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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草船借箭?

  「火矢?這不合適吧?」

  周瑜當即就提出反對。

  就連一直乖乖跟在楚雲身旁,虛心學習不敢插言的王平,此刻都忍不住湊近楚雲一步,附耳好心提醒道:「將軍,近日江面大霧瀰漫,火矢的效果一定會大打折扣,況且江東戰船本就堅固,船身構造對防火亦是相當注重,僅憑些許火矢,怕是難以奏效!」

  一旁的周瑜聽到這年輕人分析起來頭頭是道,心中暗自一驚。

  其實他早就注意到王平的存在,只是先前這年輕人始終跟在楚雲一言不發,他雖然好奇其身份,卻又不好直接發問。

  見這少年如此天縱奇才卻甘心追隨楚雲身側,周瑜自然是羨慕不已。

  王平也沒能悟透其中的道理,楚雲不急著解釋,只是翩然一笑,沖周瑜問道:「姐夫,眼下手裡有多少火油箭矢?拿出三分之一……哦不!乾脆直接拿一半出來!」

  「一半?!」

  對於楚雲的獅子大開口,周瑜嚇得險些當場跌倒。

  火油在這個時代是極其珍貴的資源,因此浸油火矢通常只有在最關鍵的戰役上,才捨得使用。

  楚雲一開口就要周瑜拿出一半的庫存,也難怪周瑜會心疼。

  「姐夫放心,我保證你虧不了!」

  見楚雲信誓旦旦地保證,周瑜只能索性把心一橫,咬牙道:「好!就信你這一次!來人!把火矢都取來,還有讓弓弩手們集合過來,準備應敵!」

  「喏!」

  周瑜身旁的親信抱拳應了一聲,雷厲風行地去執行周瑜下達的命令。

  在周瑜、王平二人費解的目光注視下,楚雲默然等到濡須港駐紮的五千弓弩手們齊聚於此。

  因為大多數廬江將士都被安排到了皖口港,能拿出這五千弓弩手,已經是周瑜的極限了。

  事實上這陣勢已經足夠龐大,但楚雲還覺得不夠,讓自家弓弩手們也分出五千,湊夠一萬弓弩手,聽候號令。

  周瑜肉疼地將火矢分給兩軍弓弩手們后,竟有些可憐兮兮地沖楚雲道:「妹夫,你這可是把我的家底都快搬空了……」

  「姐夫且等著看好戲就是了。」

  說完,楚雲不再用言語與周瑜解釋,而是登上瞭望台,看是眺望著遠處的江面。

  只見平靜的江水上,原本還只是藏身於濃霧之中依稀可見的船隊,正逐漸靠近江岸,雖然相隔仍有二、三百米開外,也是勉強進入了楚雲、周瑜二人麾下弓弩手們的射程。

  「全體弓弩手準備,引燃箭矢!」

  齊刷刷的火光在上萬弓弩手們的箭矢上呈現。

  「準備!射擊!」

  楚雲一聲令下,成千上萬支火矢脫離弓弦而出,一時之間,場面華麗壯觀至極,如下了一場流星火雨般,鋪天蓋地落向迷霧中的江東船隊。

  ——

  「主公!敵軍果然放箭了!」

  安坐在船艙內的孫權聞言頓時樂開了花,正欲張口詢問細節,卻覺得鼻尖嗅到一股奇怪的氣味。

  「什麼味……?!」

  坐在他身旁的張昭兩眼一瞪,似見了鬼般幽然道:「不好!是乾草燒著的氣味!周瑜他們放的是火箭!」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麼重的霧,周瑜怎麼可能放火矢?!」

  像是不願承認自己失敗的孩子,孫權分明已經知道船上的草靶被火矢點燃,卻還是嘴硬地自言自語道。

  若不是那些草靶易燃,助長了火勢,這大霧天江東的戰船確實不怕火矢。

  孫權不甘心地看了眼張昭,又看了一眼張紘,本想質問是不是二人泄密,可話還沒出口,就想起自己在出動之前,沒有把計劃告訴任何人,包括張昭、張紘二人。

  也就是說,除非敵軍中有人未卜先知,知道他要以草靶來一手「草船借箭」,否則根本不會發生眼前的情況。

  「主公!船身已經開始燃燒,無論如何,先乘小船撤走吧!」

  張昭在諫言的同時,心裡暗自慶幸還好留了一手提前準備好用來逃難的小船隻,否則一旦戰船被焚毀,四下只有滾滾江水,他們三人可就當真是「上天無路叫地無門」了。

  被挫敗感完全侵蝕的孫權,只得六神無主地點著頭,被緊張至極的張昭、張紘二人拉著,登上以備不時之需的小舟。

  小舟不大,最多只能容納五、六而已,而隨著濃煙四散,火勢漸長,眼看著戰船就要被焚毀,那些還在戰船上一臉駭然的江東士兵們,只能眼巴巴地望向孫權,祈求他們的主公能在這危急關頭,給他們一個明路。

