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彌天大謊 第七十七章:母株
兩人從霧中走出,回到出發的地方。
裴行盤腿坐在原地,姜玄策則仰躺在他的身邊。只不過以千舟的角度看去,兩人的姿勢非常像是膝枕。
看見千舟和姜青晗安全回來,裴行兩人松來一口氣:「收穫如何?」
「勉強吧。」千舟回答道,「可以初步確定,這裡的【神話種】是【蜃龍】,也是安然的初代先知。」
裴行和姜玄策倒是沒有露出多麼驚訝的神色,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所以這場瘟疫的源頭到底在哪?外面那個迷宮似的空間又是怎麼回事?」姜玄策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
「外面那個迷宮空間應該是藉助【蜃龍】的霧氣形成的,位於這裡和現世的夾層中。至於找到瘟疫的源頭,我想我已經有了辦法。」千舟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胸有成竹。
於是一行四人順著水聲走到了白霧的邊緣。
延伸的地面在這裡戛然而止,白霧化作水流從地面的邊緣流下。水聲一直向黑暗深處蔓延,最後不知道流去哪裡。
「你說的辦法就是從這裡跳下去?」姜青晗不確定的問道。
「是的。」千舟點點頭,「穹灣的水是從這裡流出去的,而在中間染上了帶來瘟疫的異種源質。所以順著河水的流嚮應該能輕鬆找到瘟疫嘗試的原因。」
「似乎有些道理。」
另外三人都沒有提出反對的意見。
「只是有一個問題?」千舟捏了捏下巴,臉色有些為難。
「什麼問題?」姜青晗神情嚴肅。
「我不會游泳。」
「……」
這並不是千舟故意在開玩笑,他是真的不會游泳!
作為一個室內派的小說家,千舟對於岸上的運動還說得上勉強。可要是換成無法腳踏實地的游泳,這還真是一竅不通。就算是成為了超凡者,這項技能也不能自然而然的學會,更別說千舟的超凡階梯完全與「水」無關。
對於千舟來說游泳就和高數一樣,不會就是不會——或許在千舟看來高數可能還更容易一些。
姜青晗沉下臉:「不會游泳憋氣總會吧,裴行你到時候帶著他。」
裴行老實地點點頭。
接著姜青晗又看向姜玄策:「哥,你沒問題吧。」
其餘三人在窺視【蜃龍】真身的時候都沒有大礙,充其量大約是不輕不重地摔了一跤的程度。唯有姜玄策,在突破極限的時候受了不清的傷。
「問題不大,我一個人可以的。」
很快,千舟就跟著裴行跳進了水中。
水裡幾乎看不見亮光,千舟全靠源質來確定其他三人的位置。湍急的水流帶著千舟的身子向不知名的方向流去,深度的變化明顯到可以被直接感覺出來。
大約過了半刻的時間,深度的變化趨於穩定,四人從水中探出了頭。有著源質的附著,四人甚至連衣服都沒濕。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岩洞,黑洞洞的一片,如同惡獸的咽喉。靜默之中只有河水的流動聲和浪花撞上岩石的碎裂聲。而在河水的旁邊,是一個寬闊的石台。
依照計量儀的數字來看,這裡和迷宮位於同一層。
四人登上了石台。
石台上空空蕩蕩,只有一個紫色的大繭。藉助手中的火光,千舟隱約看見其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
「就是這個東西嗎?」千舟走上去敲了敲紫色的大繭。
隨著千舟的叩擊,紫色的大繭上出現了裂紋,氤氳的紫色霧氣從裂縫中散出。
壓抑的岩洞也如同顏料一般開始褪色。深度迅速抬高,隱隱可以看見白漠雪白的沙粒。
岩洞和大繭以著完全相同的速度消融,等到眾人重新回到白漠的時候,大繭里的東西也完全顯露出來。
那是一個比眾人略小一點的女孩,身上是安然傳統的布衣,小麥色的皮膚上滿是紫色的花紋。
那花紋如同虯結的藤蔓,又像是帶刺的薔薇。
女孩看見眾人,第一反應卻是低下頭,長長的劉海遮住了左半張臉。
千舟敏銳地注意到女孩的左臉有著很淡很淡的褐色痕迹,像是天生的胎記。不過這胎記幾乎已經完全褪去,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女孩遮住左臉的習慣大約是以前留下的。
「裴……裴公子?」女孩看見裴行怯生生地開口,像是一隻驚恐的麋鹿。
見眾人的目光轉向自己,裴行小聲地解釋道:「我在釣魚的時候遇到過她幾次,她似乎是一個人生活。我就把魚送給了她。事實上我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你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現了什麼嗎?」千舟盡量把自己的聲音放得很輕,深怕嚇到小獸似的女孩。
女孩的臉色一些子蒼白起來,她垂下頭小聲地自語:「我只是想活的像個人。」
千舟也沒有催促,只是靜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女孩才開口:「我的臉天生就很恐怖。在生我的時候我的母親就去世了,後來父親也走了。大家都說我是不詳,不願意與我來往。」
幾人靜靜地聽著。
「後來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裡神明問我有什麼想實現的願望。我說『我想活的像個人』。
祂答應了。
我發現我的臉開始恢復了,可是凡事與我靠近的人都會得病。得病的人越多,我就感覺自己越有活力,臉恢復的也越快。
我當時很害怕,不應該是這樣的。於是我就向外跑,想離開人群。結果不小心掉進了穹灣里,之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之後的故事千舟已經猜到了。
想封閉自己的女孩無意中接觸到了【蜃龍】的霧氣,形成了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若非如此,感染瘟疫的人還得翻上幾倍。
真是個無聊而垃圾的故事。
千舟在心裡恨恨出聲,緊握的拳頭暗示著他不平靜的內心。
姜玄策偷偷比了個手勢,留下裴行安慰女孩后,把千舟和姜青晗叫了出來。
「怎麼了?」姜青晗問道。
姜玄策的臉色很難看:「那女孩手臂上的花紋我認識,在深淵病系中也是極為罕見的一種。它象徵的是【母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