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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再見義妹

  「賢侄……是,是我不好,但現在錯已鑄成,你能不能……」

  也許是意識到自己確實過分自私,到了這個份上還想著逃避責任,曹洪終於老臉一紅,說話也結巴得越來越嚴重。

  不用曹洪把話說完,楚雲也知道他的那點小心思。

  曹洪是害怕這些事,鬧到曹操的耳朵里。

  「子廉叔想讓我替你把這些事瞞下去?我只能說,並非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楚雲這次回來,確實是要給曹洪一個教訓。

  但擺在這前面的還有更重要的事——解決問題。

  「只要賢侄肯將這些事就此揭過,其他的,萬事好商量!」

  曹洪露出一個「我懂」的表情,甚至還向楚雲擠眉弄眼。

  很明顯,他自以為自己理解了楚雲的意思,實則完全沒懂。

  在他看來,楚雲是在藉機跟他討價還價,說得難聽點,就是向他索取賄賂。

  因為曹洪自己是這樣的人,所以在他的世界里,別人的想法往往也是與他自己大同小異。

  但這一次,他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楚雲確實是抱著讓曹洪大出血的想法,但絕非為了滿足一己私慾。

  倒不如說,楚雲對於財富的追求,根本沒有像曹洪那樣貪婪的慾望。

  「子廉叔,此話當真?」

  明知曹洪完全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楚雲卻順著對方的話風,引導著對方誤入自己的陷阱。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曹洪想也沒想,就懷揣著激動至極的心情,彷彿生怕楚雲返回似的如此說道。

  「很好。」

  楚雲眼中閃過轉瞬即逝的狡黠,然後突然換了個話題般,問道:「子廉叔,你知道我是如何將子桓他們仨救出來的么?」

  見楚雲沒有直接開出一個漫天要價般的價碼,曹洪沒有感到慶幸,反而心頭沒來由地一陣緊張。

  一直以來,他都看不透楚雲,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更是讓曹洪覺得暈頭轉向。

  不祥的預感升起,曹洪忐忑地問道:「想必一定是困難重重,曲折不斷吧?」

  「不,我只是與張燕達成了協議。」

  楚云云淡風輕地反駁道。

  「協議……?」

  曹洪的內心愈發不安。

  「沒錯,也可以理解為是一種『交易』,我也不賣關子了,子廉叔,我答應張燕,將先前朝廷虧欠他和黑山軍的糧草,原數奉還,另外還要加上一些補償。」

  這時,曹洪的臉色已經是一片慘白,再也看不到絲毫的紅潤血色了。

  見曹洪悶不做聲,楚雲再度開口道:「但這一大筆糧草支出,我想總不能再讓朝廷出,思來想去,也只好讓子廉叔破費了。」

  曹洪終於明白了楚雲的打算。

  他根本不是因為覬覦自己的錢財,而要藉機勒索自己。

  「這個楚雲,竟然要我填補這麼大的窟窿!」

  作為貪污者,朝廷究竟「欠」了黑山軍多少糧草,沒有人比曹洪本人更清楚。

  正因如此,他才知道,楚雲要自己出的,是怎樣的一筆「巨款」。

  如果答應楚雲的要求,曹洪的家底勢必要傷筋動骨,不,嚴格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下血本,才能賭上這個天大的窟窿。

  曹洪下意識地險些就要將拒絕的話脫口而出,但理智很快就讓他收回了到嘴邊上的話語。

  他恍然想到,自己根本沒有能夠拒絕楚雲的理由,更沒有這樣的資格。

  自己因為貪心而惹下彌天大禍,眼前的少年不但幫自己擺平了所有事,還願意幫忙替自己隱瞞犯下的過錯。

  這種時候,如果曹洪拒絕,楚雲就失去最後一個替他隱瞞的理由。

  曹洪不算了解楚雲,但他知道,以楚雲的性格和處事方式,就算曹洪拒絕提供糧草,楚雲也會用其他方式,讓朝廷去想方設法將虧欠的糧草償還給黑山軍。

  可一旦這樣做,大規模的糧草調度,就算楚雲不刻意向曹操打小報告,這種事也不可能瞞得過曹操。

  而這一切若是被曹操知道,曹洪的好日子可就真的到頭了。

  所以,就算再肉疼,擺在曹洪面前的也依然只有一條路可走。

  破財免災。

  想到這,曹洪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已經置身於一張無法逃離的網中,索性終於不再猶豫了。

