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百鬼夜行
砰一聲,破廟的門被楊明一腳踹開,裡面躺著的百十號人迅速抬起頭看著,看著門外到底是什麼人進來,竟然如此不給那妖怪面子。
「所以說,這類妖怪都是害人精,我們兩個現在這說起來也是替天行道呢。」楊明跟身後的李老頭解釋剛才真的不是殺人,可惜李老頭堅定自己的信念,就是不信。
「我說你啊,就算有什麼能耐也不要亂用……」李老頭正說著說著,突然一愣,看見了整個破廟裡面的人。
每個人身上都是一片一片的膿瘡,明明已經深秋,破廟裡面卻還有一堆一堆的蚊子蒼蠅。
似乎這裡,就是地獄。
楊明一看這場景都要沉默了,靈氣瀰漫雙眼再看就不同了。每一個在哀嚎的人身上都有一部分綠色的肉,好像就是這妖物用來傳播自己疾病,亦或者讓得了自己疾病的人不那麼快就死的一個保障。
「看來這個妖物並不簡單,至少他所要的並不是短時間內自己實力的提升,他很可能是要整個鄴城的人都變成他的養料。」
「老爺子,你先回去吧。」楊明身上竄出一溜業火,迅速在李老頭身上變成護身的盾牌,然後又將李老頭已經眩暈的頭變的清明。
「你也一起回去吧?今天可能不是那麼安全,而且妖怪大多數有自己的本命神通,別再害到你。」楊明又對著魏鍾靈說著,畢竟這些妖怪都不是善茬,說不定有一些的本命神通還真能夠傷害到魏鍾靈。
「不用,就在這裡就行了。」魏鍾靈搖了搖頭,並沒有轉身離開,而是將智慧末刃握在手中。
「這終究也是我的領土,這些都是我的臣民,我怎麼可能把他們放任在妖怪手中?」
楊明點了點頭,看著好像還要說話的李老頭笑了笑,用力一跺腳,空間迅速裂開將李老頭送到了之前的小院子裡面。
「那就走吧,一起看看這究竟是個什麼妖怪。」楊明前進一步,業火席捲如同龍捲風一樣迅速沾染在屋子裡面的每一個角落,幾乎每個人的身上都迅速沾染了業火。
業火一到人身上,就開始迅速燃燒人身上的疾病以及那些綠色的妖物血肉。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在屋子裡面飄散開,聞起來令人感覺難受。
嗡……
一聲詭異但細微的聲音響起,楊明和魏鍾靈都能夠聽見,不過好像並沒有能夠傷害到兩人的意思,只是這聲音的來源,有些看不太清楚。
一個黑袍中年人從破廟陰暗處走出來,一臉陰沉看著兩人,「兩位為何不給我一條路?大家又不是一條道上的,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多好?」
「你的大道,就是拿這些人的生活和生命換自己的修為?這是大道嗎?」楊明笑問一句,手中明王鏡投射一道微光,整個破廟忽然晃動一下,似乎已經不在現世了。
中年人臉色驟變,「你做了什麼?」
「沒什麼,開闢一個專門給我們的戰場,總不能在這麼一群人裡面血戰一場吧?」楊明說著,身形詭異扭動直接出現在中年人面前,雙手變換之間十幾巴掌拍打在中年人身上,一拳打在中年人胸口。
中年人後退幾步,險些變成自己的原型,抬起頭看著兩個人的時候已經知道了眼前兩個人的恐怖。
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夠面對的修為!
