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沉冤待雪
旭日初升，金黃色的陽光灑滿了大地，鬱鬱蔥蔥的麥子田上，裹著一層金黃色的外衣，微風吹拂，彷彿在跳著美妙的歌舞。
如此美景，慕容雪卻無心欣賞，她坐在馬車裡閉目沉思，在侍衛們的護送下，向著大理寺的方向出發。
今早的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以至於還沒等她把事情捋順，捕快們已急著敲門請求搜查她的院子。
在儘快洗脫嫌疑的考慮之下，她整理好妝容，便讓捕快們進屋搜查，不料在衣櫃中竟搜出一把帶有血跡的匕首，一下子犯罪嫌疑人的帽子便扣到了她的頭上。
捕頭只能她「請」到大理寺把事情調出清楚，畢竟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她只是王妃，這關乎人命的事情，她怎麼也得走一趟。
她只是後悔如若當時多留一個心眼，就不會被人尋得機會嫁禍栽贓。
究竟是誰把匕首藏於衣櫃？又是在何時動的手？
慕容卿與柳如媚竟然布了這麼大一個局給自己，真是「受寵若驚」呀！
她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身體緊繃的神經在其一呼一吸的律動下漸漸放鬆，因內心恐懼而帶來的悸動也慢慢地平復下來。
她需要儘快冷靜下來，好解決目前所面臨的危機。
在大理寺里等著她的恐怕是刀山火海，龍潭虎穴，即便如此也不能栽在這裡！她暗暗地下定決心。
再次睜開那雙晶瑩透亮的眸子時，竟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瞬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眸如獵鷹，淡定自若。
不知不覺間馬車已到了大理寺的大門前，當慕容雪下馬車時抬頭一看，蒼勁有力地寫著「大理寺」三個字的牌匾赫然出現在眼前，大門兩旁各站著四名侍衛，神情肅穆，右手搭在腰間的大刀刀柄上，讓人望而生畏。
慕容雪驀地感覺手臂被攥得緊緊地，她抬眸一看，見青兒臉色煞白，神色驚慌地望向自己，想來是擔憂自己的處境。
她拍了拍青兒的手背，溫柔地安慰道：「放心吧。身正不怕影子邪，大理寺會還我一個公道的。」
青兒憂心的眉頭雖然還是沒有舒展，但手上的力度已放鬆了不少，她輕輕點了點頭，繼續撐扶著慕容雪走進大理寺。
踏入公堂之中，「明鏡高懸」的牌匾高高地懸挂於審案的主位之上，後面是一幅巨大旭日初升圖，剎那之間，慕容雪感覺自己置身於某部古代電視劇當中。
如果真的是在拍戲的話，她必定會把導演揪出來狠揍一頓，竟然把這種老掉牙的宮斗宅斗劇情用在她的身上。
當她還在吐槽著這爛透的劇情安排時，一位身穿朝服的中年男子從公堂側門走出，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書生打扮的男子。
在離慕容雪大約一尺的距離前停了下來，躬身行禮道：「參見王妃。下官是大理寺卿羅志飛，負責審理黃良被害一案。此案疑點甚多，勞駕王妃親自前來協助破案。」
原來在慕容雪到達大理寺之前，捕頭已派人將案情快馬加鞭地送到羅志飛的手上，這是要讓主審官在升堂之前對案件有大概的了解。
只見這羅志飛言語間雖對她恭敬客氣，但是態度卻是不卑不亢，一雙眸子透徹精明，身上還散發著一股不怒而威的氣勢，想必也不會畏懼她王妃的身份，而對案件有所偏頗。
想來也是，能夠坐上大理寺卿的位子，可不只是靠人脈關係送禮送金就能夠實現。
畢竟大理寺負責審核全國的刑獄重案，並且直屬於皇帝，沒有一點真本事，就算勉強坐上去，也絕對不會安穩。
每天面對著越國如此多的棘手案件，眼前之人恐怕早已修鍊成精了吧。
「羅大人客氣了。命案發生在本宮的莊子，本宮還有待大人幫忙洗脫嫌疑呢。」慕容雪不緊不慢地說道，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容。
「王妃言重了。這邊請坐。」
羅志飛安排她坐於公堂一旁，而他則神情肅穆地端坐於主審席之上，另外一個人坐在旁邊提起毛筆筆準備筆錄。
當一切都準備妥當時，突然聽到大門處傳來叫喊聲，「太子妃駕到。」
