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紅伶

  坊間有專門在酒樓開場說書的人，他們一張嘴，就侃侃而談，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間還知曉朝野笑談和江湖秘聞。 江湖上也有自號“百曉生”的人物，將每門每派，大大小小的事情摸得準吃得透，哪門有多少人馬，哪派有什麽獨門秘籍，哪個掌門最近上火，屁股上生瘡，他們也能知道，然後再把消息賣給打探的人。 最近一兩個月，坊間茶前飯後，說書的人說的最多的是快刀門門主與平遠小候爺虎嘯穀的一戰，而關於戰果，都紛紛搖頭，“不可說，不可說。”見他們這小心謹慎的模樣，聽客們也都愣了愣，然後“喔”的一聲，點點頭。 誰不知道最近多少人被割了舌頭，那些人都是賣情報出去賺錢糊口的百曉生。為什麽會被割舌頭，據說，隻是據說，是因為他們在毀快刀門聲譽，說快刀門門主與平遠小候爺一戰，那個武功深不可測的門主，居然一百來招一過，就成了小候爺的手下敗將。 說書的人說到這裏，口有些渴，順手拿過遞到桌子上的水，一口咽了下去，然後一搖扇子，正準備繼續，卻陡時手成雞爪樣，拚命抓著自己的喉嚨，嘴裏隻發出“呃呃”聲，一張嘴，看客都嚇得四處逃散，他口中一片墨黑，舌頭在嘴裏居然化開成了墨水。 是誰下的毒，什麽時候下的毒，官家派人來走了過場，結果查了又查，問了又問，酒樓裏人來人往，誰都不記得那杯水是誰放在那裏的。 這事隻能不了了之。於是，那一戰戰果便成了大家心中的謎，不可說，不可說。 現在不說兵荒馬亂，也有無田的書生要糊口，上午街頭賣完字畫，下午便又找了家酒樓開場說書。 他不說戰果，隻說戰況，他說，快刀門門主手中長刀黑如長練舞動，劍氣如同黑蟒，直撲小候爺，小候爺手中玉劍使得辛苦，隻能勉力抵擋。那一百多招，門主使來全不費一絲力氣，小候爺一直隻能防守，哪有機會進取，到了最後連防守都顯得劣勢，就在這時，門主突然懈了力道，一刀過去刀頭偏準，小候爺這時居然瞧準機會麵對長刀，毫不避讓，任由長刀刺穿左肩骨，然後劍抵刀側，施力不讓門主把刀拔出來，再猛得上前一步，一掌劈向了門主。 然後呢，然後呢，聽書的聽得心驚肉跳，書生卻嘎然而止，笑道，門主一百多招都是輕鬆占有上風，結果如何，大家自行想像。 一聽他這樣說，有人便點了點頭，看來那些人真是在胡言亂語，想破壞快刀門的聲譽，在外亂嚼舌頭，怪不得有那下場，怪不得。 然後呢，然後呢，還有人不死心，追著書生問。 書生便笑道，後麵的事情就是些傳聞，傳聞比試過後，剛嫁過去三個月的門主夫人墨雪，便在虎嘯穀失去了蹤影，虎嘯穀穀主，也就是現今連蟬五年的江湖盟主洪虎還親自去快刀門負荊請罪。現在墨府與候爺府同出了賞金，誰能尋找到她，便得真金千兩。 快刀門的人丟了，怎麽他們不急。聽客裏有人聽不下去，在底下起哄，真有賞金千兩，那我也去找了。 快刀門找人哪用得著出動別人去找，他們自己底下多少好手？書生搖搖頭，暗笑聽客無知，就那雅園內，就住了一幫紅衣娘子，專幫焚夜打探消息。 那幫紅衣娘子裏，最能歌善舞的當屬紅伶。那紅伶姑娘啊，腰如柳，身如燕，音若黃鶯嬌，臉比芙蓉豔。書生說到這裏，一臉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