  「二十萬石。」

  如同痛苦的喃喃低語,曹洪突然將這四個字從彷彿從牙縫中擠出一般,說出口來。

  楚雲沒有答話,默默看著把話說到一半的曹洪。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第二批本該運送到張燕手上的糧食開始,迄今為止,那些糧草到我手上的總量,應該是十七萬石。

  既然賢侄開口,我願再添上零頭,湊足二十萬石,還給張燕和黑山軍,不知這樣,賢侄可否滿意?」

  曹洪不愧是曹洪,哪怕再貪財吝嗇,到了真正該下決斷的時候,是一點兒也不含糊。

  「子廉叔若是能說到做到,我可以保證,之前由於糧草問題引發的所有事,都可以就此揭過,永不再提。」

  這場談判,曹洪確確實實拿出了應有的誠意,楚雲心中對曹洪的怨氣也消了大半,不打算再對其趕盡殺絕。

  因為之前替曹丕出頭一事,楚雲承認自己對曹洪也沒什麼好印象,但個人喜好是一方面,實際情況是另一方面。

  曹洪曹氏集團的宗族大將,也是曹操的救命恩人,這雖然是強調爛了的事實,但正因為這些事實的份量太重了。

  天下尚未一統,像曹洪這樣能征善戰又值得信賴的自家將領,只要不做出太過分的事,就算是曹操,也會對他表現出近乎無止境的包容。

  曹操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楚雲和曹洪勢如水火。

  一想到曹操遠在中原與劉表對峙,楚雲自然也更加希望能替他處理好後方形形色色的糾紛事件,免除一切後顧之憂。

  出於大局的角度思考,面對已經把姿態放低如塵埃般的曹洪,楚雲實在狠不下心再跟對方多加計較了。

  既然曹洪識相識趣,楚雲覺得就此了事,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見楚雲總算肯放自己一馬,曹洪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然後當著眾人的面,將一樽酒飲罷,起身保證道:「有三位公子在此作證,叔叔我在此保證十五日之內,我定會籌齊二十萬石糧草,交於賢侄之手!」

  曹丕三人是孩子,卻也是曹操的親兒子,有他們三人一起作證,就算曹洪日後想抵賴,也是不可能的。

  況且,楚雲還捏著他的把柄,曹洪想玩別的花樣,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好,若是這樣的話,我也保證,我為先前對子廉叔的冒犯道歉。」

  說著,楚雲也自飲自酌了一樽酒,以示誠意。

  楚雲並不是真的對以往的做法感到歉意,而是給曹洪一個台階下罷了。

  「賢侄哪裡的話,分明是我這個當叔叔的太小肚雞腸了!賢侄的所作所為,都是在幫我,我過去卻不領情,說起來,是我這個做叔叔的該道歉才是!」

  曹洪這番話聽著客氣,但還真就是他的心裡話。

  因為楚雲解決這些事的過程中,儘管從未抱有過幫助曹洪擦屁股的打算,但事實上是,解決了朝廷與張燕之間的紛爭,並將曹丕三兄弟成功從張燕手上救出,曹洪都是這其中的巨大受益者。

