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玄鐵利器無人敵
沒出幾天，洪虎便安排了一輛馬車帶著離雪與淡霜輾轉去了另處地方。這幾天裏，離雪一見淡霜便追問焚夜消息，但一提及他，她總是憤然用那隻眼睛望著離雪，卻不多說一個字，離雪被她看得發怵，隻能強壓下心頭的疑慮擔憂，呆在這裏度日如年。
為免被他人發現，馬車進了後院直接接走三人，離雪與淡霜坐在偌大馬車內，洪虎也僑裝了一番坐在外麵趕車。一路跑得並沒花費多少時間，便出了城門。
出城門前，倒是遇上過往盤查的官兵。淡霜的臉自從毀容後，連帶表情都永遠隻有木訥陰森的一種，但此時離雪卻見她袖間的五指收攏，甚有緊張。
離雪便安慰著伸過手去，輕輕拍了拍她的手，淡霜卻馬上將手抽了出來，垂頭不多說一個字。她自討了個沒趣，隻好幹笑一下，側耳聽著外麵的動靜。
外麵官兵照例問了幾句，洪虎都從善如流作答，到了最後，官兵要掀車簾之際，離雪也不由緊張，卻隻聽到外麵突然安靜下來，洪虎又冷笑了幾聲，便又駕著馬車暢通無阻出了城。
出城之後，一路上行人漸少，離雪便推開窗往外看，隻來得及看見遠方城門巍峨高聳，淡霜已經一手將她拉開，另一隻手“啪”得一聲，關上了窗戶。
“小姐，現在覬覦你的人太多，還是多加注意的好。”她見離雪一臉驚詫，淡淡說完，又重新坐正。
離雪見她比之前更加不近人情，心中頗有微詞，卻一眼掃過她醜陋刀疤縱橫的臉，心便刹時軟了下去。她聽洪虎在外麵抽鞭駕車，心想應沒那麽快到地方，便問道：“真是紅伶命人將你，傷成這個地步？”
“難道小姐還以為我會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再來栽贓給她麽？”淡霜另隻眼這幾天蒙上了眼罩，獨眼的她看過來，離雪微微往後靠了靠，那眼神裏瞬間有股狠毒讓她心驚了一下。
其實，離雪確實有設想過這種可能，但見此時她對紅伶的恨意蔓延，馬車間頓時氣壓低沉，猶如烏雲蓋頂，離雪隻能不自然的幹咳一聲，“興許有人假裝是她對你動的手。”
“小姐真愛開玩笑。”淡霜冷笑一聲，“難道我在她麵前被她親自命人拉下去動了千刀之刑，這還是我看錯了？那個時候，我兩隻眼睛可都還是好生生的。”
聽她拔劍駑張地語氣，離雪暗歎了一聲，原還以為能問出些什麽，結果卻反倒弄得兩人間愉快，但她確實抱有私心，想知道事情始未，想為焚夜找出些理由來。
“對不起，我不該說這些事。”良久，離雪先示軟，看了看淡霜，見她一臉森冷笑意，並未搭話，隻好埋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焚夜此時可有派人四處找她？
當時被那麽多人圍攻，縱然天一第一，也難以支持太久。如果他真出了事，她可怎麽辦？真要聽從洪虎的安排，以後就與快刀門這樣一刀兩斷了麽？
“小姐，有些話我不當說，但我不得不說。”一旁傳來淡霜沒有情緒的聲音，“焚夜自從成立快刀門，死在其刀下的人不計其數，有自己去送死的，也有他為了自己喜歡隨意搶奪而殺的。我不敢說洪盟主是好人，但相比焚夜，嗬嗬。”
聽她意味深長說到最後，離雪別過頭，望著馬車另一角。
他們口中的焚夜與她記憶中初識的焚夜一樣，應該說，與當初未嫁過去之前，從人口相傳的話裏聽到的焚夜一樣。可她現在卻隻記得焚夜在她麵前時故作嚴厲的樣子，總是要見到她惱了，他的嘴角才勾起來，將她摟過去，又說些逗趣的話將她哄回來。
興許一開始，焚夜確實恨她，可後麵這些日子裏，每一天，她都隻會往他的笑容裏深陷多一分。
就算是因為她改姓為離後，焚夜才對她這般好，她也不願相信，焚夜是殺人不眨眼，為了一已私欲，要置天下百姓於不顧的壞人。
正在這時，馬車驟然一停，“弟妹，到了。”洪虎在簾子外說道。
淡霜上前先下了馬車，又將簾子用手撂高，離雪報以一笑，她卻轉移開視線，離雪笑容微僵，見洪虎站在一邊看著她，便又衝他笑了笑。
“你和你姨娘長得真像。”洪虎瞬間失了神，許久訥訥道。
“可能因為都是離氏一族吧。”離雪淡然微笑，“難得洪盟主一直惦記我姨娘。”
“惦記又如何，我於她，興許不過隻是一個陌生人。”洪虎臉色沉了下去，接著卻又很快“哈哈”笑道：“不過，將來說不定能有機會再見上一麵。”
離雪便也笑著隨他一同進了這座位於郊外的簡陋小院，一進去，繞過後門，才發現那裏居然有條暗道直通過後麵山腳，一路兩邊點著火把，順著這條路走出去，便見著一處空曠的地方，四周山群環繞，一座土窯已經開了爐，數來個窯工灰頭土腦地在那裏搬著墨黑發光的石頭，往窯口裏扔。
