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 胡謅或是接近真相的猜想?
「小子,你聽到了嗎?」狐妖的嘴巴一張一合,這個突然出現的聲音好像就是它發出來的。
這是一個蒼老但是卻非常沉穩的聲音,聽著這個聲音,好像一切的擔心都消失不見了一般,任天翔只覺得自己心中好像安定了起來。
只是狐妖突然說話,任天翔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
「我還未死,自然能夠說話。」狐妖的身子沒有任何動機,只有它的嘴巴在不斷開合,以及它那隻銳利的眸子死死地盯著任天翔。
任天翔想要開口呼叫自己身後不遠處的薛青陽,但是驟然間他突然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出聲了,甚至連自己的身體都沒辦法掌控。
狐妖嘿嘿地笑了起來,任天翔只能聽到它在一旁說著。
「小子,你可知道你被薛青陽那老東西利用了?
「以身合樹確實是那老東西當年能夠做出來的事情,但是現在……他比誰都渴望活下去。
「這是一個設下了七十年的局,等得便是你這樣的和薛青陽有同樣體質的人。他將你帶進來,想要重新奪回自己的肉身。
「那『伏魔困龍陣』是能吸收我的道行不錯,但是想要殺掉我,那老東西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將自己的肉身取出之後重新封印,但是……」
狐妖的話還未說完,任天翔便被薛青陽抓住了肩膀喚回了神,而狐妖在薛青陽的面前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然是光是這些話,便已經起到了狐妖想要的結果。
……
看著眼前的銅錢劍,看著狐妖的傷口,以及它死死地盯著任天翔的眸子。
周圍狂風大作,彷彿是薛青陽施展了什麼術法,整個槐樹的枝葉都開始「唰唰」地響起來。
但是任天翔彷彿沒有聽到一半,雙眼死死地盯著那柄銅錢劍,嘴唇抿得緊緊的,一聲不吭。
「薛琴莫……如果說薛老先生的目的在狐妖告訴我了之後便已經清楚很多的話,那麼薛琴莫恐怕就是我唯一看不透的人。
「不論是但他林還是薛老先生,他們的局都是圍繞著我展開的,他們為了爭奪我,相互對抗。特別是薛老先生,七十年的布局,每一步都幾乎完美無缺,我本應該沒有找到他的疑點的。但是……
「但是薛琴莫在這樣一個局中,就好像一個局外人一般,他的存在感是那麼強,但是我能夠看到的,這樣一個局中,卻沒有他一個明確的位置。
「特別是薛老先生在八樓的時候對我說的那句話,『兩人不看井,獨坐莫憑欄』……他到底是在想我表明自己的誠意,還是在說……
薛琴莫不值得信任?」
好像是心有所感似的,任天翔再次低頭看著銅錢劍,突然想明白了一個問題。
「剛才薛老先生對我說,只要拔出銅錢劍,然後照著狐妖身上的傷口重新刺下去就可以了。」任天翔扭頭看向薛青陽,此時後者身上已經布滿了血紅色的符文,而整棵槐樹也都好像是在配合他一般。
「雖然我不懂陣法,但是那些符文……應該都是這『伏魔困龍陣』的構成吧?為何薛老先生能夠用來對抗但他林?」
彷彿是感應到了任天翔的視線,薛青陽突然回過頭來,指著天上不斷擴大的裂紋,大聲說道:「小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趕緊拔出銅錢劍,殺死狐妖!」
聽著薛青陽催促自己,任天翔非但沒有扭回頭去,反而直接轉過了身,看向薛青陽。
「小友,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薛青陽眉頭一皺,隱隱間好像發現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直到這個時候他也才終於發現了任天翔其實一直以來都沒有想要拔出劍的想法——這和他之前計劃的完全不一樣!
