲比曹操領悟得更加通透。
「那就全仰仗先生了!」
把三萬兵馬交託給李儒,讓他率兵襲擊舞陰這件事,楚雲並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
他現在身邊最大的問題就是一無能戰善戰之將,二無胸有良謀之士。
而李儒既懂兵法,又腹有韜略,是唯一一個能替自己分憂,擔此重任的人選。
至於讓他統兵看似冒險,其實並非如此。
李儒做了多年無家可歸的可憐人,還是楚雲給了他一個棲身之所,讓他安享太平。
且不說這份恩情,以楚雲對將士們的掌控力,李儒就算想帶上這些兵馬叛變或者另投他處,他也沒這個威望去實現這一想法。
依依惜別後,楚云為李儒選了一匹好馬,策馬帶他到大軍後方,將三萬將士交到他手上,讓他即刻率軍繞過此處,從小路緩緩進軍,偷襲舞陰。
分別前,楚雲對李儒再三警告,諸葛亮多智,他人雖然在此,但不可能不留後手對舞陰進行防範,李儒要面對的,很可能是一場惡仗。
李儒則是擔心將士們會不服從他的命令,還好楚雲早已想到這一點,特地交代下去,接下來對於這三萬將士而言,李儒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等同於是他楚雲開口所說的。
而諸葛亮不知道楚雲這邊的貓膩,心想這楚雲方才還嘴上吹噓著要破解九宮八觀陣,現在卻一直按兵不動,不禁派人上前譏諷罵陣。
「楚雲!你膽小如鼠,寧做縮頭烏龜,也不敢出兵前來一戰嗎?!」
「虧你牛皮吹得那麼響,想不到就居然龜縮陣中,不敢派兵來破陣?!」
「楚雲!你若是無能破陣,不如倒戈卸甲,拜我們軍師為師,我們軍師說了,只要你肯跪地叩三個響頭行拜師之禮,這九宮八卦陣的破解之法,他也不是不能教你!」
「哈哈哈哈哈——」
劉備軍的將士們一聽這些話,是得意至極,各個大笑出聲,大有不把楚雲放在眼裡的意思。
剛送走李儒,從後方策馬趕回前線的楚雲,將那些叫罵聲聽了個遍,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有趣。
他知道這些叫罵的話,大多是諸葛亮授意給劉備軍的那些將士們的。
「看來我先前『大言不慚』輕視這位孔明先生的陣法,還真是給他惹生氣了!」
如果諸葛亮沒有動怒,恐怕也不會特地讓人罵楚雲罵得一句比一句氣人,一句比一句難聽。
好在這招數若是換個目標,應該會相當奏效,但對楚雲而言,這種程度的諷刺之言不過就是毛毛雨。
要知道,楚雲在穿越前是最頂尖的遊戲玩家,天王級選手,面對成千上萬的各種網路謾罵攻擊,早就把心智修鍊得如鋼鐵般堅毅,噴子們從來不手下留情,火力也比這些劉備軍的將士們要強得多了。
這說明人類確實在進步,現代噴子的噴人技術,也比古代噴子要強得多。
不過嘛,這楚雲能忍,手底下的將士們卻忍不了了。
被他們敬若神明的楚雲,在敵軍的口中成了無膽匪類,他們個個義憤填膺,有不少臨近楚雲的校尉、親衛,都忍不住向楚雲主動請纓!
「將軍!末將願率軍迎戰!只要您一句話,末將定殺得敵軍片甲不留!」
「將軍!卑職也願意出戰!求將軍給卑職一個機會!」
「將軍!那些賊兵竟竟敢出言侮辱將軍!末將願破敵陣勢,將那些侮辱您的賊兵舌頭統統剁下來,替您出口惡氣!」
看著身邊嘰嘰喳喳的自家將士們,楚雲只是淡然一笑,伸手向下壓了壓。
「不急,且先這麼僵著吧,讓他們罵一罵,又如何?他們就是把嗓子都罵得啞了,我還能掉一塊肉不成?」
楚雲方才想了想,自己究竟是應該派一小支人馬去扎敗一陣,稍微給諸葛亮嘗點兒甜頭,還是應該繼續按兵不動,與諸葛亮僵持不下。
最後,楚雲還是決定暫時按兵不動。
按兵不動的後果,很可能是讓諸葛亮意識到楚雲在拖延時間。
而出兵則能轉移對方的注意力,讓對方誤以為楚雲有心破陣,只是力不從心。
但這套邏輯,只適用於普通的對手。
對於諸葛亮這種多智近妖的人來說,則恰恰相反。
諸葛亮做事穩重,但也難免充滿自信。
更重要的是,他了解楚雲,雖然不及楚雲對他的了解,但他也是最將楚雲放在心上的對手。
如果楚雲在此按兵不動,諸葛亮會認為楚雲是謹慎,不敢小覷九宮八卦陣的威力。
可楚雲貿然派兵出戰,還損兵折將,如此反而會激起諸葛亮的警覺。
因為雙方都太清楚對方的段位了。
兩個劍客高手之間過招,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身份。
這一前提下,其中一方不敢輕易出手,對手並不會覺得有什麼奇怪。
但一方若是貿然出手還很拙劣地被對手所傷,那麼對手反而會更加打起警惕,懷疑對方是否在盤算著什麼別的伎倆。
現在的楚雲與諸葛亮之間,正是這樣的關係。
——
兩軍將士就這麼在秋風與劉備軍將士的謾罵聲中,迎來了晚霞中的殘陽。
諸葛亮軍陣中。
「軍師,這天都快黑了,楚雲那小子還按兵不動,被咱們弟兄們罵得狗血噴頭,卻連個屁也不敢放!」
本來應該負責鎮守「死陣」的張飛竟未經請示,就策馬匆匆來到位於九宮八卦陣中央的諸葛亮面前,下馬扯著嗓門開口抱怨起來。
「翼德!你怎麼擅離職守!軍師交代的話,你都忘乾淨了么!」
負責鎮守中央陣眼的趙雲一見張飛,不待諸葛亮開口,就先行開口對張飛進行了一番斥責。
張飛臉皮厚不說,與趙雲的關係同樣是親如兄弟,被他這麼說兩句,也不惱怒,反而是嬉皮笑臉道:「子龍啊,你說你現在怎麼變得跟軍師一樣,這麼小心翼翼的!
那楚雲小兒嚇得龜縮在大軍中連個屁都不敢放,我們還怕個啥?依我看啊,就是等到明天,他也不敢來攻我們!
既然他們不敢放馬過來,我在不在陣中,又有什麼關係嘛!」
「你……!」
聽著張飛嘻嘻哈哈地一番強詞奪理,趙雲氣得感到一陣頭大。
可他知道張飛的臉皮厚賽過城牆,再怎麼罵,對方也是一副滾刀肉做派,不疼不癢。
還是諸葛亮淡笑著開口道:「翼德,莫要小看了楚雲,我若是沒記錯,主公說過,當初在他的手上,你可是吃過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