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未曾考慮的方向
「大人，這是臨石城近二十年來所有的財務文件的審計報告……」
胡耀宇雙手拿著一沓厚厚的文件，低著頭站在任天翔的面前。
此時任天翔正在看著寇哲茂遇刺現場的報告，聽到胡耀宇的話，立刻放下了報告，抬頭看向他。
胡耀宇的表情有些沮喪，任天翔從他的表情中就已經能夠預料到什麼事情了。
接過胡耀宇遞過來的文件，任天翔隨意翻看起來。
上面有很多標註的地方，也有很多文字性的敘述，胡耀宇似乎是生怕任天翔看不懂這是在寫些什麼，專門為他詳細解釋了很多東西。
不過他這還是太低估任天翔了，儘管任天翔並沒有太過了解這方面的知識，但是最基本的東西他還是能夠從龍會的資料庫之中調用出來。
這一沓厚厚的文件，即使胡耀宇沒有給他標註清楚，他也能看明白的。
這個時候距離他們開始審計臨石城城主府已經過去了半個月了，這半個月的時間裡，胡耀宇等人起早貪黑地工作，幾乎無時無刻都在審計他們手上得到的財務文件。
而被派出去收集消息的何康也在第五天的時候帶著王逸仙返回了臨石城城主府之中的辦公室，給任天翔他們帶來了五家當時參與了臨石城盤山路建造的廠家當時的財務信息。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材料，胡耀宇他們才能夠更加精確地審計盤山路的建造情況。
最終，他們在花了半個月的時間之後，終於將臨石城城主府近二十年來的所有財務文件審計完畢。
只是現在看著胡耀宇的表情，任天翔似乎已經預見到了他們審計的結果應該並不如人意。
「我看看吧。」任天翔將這份文件放在一邊，又重新看向胡耀宇。
「你們有什麼發現的嗎？」
「沒有，我們在查清楚所有的財務文件之後，並沒有找到任何問題。」胡耀宇的表情上有些低落，「我算是明白了為何鄒常竟然敢在我們面前都這麼胸有成竹了，他這恐怕確實沒有什麼問題。」
「鄒常肯定是有問題的，這個很笨不用說。」任天翔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擊著沙發的扶手，做出了一副思考的模樣，「有沒有可能我們得到的文件並不完整，鄒常向我們隱瞞了關鍵文件？」
「這個可能性不大。」胡耀宇聽著任天翔的猜測，苦笑道，「我們已經得到了臨石城審計處、臨石城城主府和錦城金鋪三方的財務文件，甚至還有何康找到的民間財務文件。
「在對這四方文件審計的過程中，我們並沒有找到有什麼地方的賬款對不上的情況。而且如果是鄒常動用了臨石城的資金，臨石城城主府的金鋪賬戶應該也有資金調動的記錄。
「如果要做出做假的數據……如果鄒常真的在臨石城的財務數據之中造假，就算臨石城審計處沒有看出來，錦城金鋪也不應該沒有任何察覺或者是幫助造假。
「所以綜合這些情況，我們還是覺得，我們所拿到的文件沒有問題，我們的審計結果應該是正確的。」
「可是這就不對了。」任天翔皺了皺眉，看著胡耀宇，「如果派出了臨石城城主府的資金，他一個城主能做什麼？他能夠從什麼地方貪錢？
「買·官賣官？星皇帝國的官員都是由朝廷親自任命的，他應該還做不了這個主。還是說在盤山路建立之後，有人向他賕賂？」
「這些事情我們暫時還不知道。」胡耀宇低了低頭，隨後好像突然明白了任天翔並不理解他說這話的意思，於是立刻解釋道，「是這樣的，如果要調查這些事情，我們需要極高的許可權才能夠調查鄒常的個人賬戶。並且申請調查了鄒常的個人賬戶之後，我們就立刻會被輿論盯上，若是沒有找出什麼問題來……」
「那就隨便找個理由把鄒常給我抓起來。」任天翔似乎是沒有了耐心，眼神逐漸冰冷，「我就不信了，把他抓起來之後，刑獄司還問不出什麼來。」
突然間，因為提到了鄒常的個人賬戶，任天翔想起了自己十多天前在臨石城財務處查到的線索。
財務處的那些嶄新的才放進去的金幣應該就是鄒常近期才放進去的。如果他和洛斯的猜測沒有猜錯，鄒常應該就是在不知什麼時候動用了臨石城城主府的庫存現金，而在寇哲茂帶隊調查的時候他的資金還沒有來得及調集過來，所以才產生了寇哲茂遇刺的事情。