  然而,已經順利登上小舟的孫權,只是以同情而慚愧的目光看著他們,哽咽道:「弟兄們,堅持住,等我們回到建業,馬上就增派戰船來接應你們!」

  話音一落,孫權就轉過身毅然決然地命令穿上的兩位掌舵親信,開始划槳。

  眼下任誰都知道,孫權的這番話,意味著什麼。

  江東將士們心中悲涼,他們當然不願就這樣被拋棄在戰船上,被烈火焚身而死。

  他們有的在心裡默默詛咒孫權,有的惶恐地逃離火焰集中的範圍,也有的乾脆縱深跳入長江,企圖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而不止是孫權所在的這艘戰船,其他江東戰船上的情況,也是如出一轍。

  只不過,其他江東水師的將士們,也沒有做這兩手準備,同樣被困在大火蔓延的船隻上,只剩下等死這一條路。

  孫權看著此情此景,內心極為沉痛,幾度想放聲大哭,都強行忍了下去。

  這次他本以為自己想到的「草船借箭」之計無比絕妙,還為此沾沾自喜。

  不曾想,到頭來,被敵軍的火矢燒得是一場空,雖然隨行的將士只有兩千餘人,但焚毀了二十艘主力戰船,這對於眼下的江東而言,是毀滅性的損失!

  現在且不說沒有足夠的箭矢攻伐廬江,就是憑空白送他孫權十萬支箭,他損失了近一半的主力戰船,根本沒法對廬江再動任何心思。

  更要命的是,二十艘戰船的價值,遠在十萬支箭矢之上,要重新打造二十艘戰船,且不說要重新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就是單論時間,沒兩、三個月的功夫,是想都別想了。

  ——

  「哈哈!好!好哇!好一場大火!」

  周瑜如何也想不到,楚雲的安排居然會發生這種奇效。

  眼看著江東戰船已焚燒成一片廢墟火海,周瑜心情舒暢之下,不禁像孩子一般失態,連連拍手叫好。

  王平也是大驚失色,他目光恍惚地在火海上觀察了許久,而後看向楚雲,忍不住好奇地請教道:「將軍,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大霧之下,火矢能點燃江東戰船?莫非將軍在火矢上施了什麼法術不成?!求將軍不吝賜教!」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王平全然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失態。

  不過楚雲非但不動怒,反而他看重的正是王平這謙虛好學的探究精神。

  而周瑜也回過神來,也跟著問道:「是啊!妹夫!你可得好好解釋解釋,我也想知道這其中的奧秘!」

  當然,周瑜不像王平表現得那麼誇張,雖然這個結果太過讓人震驚,但他堅信這世上沒有神仙,也沒人會使用什麼法術。

  「法術的話,我肉體凡胎,自然沒那個本事,這場大火能燒得起來,與其說是出自我手,倒不如謝謝他孫權。」

  楚雲玄之又玄地解釋道。

  「謝謝孫權……?」

  周瑜和王平互相對視,誰也沒明白楚雲這番話的意思。

  「沒錯,雖然我沒有親眼所見,但我敢斷定,那些江東戰船上,一定綁有無數稻草靶子!」

  「稻草靶子?孫權為什麼要在戰船上綁稻草靶子……?等等……!莫非是……?!」

  周瑜想到某種可能性,瞪大兩眼,頓悟道:「我明白了!」

  王平緊隨其後,也恍然道:「卑職也明白了!」

  說完,王平直接躬身向楚雲恭敬地萬分欽佩道:「將軍未卜先知,出此奇謀,火燒江東數十艘戰船,卑職真是對將軍佩服得五體投地!」

  一旁的周瑜也是心服口服道:「妹夫,了不起啊!仲謀這草船借箭的計劃本是天衣無縫,若不是有你洞察先機,我險些就上了他的當!