呵！怕整她不死，專程來監督的吧！慕容雪在心中冷哼道。
「參見太子妃。」
只見慕容卿身穿著華貴的服飾，步搖生姿地走到慕容雪面前，「免禮。本宮聽說姐姐身系命案被帶到大理寺，便立刻趕來。」她故作擔憂地握起慕容雪的手溫柔地安慰道，「姐姐請放心，羅大人向來公正嚴明，必定能還你清白」。
慕容雪默默地草泥馬了千白遍后，微笑著說道：「多謝太子妃的關心。」然後不動聲息地把手抽了回去，「本宮絕對相信羅大人的辦案能力和手段。」
見兩人並沒有因為各自夫婿的政治立場而影響到姊妹之情，羅志飛不由得一陣感動。
他隨即上前一步躬身說道：「請太子妃放心，下官一定會把真相查明。太子妃請上坐。」
慕容雪見慕容卿端坐於自己的對面，臉上那充滿挑釁的笑容，彷彿早已勝券在握，而她慕容雪只是其手下敗將，命如螻蟻，任其蹂躪。
雖然慕容雪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將她那雙招人厭的眸子挖出喂狗，但是她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
「升堂。」
隨著羅志飛的一聲高呼，衙役們排著整體的隊伍從側門而出，分別站於公堂兩側。
待站穩后，他們手中的殺威棒霎時響起震耳欲聾的戳地之聲，隨著一聲「威武……」，公堂正式開審。
「啪！」的一聲，羅志飛重重地敲響驚堂木，「傳捕頭。」
「參見羅大人。」捕頭大步走到公堂的正中央躬身行禮道。
「捕頭，將黃良被害一案的具體情況如實稟告。」羅志飛高聲說道。
「是，大人。今天卯時，屬下接到報案，稱城郊一莊子里發生兇案，便立刻趕往。死者名叫黃良，是莊子里的賬房先生。我等趕到之時，發現黃良躺在其房間地板上，已然斷氣。周圍的東西散亂一地，似乎有打鬥過的行跡。他全身只有腹部有一刀傷。現在仵作正在驗屍。但可以初步斷定黃良是死於刀傷所致的肝臟破裂，死亡時間大約是子時前後。而今天搜查中，發現兇器在……」
說到這裡，捕頭的眸子不禁向慕容雪瞟了一眼，在接觸到她的目光時，像被觸電般迅速移開，「發現兇器藏於王妃的衣櫃之中。另外莊子里的曹管事說，昨晚王妃與黃良因為賬目的事情發生爭吵，還有一名丫鬟看到王妃深夜時分從屋頂潛入黃良的房中。」
慕容雪越聽越心驚，自己每天獨自一人入睡的習慣明顯已被人利用。
沒有不在場證據，她要如何自證清白？
現在回想起來，從命案發生開始，所有事情都是被那捕頭牽著走。
就連她提出到兇案現場看一看，也被那捕頭以屍體已運往大理寺，請她趕快出發為由而拒絕。
連在她房中搜出的兇器，也只匆匆見過一眼便用白布嚴密包裹起來。
她上下打量著面前的捕頭，見他眸光閃爍不定。
不是心中有鬼，怎麼會鬼鬼祟祟？
捕頭剛說完，便有衙役將一把匕首呈上。
「請王妃辨認兇器。」羅志飛讓衙役送到慕容雪的面前。
她仔細觀察一番后發現匕首上沒有任何花紋辨識，只是一把尋常得再不過的刀具，隨即搖了搖頭，「本宮未曾見過，也不知為何會在本宮的衣櫃里。」
「請問王妃，當晚可有不在場證據？」羅志飛嚴肅地問道。
「晚上休息時，本宮習慣屏退左右。因此只有本宮一人在房中獨自休息。但是大院里有侍衛保護，因此他們可以證明本宮昨晚從未踏出過房門半步。」
「本宮記得姐姐可是武功了得……」慕容卿若有所思地來一句，隨即故作驚恐地掩口尷笑，「是本宮多嘴了。」
捕頭查案無數，一點即通，迅速反駁道：「既然王妃身懷武功，那未踏出房門半步，並不代錶王妃不會跳窗而出……」
「按照捕頭的說法，本宮就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咯。」慕容雪冷笑道，順帶瞪了一眼慕容卿。
「卑職也只是照理推斷，請王妃恕罪。」捕頭拱手說道。
哼！好一個『恕罪』，明明就是想把她往死里錘！
羅志飛思考片刻后，面目肅冷，嚴正其詞地說道：「王妃，現在人證、物證、殺人動機俱在，下官只能先將您收押大牢，等待進一步查明真相。」
這不容辯駁的語氣，想來也不是在詢問她的意見，當她正想為自己辯解之時，突然一把熟悉的聲音從大門處傳來。
「羅大人，你剛才說什麼？」
如此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慕容雪不禁心中一陣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