但是任天翔沒有任何證據，沒有任何證據顯示這些嶄新的金幣就是被鄒常放進來的，如果以這個唯有將鄒常抓起來，對方很容易便能夠脫罪，到時候他在以此劍指朝廷，這會讓朝廷非常被動。
因此十多天前任天翔從臨石城城主府的財務處回來之後便沒有再提這個問題，而是讓胡耀宇等人專心將臨石城城主府的財務文件處理完成。
現在財務報告的部分也已經完成了，任天翔終於想起來了這件事情。
「那胡隊長，我現在給你這個許可權。」任天翔看著胡耀宇，心念一動，如是說道，「我會讓王弘羽立刻前往錦城金鋪調查胡耀宇的個人賬戶，你帶隊去調查他的個人資產……嗯，考慮到你們的安全問題，我會讓王逸仙跟著你們的，所以這個方面你們不用擔心。」
「可是大人，直接調查朝廷官員的個人問題，這……這不太符合規矩……」
「現在這個情況，沒有什麼規矩不規矩的。」任天翔撇撇嘴，不以為意地說，「如果不是陛下想將這件事情交給我來處理，恐怕現在影衛已經將鄒常祖宗十八代的所有大事情全部給查清楚了，甚至連他的一個碎銅是什麼時候收取的都有記錄。」
將自己的視線從胡耀宇身邊移開，看著站在辦公室中聽著自己和胡耀宇交流的檢察員小隊的隊員們，任天翔緩緩開口：
「我們已經在這件事情上面耽誤了半個月的時間了，不能再耽誤下去了。不論是朝廷的利益還是寇哲茂的死都不允許我們繼續耽擱，既然鄒常隱藏得如此隱蔽，那麼我們也不妨大膽一些，說不定還有什麼奇效呢。」
說完這句話，任天翔也不等胡耀宇有什麼飯廳，便直接對王弘羽說道：「弘羽，你現在馬上前往錦城，去錦城金鋪把鄒常所有的賬戶信息帶回來。我要求至少要精確到什麼時候調取的資金……不管這些文件有多少，你全部都給我帶回來。
「還有，現在已經十五天過去了，你去錦城刑獄司問一問，他們從之前那個殺手口中問出什麼沒有，如果他向我們揭露了鄒常的問題，那麼我們也要輕鬆一些了。」
「是，大人。」王弘羽朝任天翔稍稍傾身，隨後身影便消失在了辦公室之中，只留得胡耀宇等人在辦公室之中面面相覷。
這是這十幾天來任天翔做出的最果斷的決定，也是他自從接手這支調查員小隊之後做出的最過分的決定。
在星皇帝國之中，法律將個人的隱私看得非常重要，除了皇帝陛下之外，幾乎不會有人願意冒著法律的管轄去調查別人的隱私。
而任天翔這下子可是為了調查鄒常而不惜借用皇帝陛下交給他的職權來打破這個禁錮。
當然，這並不是說不行，畢竟任天翔上面頂著的也是皇帝的名頭，在這裡可是代行皇帝的檢察職權的。
但是任天翔還需要考慮的一點是，儘管有皇帝的檢察職權，但是任天翔還是必須要考慮到自己的行為的影響——這相當於星皇帝國朝廷對一名朝廷官員的檢察，若是真的什麼都沒有查出來……
因為星恆掀起的大清洗，已經有很多人對朝廷心存怨念了，臨石城的事情一個不好就會被他們當做攻擊朝廷的利劍，所以任天翔雖然擁有無與倫比的權勢，但是還是要小心翼翼。
若非任天翔之前在財務處找到的線索，他也不會如此果斷地下達調查鄒常個人資產的命令。
在任天翔看來，這幾乎就是他們接下來需要調查的方向了。
看著任天翔如此篤定，胡耀宇也便不再與他爭執。他轉身看了看因為得到了更多的許可權而有些蠢蠢欲動的隊員們，嘆了一口氣，終於妥協。
「行吧，那我們就接受任大人的命令，接下來對鄒常的個人資產給調查清楚。」
說完這些話，胡耀宇便向任天翔稍稍傾身，隨後帶著他們這支檢察員小隊離開了這個辦公室。
任天翔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面，但是他的手還在緊緊地抓著沙發的扶手，整個人也不只是氣著了還是因為什麼原因而有些微微的顫抖。
墨桸看著他的模樣似乎是猜出了他現在的狀態，於是走到他的面前，坐在了他的身邊。
「天翔……」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任天翔根本沒有給墨桸說話的機會，他朝著她擺了擺手，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放心，我有分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