  這也就意味著,楚雲在無意之中,確實幫了曹洪大忙。

  「子廉叔這麼說,小侄終於可以放心了,一切都在酒中。」

  心中略有一絲欣慰的楚雲眉頭舒展,正打算重新自己替自己倒上一杯,還沒坐回座位上的曹洪,卻眼疾手快地提著手邊的酒壺,又上前替楚雲斟滿一樽酒。

  如果說方才替楚雲斟酒是迫於無奈的話,現在曹洪這麼做,就完全是心甘情願了。

  「子廉叔,也無需太客氣了,強賓不壓主,何況我還是晚輩,你還是坐吧。」

  楚雲這句話一出,先前的僵硬氣氛就算徹底散去了。

  身為主人的曹洪重新坐回本該屬於自己的座位上,眾人的臉上都露出輕鬆之色,就連馬超也神情舒緩起來。

  所有人都明白,現在,楚雲才算真正與曹洪達成一致。

  「雲哥是真厲害!居然連子廉叔都這麼低聲下氣地求他,還替他斟酒!」

  曹彰將聲音壓得極低,一臉憧憬地,以一種近乎狂熱的崇拜眼神,看向楚雲。

  曹丕見曹洪吃癟,也是心中暗爽,但出於三兄弟之中最為年長者的這一身份,他也不好把內心的喜悅暢快表現得太明顯,只好強行板著臉,點了點頭算作對曹彰看法的贊成。

  就連最年幼的曹植,也用看待一尊龐然大物般的眼神,盯著楚雲瞧個不停。

  對於他們這些孩子而言,曹洪、曹仁那些曹氏宗族的叔伯輩人物,就像是一座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可現在,與他們同輩分的楚雲,當著他們的面,輕而易舉地將大山翻過,甚至是征服,哪怕他們明知道這與他們仨無關,但僅僅是親眼目睹這一過程,也足以讓他們感到驚心動魄。

  正事終於談攏,酒宴上的氣氛也不再沉悶,楚雲與曹洪之間終於可以開始正常的對話交流,而馬超、王平還有曹丕三兄弟,也在曹洪談笑般的言語中,開始品嘗起美酒佳肴。

  被誤以為是鴻門宴的一場宴席,最後卻在一片歡聲笑語中,圓滿結束。

  在楚雲等人離開曹洪的府邸時,儘管曹洪堅持要派衛兵護送楚雲回府,但在楚雲的再三拒絕後,曹洪終於還是悻悻作罷,只親自送到門口為止。

  與曹洪分道揚鑣后,楚雲讓馬超護送曹丕三兄弟回魏王府見卞夫人與甄宓,王平自己回軍營休息。

  至於楚雲自己,儘管經過錘鍊,酒量已今非昔比,但因為曹洪今日感覺自己終得解脫後台過高興,喝得興起后,屢屢向楚雲勸酒,讓楚雲還是不免多喝了幾杯。

  半醉半醒之際,楚雲本想騎馬趕回府上,但一個熟悉的倩影出現在他的醉眼前之時,他就知道,接下來恐怕一時半會兒回不了家了。

  此時夜色已深,借著曹洪府邸門口護衛們手中火把所散發的光亮,楚雲清楚地看到,一個姑娘正站在不遠處的樹叢中。

  輕薄的漆黑夜行衣與她她看似纖細柔弱的嬌軀上相得益彰,如果不是她沒有帶蒙面巾,還直勾勾地凝視著自己的話,楚雲也沒有一眼就能認出對方的把握。

  不,應該說是連察覺對方的存在,都做不到。

  冷若冰霜的俏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簡直像極了並不曾真正存在過現實世界的畫中人一般。

  但楚雲可以確信,她是確實存在的,因為他認識她。

  即使一言不發,而且連朱唇都不曾動過一下,楚雲卻從她的眼神中,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楚雲微微一笑,便牽著馬緩緩走近樹木旁,與這位姑娘攀談起來。

  「真真,多日不見,還是這麼漂亮。」

  不錯,這個打扮得像是一位女刺客般的美貌少女,就是那位卞夫人的義女,武藝深不可測,行事乖張神秘又古靈精怪的陸真真。

  聽到楚雲這句話的一瞬間,陸真真的神情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方才的冷酷形象,彷彿都是在演戲一樣,被霎時替換。

  取而代之的,是如花笑靨,以及一個狂野而深情的擁抱。

  「嘻嘻!多日不見,雲哥哥的嘴,可是比過去要甜得多了呢!」

  看著露出本來面目的陸真真,楚雲只好寵溺地摸了摸她頭上柔順的烏黑秀髮,發問道:「回來一直沒抽出時間去見見你,這幾天應該是急壞了吧?」

  楚雲說的「急壞了」,有著兩層含義。

  一方面是指陸真真急著見自己,另一方面,是暗指陸真真因為曹丕三兄弟失蹤的事而著急。

  「可不是么!還好雲哥哥你出馬把三位公子平安帶回來,否則……」

  陸真真嘆了口氣,欲言又止。

  「嬸嬸應該並不知道他們仨失蹤的事吧?」

  「娘親當然不知,只是這些日子,我為了瞞著娘親,幾乎把能想到的借口都用了一遍,現在多虧了雲哥哥,真真終於得以解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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