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
冬日的陽光雖猛，卻只讓人感到暖洋洋，猶如在母親的懷抱般讓人迷戀。
此時的慕容雪，身上蓋著一張厚棉被，側躺在貴妃椅上。
昨晚她回到聽雪園時，已近雞鳴，但報仇的快感讓她興奮了一整夜，所以到了黎明時分，才朦朦朧朧地睡著。
「啪！啪！啪！大小姐，夫人請您到大堂一趟。」
激烈的拍門聲把慕容雪從美夢中吵醒。
「我還沒用早飯，會頭暈。請母親稍等片刻。」
慕容雪說完之後，側耳傾聽著外面來人的動靜。
只聽到外面靜了一會兒，便有極快的腳步聲離房間越來越遠，直到消失。
拍門之人，是柳如媚的貼身丫鬟桂枝。
桂枝今天一早幫柳如媚梳洗時，慕容卿的貼身丫鬟紅娟便焦急地覲見。
她神情焦慮，兩邊的臉頰上各印著輪廓清晰的掌印，一雙眸子又紅又腫，一見柳如媚便立刻跪下，語帶哭腔地說道：「夫人，二小姐出大事了！」
「別吞吞吐吐地，把話說清楚！」柳如媚面帶怒容地說道。
「二小姐今天起床時，發現臉上被人用墨水寫滿了整張臉。奴婢們立刻打來溫水，幫二小姐清洗乾淨。可是太晚了……」
「你說二小姐臉上有墨水？！」柳如媚聽到后雙目瞪得極大，激動地站了起來走到紅娟的面前再次確認。
紅娟膽怯地微微點頭說道：「是……的。」
「快！快傳太醫！」柳如媚快步走出房門，一路向著慕容卿的園子走去。
原本需要一刻鐘才能到達，柳如媚如同腳下踩著風火輪一般，轉眼便趕到。
園子中站著五個丫鬟，神情都極其憂心，她們憂心的並不是房中的慕容卿，而是憂心自己會否因為照顧不周，而被懲罰。
「啊！啊！二小姐饒命呀……」
一名丫鬟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不禁讓人毛骨悚然。
「讓你守夜，卻去偷懶！就算打死你千百遍，你的那條賤命也賠不了我的臉！」
慕容卿的怒吼聲在園子中回蕩。
丫鬟們見到柳如媚踏進園子，連忙向其行禮「參見夫人。」
柳如媚此刻挂念著女兒的情況，徑直衝進房中。
丫鬟們互相看了一眼，沒有聽到夫人的命令，誰也不敢站起來，唯有繼續跪在冷硬的石卵路邊。
柳如媚剛走進房中，入眼看到的是瓷器碎片散滿一地，而慕容卿的背影緊接著出現在眼前。
她的手中握著一支藤鞭，不斷向著跪在地上的一名丫鬟發瘋似地抽舞。
而那名丫鬟不敢閃躲，只能一邊痛哭，一邊求饒……
「卿兒！」
柳如媚衝上前，搶下慕容卿的藤鞭，然後將她的身子轉向自己。
「卿兒，怎麼會……」
慕容卿看到母親受驚的神情，心中的傷痛被再次觸碰，抱著臉衝到床上哭泣。
此時的她，臉上被墨水寫過的地方，雖已清洗乾淨，卻出現紅腫的印記。
額頭一個紅色的烏龜，左邊臉頰寫著「綠茶」，右邊臉頰寫著「惡毒」，下巴畫了一坨「屎」，臉上的其他地方都用「丑」字填滿，整張臉變得滑稽可笑。
慕容卿從小便對墨汁過敏，只是被沾上小小的一點，便會紅腫瘙癢數天，這是整個丞相府都知道的事情。
因此，她向來寫字畫畫時都特別小心。
「紅娟，你趕快去攔下何太醫，並帶他到大堂。然後跟他說二小姐沾到墨汁，讓他像以往那樣開藥方便可。」
柳如媚不能讓外人看到女兒現在的臉，萬一傳到太子那裡，只怕會被太子嫌棄。
而丞相府的臉面也會被慕容卿丟光，最後她們母女就會成為都城裡最大的笑話。
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柳如媚心中暗想。
「遵命！」紅娟連忙向著大門的方向跑去。
柳如媚走到床邊坐下，扶起正在痛哭的女兒，柔聲安慰道：「卿兒，你臉上的紅腫母親最是了解。用藥后，最多七到十天便會消退。現在離大婚還有半個月，我們還有時間。」
慕容卿聽到母親的話，覺得甚有道理，便慢慢地冷靜下來。
臉上的瘙癢讓慕容卿忍不住想伸手去抓撓，被柳如媚按住雙手制止住。
柳如媚接過桂枝遞來的藥膏，用一塊白玉片挑起小量，輕輕地在慕容卿的臉上塗抹。
冰涼的感覺，讓慕容卿瞬間舒緩了因過敏導致的瘙癢與灼熱感。
「母親，女兒覺得一定是那賤人動的手腳！因為我昨天打了她的貼身婢女！」
慕容卿雙眉緊皺，眼中透出濃濃的恨意，連帶面容也變得醜陋與猙獰。
「卿兒，你暫且在房中休息。母親一定會幫你報這個仇！」
柳如媚牽著慕容卿的手，輕輕地拍了拍。
「桂枝，去把慕容雪叫到大堂。我要親自審問她！還有，把仇管家也叫來。」
「奴婢遵命！」
桂枝領命后，便連忙向著聽雪園趕去。
誰知桂枝一踏入聽雪園，眼前的一幕便讓她的傲氣消了一大半。
只見仇管家與七名家丁被麻繩像梱柴一般地綁在地上，然後園中有多處暗紅色的血跡，他們的頭或臉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勢。