「兩位,今天算我夜君認栽,能不能放過我一馬?今後不論二位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答應兩位。」中年人強咽下喉頭一口鮮血,開口說著。
「夜君?什麼夜君?」楊明開口問道。
「夜晚君王的夜君?」魏鍾靈眯起眼睛,開口道。
夜君點了點頭,「二位既然知道我這名頭,想必也知道夜君我在鄴城也是有所依仗的,今日放了我,來日一定相報。」
「你在鄴城有什麼好依仗的?你的修為?還是那百十個病人?」楊明開口疑惑道。
夜君猶豫一下,開口道:「我在城中的依仗,來自於九尾狐大人。」
「九尾狐?」
「就是九尾狐娘娘,當今大魏主人,若是兩位……」中年人說著,卻沒有發現眼前的女人越聽他說話,臉色越黑,到後面幾乎就要砍人一樣的表情。
「好傢夥,你這侄兒挺行的啊,這不知道離鄴城幾百里地的妖怪都讓他給勾搭過來了,這麼厲害。」楊明陰陽怪氣,又開口問夜君:「那位九尾狐大人,到底有什麼特別的力量?能夠讓魏王這麼愛他?」
夜君雖然覺得現在兩個人好像有點不對勁,但是出於對九尾狐的信任還沒有徹底放棄,開口說:「兩位既然知道我的背景,不如就放過我?亦或者隨我一同去王宮見一見娘娘。」
楊明心裡一嘆,眼前這妖怪真的是一個趟雷高手,自己還沒有誘導提問,這妖怪就自己在魏鍾靈的雷區踩了又踩。
「行了,你別說這亂七八糟的了,這樣,你要是說了這個,我就不用業火燒你好吧?」楊明開口說著,手指尖飛出一縷火焰,讓夜君有一種危險的感覺。
夜君冷哼一聲閉上了嘴,一臉笑意看著兩人。
剛才還怕兩個人不知道背景直接給他殺了,現在兩個人知道了自己的背景,怎麼可能還敢面對自己?
楊明回頭看了看魏鍾靈,「這怎麼安排?先吃燒烤還是直接生切?」
夜君還有些好奇,這說的兩樣都是什麼?
「先讓他痛一痛,如果實在不說就算了吧,我們總會知道的。」魏鍾靈手中智慧末刃出鞘一刀斬在夜君肩膀,直接砍出一道巨大的傷口。
楊明同情地看了夜君一眼,然後開口道:「那行吧,都聽你的。」
紅黑色的火焰迅速卷向夜君,將他包裹在火焰中心不斷煅燒,甚至有些火焰從夜君身上的傷口和孔洞鑽進了夜君的身體深處,再一次迅速引燃。
經過短暫的安靜,夜君突然用盡全身力量吶喊出聲,詭異的叫聲一直不間斷的響著,迴響聲在整個空間里迴響著。
直到整整半個時辰以後,楊明才把業火熄滅,然後看著已經一身漆黑的蝙蝠妖怪,「現在呢?我要是你我可就說了,不然之後估計還得有很多罪要收。」
「我說,我說……」夜君說著,勉強掙紮起身。
「九尾狐娘娘……據說是變成了前朝長公主的模樣,同時也是當今魏王最愛的女人,然後就變成了魏王的心腹。南方來犯以後,青衣又去南方主持大局,現在整個鄴城差不多都是娘娘說了算……」
夜君話音未落,一顆醜陋的蝙蝠頭掉在了地上,而一旁站立著一臉寒霜顏色的魏鍾靈。
楊明也沉默了,不敢出聲。
畢竟這種違逆人倫的事情,不管發生在誰身上,大概都是這種……生氣吧……
魏鍾靈過了很久,深吸一口氣,「我們走吧,我看的妖氣可不止是這裡,多的很。」
楊明也嗯了一聲跟在身後,兩個人走出明王鏡,破廟中的那些病人大多恢復正常,從這個血液膿液裡面站起來大多回家了。
楊明站起身子看向四周,妖氣越臨近深夜,越明亮如白晝,各種慘死的怨鬼倀鬼也都開始飛在半空之中。
整個鄴城,百鬼夜行!
……
不知過了多久,杜扶風緩緩醒來,嘴裡面乾涸的幾乎都要流血,抬頭看向四周卻是一片黑暗。
「紅燭!紅燭!」杜扶風呼喊兩聲自己婢女的名字,這才發現竟然一點回應也沒有。
摸了摸身下,一片茅草,應該也不是在自己的私宅裡面,這裡似乎更像是一間柴房。
杜扶風心頭火起,今天到底是哪班嘍啰!竟然把他給放到柴房裡面?!真是反了天了!