而任天翔,他好像是終於確定了什麼事情一樣,雙眼死死地等著薛青陽,然後緩緩開口說道:
「薛老先生,你並不想殺掉狐妖,對么?」
任天翔的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一般,薛青陽頓時愣在了原地,而天空中的裂紋也好像遲滯了一瞬間,這才又重新擴張起來。
「小友,你在說什麼?只有殺了那狐妖,我們才能專心對抗但他林才是……」
「可是既然要殺了那狐妖,為何你不直接解除『伏魔困龍陣』?甚至現在還在使用這個陣法?」
「貧道沒有告訴你嗎?既然但他林能夠掙脫封印,那麼我們就再給他加上一道封印。」
「這個您確確實實沒有告訴過我。至於但他林么……薛老先生,恕我直言,但他林是否是真實存在的?」
終於,任天翔問出這個困擾他很久的問題。
但他林,是否是真實存在的?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問題,因為任天翔明明已經親眼見過了但他林的信徒,也與但他林有過一兩次直接的交流,而剛才薛琴莫更是直接將那一團光團直接阻擋在這個鏡像世界外面。
一切的現實都在告訴任天翔,但他林是真實存在的,祂就是祂自己所說的來自很久很久以前的古神,被封印在世界之中,想要藉助任天翔的力量重新回到這個世界上。
這其實是一個很俗套的故事,如同當年傳遍歐洲的惡魔蠱惑凡人出賣靈魂的故事。如果這樣的事情是任天翔聽別人說的,那麼他一定會將其以為是一個故事,一笑而過。
但是現在,他親身經歷了這一切——但也就是他親身經歷了這一切,他才會覺得奇怪。
從一開始任天翔去到八樓看到但他林的信徒正在做一場血腥的祭祀。
而任天翔他就好像是被可以引導到那裡去的——現在回想,如果不是當時電梯里八樓的按鍵突然亮起來,任天翔怎麼會去到八樓?那個時候他原本就是準備檢查到五樓就返回病房的。
而後來,任天翔也大概明白了,電梯之中的那個就是高跟鞋聲音的主人,而那個高跟鞋聲音的主人是但他林手下的鬼物。
這樣一來,其實就很好理解了。
就是但他林想要引導任天翔接觸到他的信徒,從而讓高跟鞋將任天翔騙到八樓去,而只要任天翔檢查八樓,就一定會看到那間用來祭祀的病房有火光閃爍。
再者就是任天翔之後經歷的那個黑色空間,以及偽裝成星靈落的信徒……
如果說那一場祭祀和黑色的空間任天翔還能夠大概猜出來但他林的意圖的話,那麼那個偽裝成星靈落的信徒又是什麼意思?
那天他被那個信徒控制住了之後便失去了意識,而醒來之後卻發現自己昏迷在床上,就好像那天晚上他的經歷只是一場夢而已。
但是後來跟著薛青陽和薛琴莫在住院大樓之中調查之後,他才發現那天晚上的事情並不是夢,而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那麼既然但他林想要得到自己的幫助,甚至在之前還將自己留在地下空洞之中,想要徵得他的認同,那麼為什麼那天晚上他不能直接讓偽裝成星靈落的信徒將自己帶過去,而非要等到薛青陽來到了這棟住院大樓之中?
這並不是一件小事,甚至很多關於這棟住院大樓的事情,任天翔都是以這個假扮成星靈落的信徒為基礎思考的。
從跟著那個信徒進入到地下空洞開始,任天翔好像就已經打開了一個奇詭的大門,一切也都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改變的,從那個時候開始,任天翔便已經意識到了,住院大樓的情況並不只是事關這一棟建築而已。
在這之後,任天翔跟著偽裝成星靈落的信徒也見識到上面幾樓的鬼物,而在和薛青陽碰面后,任天翔也是基於此才得知了住院大樓中的陣法的事情。
一切彷彿都在任天翔那天晚上十一點鐘遇到了偽裝成星靈落的信徒之後開始改變,彷彿是有一股無形的推力將任天翔不斷地向深淵之中推去。
但是任天翔還是敏銳地發現了問題——那便是那個偽裝成星靈落的信徒所表現出來的但他林的意志,和任天翔親眼見到的但他林的意志有很大的相悖之處。
沒錯,就是信徒的行為和他們的神明不同,這也是任天翔產生一種怪異感的由來。
那個假扮成星靈落的信徒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但是跟著薛青陽和薛琴莫的時候,他卻莫名其妙的淡化了她的存在。
這是為什麼?任天翔說不清楚,如果是猜測的話,那麼他想只有一個可能。
那便是那個偽裝成星靈落的信徒所信仰的但他林,和任天翔親眼見到的那個但他林,並不是同一個神明。
所以這才會有任天翔質問薛青陽但他林是否是真實存在的這樣的情況。
任天翔已經能夠從這些線索之中讀出很多東西了,而這些線索無一不是指向他對薛青陽的懷疑的。
而且他這個時候還想起了一個非常細微的線索,那便是薛青陽在將他引到到這棟住院大樓的時候,就是以魂體的狀態去到住院大樓的外面的。
而那個時候,他的解釋是他繼承了但他林的部分力量,所以能夠想但他林那樣施展幻術。
幻覺,這便是任天翔得出的結論。
從一開始他所見到的但他林全都是薛青陽製造出來的幻覺,為的,便是他能夠聽話得將那柄銅錢劍插入狐妖的身體中。
而那樣的姿勢,和薛青陽之前封印狐妖的姿勢大概是差不多的。
而這「伏魔困龍陣」想要繼續封印狐妖,便需要有肉身鎮壓——既然薛青陽將自己的肉身取出來了,那麼他便需要用一個新的肉身填補自己的空位。
如果任天翔猜得沒錯的話,填補空位的肉身,就是他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