一見洪虎進去，其中一個窯工上前正準備施禮，洪虎伸出手製止，那窯工又看了看離雪，眼中全是驚奇。
“弟妹，這些前麵已經扔了好些玄鐵進去，但都沒有將玄鐵溶化，你之前打造那把長刀時，可是有用到什麽妙方？”洪虎冷冷掃了那幾個窯工一眼，那些人馬上低頭不敢多看一下，都去專心忙活自己的事情，他引著離雪走到窯口，“這些玄鐵兵器，可就靠弟妹幫忙了。”
“怎麽會有這麽多玄鐵？”離雪往窯口看了一眼，紅彤彤的窯火裏，已經扔了好幾塊玄鐵下去，再看底下沒扔進去的玄鐵，她吃了一驚，流火雖然不算稀奇，但玄鐵卻很難順著流火尋到，之前給焚夜鑄那把玄鐵長刀，完全是多了幾分運氣。
“隻要把這些玄鐵打造成兵器，我就有信心將焚夜帶到弟妹麵前。”洪虎眼中帶笑，望著她說道，“我自然有我的辦法，弟妹隻需專心幫我鑄好這批兵器就好。”
離雪遲疑了一陣，隨後點了點頭，轉身問淡霜，“我的那些東西可有帶來？”
淡霜將手中的包袱拿過去，離雪便將它放在中間一處平整的大石上，一打開，裏麵全是卷成軸的宣紙，她抽出其中一張遞給洪虎，“洪盟主看下，這種戟可好？”
洪虎接過去，展開一看，上麵看上去是一把短戟，臉色先是凝重，接著滿是驚喜，“妙極，妙極。果然不虧為墨家謫傳，設計的兵器真可謂是一絕。”
“洪盟主繆讚。”離雪笑得有些苦澀，她見窯工又將一批玄鐵扔進了窯裏，隻餘下四五塊玄鐵還放在地上，輕輕搖了搖頭。
洪虎見她搖頭，神色一止，趕緊抬手製止他們繼續搬運玄鐵，又轉頭問離雪：“弟妹可是發現哪處程序不對？”
“如果玄鐵遇火不溶，燒過便會作廢，恐怕現在隻剩這幾塊玄鐵能鑄造兵器了。”離雪指著剩下的玄鐵，惋惜搖頭。
一聽她的話，洪虐臉色越加難看，那幾個窯工都一下子石化了般，呆在當場，更有一個在窯道上站立不住，直接滾了下來。
“洪爺饒命。”那人滾下來，正在洪虎腳邊，趕緊爬起來伏倒在地上求饒，其它的窯工也才回過神來，都跪在他麵前，連聲救饒。
“看看你們這幫廢物做的好事！”洪虎臉色鐵青，幾乎咬牙切齒。
“洪盟主莫急。”離雪安慰道，“剩下的玄鐵至少也可以打造出四五十把兵器，這些人要幫忙完成，所以先等事成後才論賞罰也不遲。”
洪虎氣極，卻又知道她說的話在理，便忍了忍，一甩袖子，吩咐他們將窯火裏沒有燒溶的玄鐵先想辦法撈出來，便轉身去了旁邊搭的草亭內休息。
淡霜緊跟著離雪亦一同坐在亭下的石凳上，她將隨車帶的茶水點心帶出來，放在圓桌上，洪虎自己拿起一杯，看著上麵茶葉沉浮，沉思了一會，然後一口喝了下去。
“弟妹可是有話要說。”他喝完，抬眼看了眼離雪，神色不似以往爽朗，有股冷冽在裏麵。
“洪盟主為何要鑄這麽多玄鐵兵器？”離雪穩了穩心神，強壓下心頭不安，忐忑說道：“若是要對付焚夜，何需如此？”
洪虎放下茶杯，靜靜打量離雪，隨後歎了口氣，“看來是瞞你不住了。”
“洪盟主，我家小姐深明大義，會體諒你的。”淡霜垂頭在一邊，冷靜道：“小姐，焚夜打算起兵造反，身邊人數眾多，叛軍就有數萬，洪盟主若要將他抓過來，且不說原本就打不過，就算打得過，那些叛軍也不好解決，所以洪盟主才想著能從兵器入手，帶上百餘精英，衝進焚夜微帷帳內，將他引出來後再說。”
“原來如此。”離雪低眉想了想，又問道：“為他傳個信，告訴他我在這裏，難道，他亦不肯來麽？”
“小姐，你還真是執迷不悟。”淡霜冷聲道：“你以為洪盟主沒試過飛鴿傳書，告訴他你在哪兒麽？是他現在走上歧路，不打算回頭，洪盟主迫於無奈，才打算鑄造玄鐵，組織人馬去找他的。”
離雪啞然，不可置信看了眼洪虎，就見他邊搖頭邊哀聲歎息，眼眶一紅，眼淚便從她眼眶內滑了下來，紫眸沉痛，臉上帶淚，整個人淒楚無比。
“弟妹，難道你還相信我嗎？”洪虎見她掉淚，一時手足無措，還好淡霜及進遞過一個帕子，他將帕子放進離雪手中，“哎，焚夜真是枉費了你一番癡心，當初你就呆在我虎嘯莊倒好了。”
一提到虎嘯莊，當日的事情便又湧了上來，離雪淚落得更多，許久，哭到唇色發青，她才哽咽著說道：“我今晚會配好溶煉玄鐵的火引，還望洪盟主安排明天一天，窯內不要有其它人在，以免我被打擾。”見洪虎臉上疑惑，她擦了擦眼淚，又說道：“玄鐵是天外之物，溶煉它的火引連我父樣墨玉也不知道，這是我唯一能比他強的地方，我自然會保密行事，還望洪盟主見諒。”
洪虎點頭應道：“這是自然，明天我會讓其它人守在窯外，隻要你能溶煉玄鐵，餘下的便是按你的圖紙煆造短戟，到時候，我會安排人先送你去虎嘯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