  可你這一手將計就計,數千火矢就把江東戰船的家底給燒得折損大半,真是厲害!太厲害了!」

  單單是能洞悉到孫權的意圖,已經讓周瑜自嘆不如,楚雲非但如此,還能在短時間內立刻相處應對之策,讓孫權最後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等才智,周瑜除了佩服之外,內心深處唯有恐懼!

  此等才智,普天之下,還有誰能與之爭鋒?

  周瑜捫心自問,若有朝一日自己真的與楚雲反目成仇,作為敵人,他能敵得過楚雲的絕世之才么?

  思來想去,周瑜竟想不出任何能奈何得了楚雲的法子。

  無論出於交情、道義還是純粹的利益關係,他都不可能對楚雲動任何歪腦筋,既不能趁現在除掉他,更難以想象自己日後一旦與楚雲交手,會是怎樣凄慘的下場。

  「哎,與此人生在同一時代,當真不知究竟是幸事,還是不幸……」

  在心裡這般默默感嘆一句之後,周瑜也唯有把不該有的心思萌芽全部掐滅。

  楚雲不知道這麼短短几秒之內,周瑜的心思產生這般巨大的變化,只是淡然一笑,說道:「只能怪那孫權與我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吧……」

  也唯有用這個借口去搪塞周瑜和王平,楚雲總不能說自己看過史書,知道孫權會「草船借箭」吧?

  「妹夫一場火計,為我廬江退大敵,雖說不知道江東具體到底損失了多少艘戰船,但我敢斷定,三個月之內,孫權絕對沒有能再對廬江動心思的資格!」

  周瑜談笑間的語氣都輕鬆了不少,這些日子壓在他身上的重擔,終於在楚雲的幫助下,暫且卸下。

  儘管廬江在周瑜的治理下,經過大半年的時間,已經風生水起,蒸蒸日上。

  但廬江畢竟只是一郡之地,而作為死對頭,孫權手中掌握著足足六個郡,雙方的領地範圍根本不是一個層次。

  這意味著周瑜如何努力,都難以與孫權抗衡。

  好在經過這一戰,孫權大敗,在江東的威信不說一落千丈,也要降低不少。

  如果周瑜能抓住機會大做文章,也許可以為廬江爭取更多時間的太平,甚至利用已經滲透在江東的勢力,對江東群臣諸將進行策反。

  只是這些事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困難,具體能操作到哪一步,就要看周瑜自己的本事了。

  一大清早就斬獲如此大的勝果,楚雲與周瑜二人麾下的將士們都倍受振奮。

  周瑜知道孫權短期能不會再對廬江動兵,索性提議將二人麾下的將士們撤回舒縣,只留下少許廬江守軍查探,以防萬一。

  二人率軍回到舒縣時,已是傍晚,同乘一座車駕的周瑜向楚雲提議道:「中午咱們都吃得太過簡陋,等回到舒城,我讓下人們多準備些好酒好菜,妹夫今夜定要與我一醉方休啊!」

  「姐夫盛情,我自難卻,只是請姐夫稍微放我一馬,照顧一下我那不成氣候的酒量就好。」

  楚雲謙虛地答應道。

  回到舒縣,周瑜即下令殺豬宰羊,讓將士們今夜可以開懷暢飲,品嘗美酒佳肴。

  準備好酒宴后,他在宴請楚雲時,特地過問有關王平的事,還承認自己欣賞王平這個年輕人,讓楚雲如果願意的話,不妨將他一併帶上。

  楚雲不得不承認,這廬江的四腮鱸魚,確實是與眾不同,特別是舒縣內的廚師烹調手藝精巧,雖不及楚雲,卻獨有其妙,讓楚雲吃得很是滿足。

  而宴席上,周瑜沒有與楚雲太見外,只是聊著些與軍政大事無關的家長里短,比如他家兒子最近勤奮好學,或者某位將軍家的雙親病重等略有些無關痛癢的閑話。

  楚雲對談及這樣的內容並不反感,倒是不諳世事的王平興緻欠缺,可在兩位大人物面前,又不敢表現出厭煩的態度,讓他心裡彆扭得很。

  只是楚雲想不到,宴席結束后,他竟見到了一位名氣極大,卻先前素未謀面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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