這可是府中最粗壯的家丁呀！桂枝不禁感嘆道。
桂枝拍了拍胸脯給自己壯膽，快速地走到仇管家的面前，把他口中的襪子拔了出來。
「仇管家，你為什麼在這裡呀？張嬤嬤還以為你……在外留宿了。」
仇管家身上被慕容雪封住的穴道早已自動解開，他即刻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神情激動，卻盡量把聲量壓低，焦急地說道：「我差點就沒命了，別說那麼多了。快讓夫人救我呀！」
桂枝用力地點了點頭，便轉身走到房門前用力地拍門。
「大小姐，夫人請您到大堂一趟」
桂枝的聲音雖大，但是已沒有亦往常的傲氣，而是帶著連她自己也不曾察覺的敬畏。
她聽到慕容雪的回答：要等她用早飯後才去大堂。
按照平時，桂枝定會斥責慕容雪竟敢讓夫人等候，但見仇管家與家丁們都傷成豬頭。
她猶豫了片刻，覺得還是把仇管家的情況向夫人稟報要緊，便轉身急忙離去。
走到仇管家身邊時，桂枝給他打了一個眼色，讓他安心等候。
仇管家唯有依依不捨地看著桂枝離開的身影……
慕容雪聽見腳步聲已遠去，趕快披上斗篷，走向大床查看青兒的情況。
青兒此時已被吵雜聲喚醒，她慢慢地睜開眼睛，看見慕容雪就站在自己的身旁，眼淚如泉水般涌了出來。
「小姐，您真是小姐！」
青兒的臉頰琴晚已上過葯，因此消腫了大半，說起話來也清晰了許多。
慕容雪雙手按住青兒的肩膀，憐惜地說道：「青兒，你受了傷不能起床。乖乖地躺在床上，天塌下來，也有我幫你頂住！」
青兒用力地搖頭「不！青兒不能再連累小姐您了！如果夫人要捉青兒，我便隨他們去吧。」
慕容雪眉頭輕皺，努力地勸說道：「青兒，你覺得他們打了你就能消氣，而我也可以置身事外了么？你仔細想想，你是我的貼身侍女，就算再忙，也不可能讓你去幫忙整理嫁妝的。就算犯錯，也只能是由我來懲罰。事實證明，他們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裡。」
慕容雪看見青兒似乎冷靜了下來，便放開雙手，坐到床邊繼續說道：「再說，他們動手打你，就是打我。讓我在這丞相府里沒有一點臉面。以後我還有立足之地嗎？」
「還有老爺會護著小姐呀。」青兒天真地說道。
「青兒，我都不知道應該說你單純，還是蠢……」慕容雪苦笑地搖了搖頭。
慕容雪在床頭邊上取了一條手帕，一邊幫青兒擦淚水，一邊說道：「父親是很疼我。但是他的肩上擔負著國家大事。我不能因為家中的小事，總去打擾他吧？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我願意去找父親幫忙解決。但總有一天，他也會因為此事對我產生厭煩。我可不想被父親討厭……我長大了，要學會自己去解決問題的。」
「但是上次……」
青兒想起了上次慕容雪被鞭打的事情，又不敢說出口，怕惹了小姐傷心。
慕容雪笑著說：「傻丫頭，你覺得小姐我還是兩年前的小姐嗎？」
青兒頓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
「對！現在的小姐已不同往日了。」
慕容雪摸了摸青兒的額頭，說道：「我去取些早點來。你乖乖地躺在床上別動。好么？」
青兒本想反對，她怎麼可以讓小姐來服侍自己呢？
但她還沒開口，便被慕容雪一個凌厲的眼神封住了嘴巴。
最後，只能乖乖地點頭答應。
慕容雪滿意地笑著走出房間，但是踏出園子，仇管家等一捆人痛苦的表情便映入眼帘。
「哎呀，我還忘記了你們的存在呢！」慕容雪嬉皮笑臉地說道。
慕容雪看到仇管家口中的襪子已然消失，不用想也知道是剛才敲門的人拔掉的。
隨即走到仇管家面前調侃道：「喲！仇管家的救星來了嗎？」
「不！不！只是剛才那人見奴才呼吸困難，怕死在園中，髒了大小姐的地方，才幫奴才拔掉的。」仇管家一臉討好地說道。
「這嘴皮功夫誰比得上仇管家呀……」
「大小姐謬讚了。」仇管家用紅腫的臉頰努力地擠出笑容。
「你不用笑了。難看死了！」
慕容雪沒有再理會他們，蹦蹦跳跳地往大廚房的方向走去。
大廚房中，廚子與下人們都在忙著準備早飯，見到慕容雪的到來，即驚訝又害怕。
夫人與二小姐的厲害，他們早便嘗試過一二，因此害怕與慕容雪扯上一絲關係，其下場會變成青兒那般。
但是，他們卻不知道，不用過多久，慕容雪的威名便會傳遍丞相府的每個角落……
慕容雪沒有理會他們，在廚房挑了些剛出爐的包子和米粥、小菜，放在食盒中，帶回聽雪園。
一來一回，只用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
仇管家他們聞到慕容雪帶回的食盒中的香氣，肚子餓得咕咕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