「讓我知道,一定宰了你……」杜扶風掙紮起身,摸索走到門邊,慢慢拉開房門。
房間外面也是一片黑暗,似乎這裡所有地方都是永夜一般,遠處倒是有一間房間亮著火光,不過看樣子並不是什麼明亮的燈火,只是一盞燭台。
杜扶風跌跌撞撞地走到那房間旁邊,伸手一推門直接撞了進去,驟然晃動差點讓他把一肚子酒和冷食再吐一地。
屋子裡面只有一幅畫,畫上是一個幽暗的小巷子的模樣,畫底下則是一張桌子,桌子兩邊坐著十七個人,有男有女,不過每個人的表情都很驚恐。
「呦,這不是咱們今兒最後一位貴客么?終於醒過來了?」一個婦人把杜扶風扶了起來,慢慢走到左邊第三把椅子放下。
「你是誰?我是國子監祭酒之子,如今也沒見過你等面目,現在把我送回去,我可以既往不咎。」杜扶風開口懶散道,綁票嘛,被綁的多了也就不在意了。
「國子監祭酒?到了這裡,和我們這些亡命之徒都是一樣的。」一個下手的人開口隨意道,不過有些發抖的聲音似乎詮釋著他內心的驚慌。
婦人笑了笑,開口道:「公子,這裡不以身份論成敗,當然,身份可以當作你們成敗的一部分。」
「現在給諸位說一下規矩,之後不論是誰贏誰輸,都與我這開庄的人無關了……」
「行了,別說那麼多了好吧……」杜扶風不耐煩了,但是這一次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一聲響亮的脆響,然後就是迅速紅腫的臉龐。
「我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婦人平靜道,緊接著又是一臉笑容。
「咱們這兒的規矩簡單極了,諸位也都是心思活泛的人,在這裡,就是賭,賭贏了自然能夠活著出去,賭輸了就會把所有籌碼輸在這裡,待會兒自然會給大家賭局,希望大家都能夠聽話。」
婦人停頓了一下,卻仍然沒有人開口,婦人似乎很滿意的樣子,從門外接過來一個盤子,裡面裝滿了紅色的圓片,從右手第一位開始發。
杜扶風等著婦人把紅色圓片放在自己眼前以後,輕聲道了聲謝,婦人一臉笑容,似乎並不在意。
杜扶風等著婦人走過去了,這才心裡暗自盤點一下自己的籌碼。
杜扶風也不少見賭局,自然知道籌碼多少能夠對一個人的賭局勝負影響多大。
97個!
杜扶風暗自數完,點了點頭,看樣子自己第一手的運氣似乎還不錯。
至少在籌碼數量上,自己算是稍微贏了一點。
籌碼發著發著發到了最後一位,只有可憐的一個籌碼。
那人幾乎當場暴怒,拍桌子剛要說話,眼神對上了一臉平靜笑容的婦人,只好咬了咬牙暗自吞下苦果。
婦人的出手他也見過,根本看不清楚。
「諸位可以自由交流一會兒,我先退出去了。」婦人做了個萬福,走出屋子。
婦人剛走,末位就站了起來,冷笑一聲指著最上的一位。
「你,剛才我看見了,你的籌碼最多,給我今天就能活,不然現在就死。」
上手輕聲呵笑,「若是不給的話,這位壯士打算如何取了我的性命?靠著一張能說大話的嘴?」
末位當場著急,直接站了起來,拎起自己的凳子跑了上來,一板凳就要砸在上手頭上。
上手身形后墜,一拳打出如同長槍一樣打在末位胸腹間,另一隻手則是反過來扳住末位的頭,用力一擰。
險些擰斷那人的喉嚨,不過上手終究是笑了笑放過了他,拿起他的那一枚籌碼,扔給了末位第二的人。
「喏,你拿著吧,這個人就當輸給你了,輸給你的鎮定。」
那裡似乎是個女子,接住籌碼以後道謝不斷,似乎還有些哭腔。
而杜扶風也算是認出來了這人是誰,原本臉還在陰影中,現在卻是露出來了。
「小侯爺……?」
杜扶風輕聲一叫,小侯爺也笑著看著他,伸手比了個噓。
杜扶風心中安定,如果說鄴城紈絝裡面誰最頂,這位小侯爺一定能排上第一。
今天這一局,穩了。
杜扶風正想著,突然大門打開,兩個披甲武士走進來直接抓起那沒了籌碼的人,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