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可知
「所以,那女鬼原本只是城中一個侍女死了所化?」周飛飛一邊縱馬一邊開口說著。
「是啊,禹州州城裡面的劉家,侍女投井,死後有怨氣才變成惡靈,貧道沒什麼大本事,驅鬼畫符但是還行,這不就給她抓了起來。沒想到出來以後沒多長時間被州城官衙抓回去又有事務,一來二去就忘了那個抓鬼葫蘆,估計也是王家店兩口子把葫蘆裡面的鬼放出來了。」道人說著,語氣中無比悔恨。
「原來如此,那她或許是鑽進了那棺材中,又得了嫁衣的怨氣,才成了這麼一個女鬼,看來她竟然是兩個鬼拼湊成的。」
「而那紅嫁衣,想必是白老漢家裡的什麼人。當初女鬼第一次報復的不一定是王家店,而是白家莊,所以白家莊才會家家戶戶封符紙。」周飛飛理清了脈絡,眼神有些發愣,胯下駿馬更快一些。
「這麼說來,很可能那女鬼正在襲擊白家莊,夏泉還在白老漢家裡!」
道人也是一愣,然後心裡開始向著幾個天君祈求著。
這一次也是玩脫了,萬萬沒想到那已經強弩之末的女鬼竟然能再找到一股怨氣,能再生出這麼強大的力量。
……
白老漢走進廚房裡面,拿起一些自己前兩天買的菜肉開始切,打算給夏泉弄點東西吃。
只是白老漢每切幾下都要嘆一口氣,似乎很猶豫很糾結一樣,過了一會兒,突然跪在了灶台前面。
「灶王爺,小人也知道自己錯了,只盼望那妮子能夠念在我們好歹是公媳一場的份兒上放我一條生路。」白老漢跪伏在地上,重重的一個頭磕下去。
只是他沒看見,從爐火中突然飛出來一個火星,火星迅速點燃了灶王爺的畫像,燒的不多,只是燒掉了眼睛。
而屋子裡面的夏泉則是已經站了起來,手裡握著細劍走到了屋門旁邊,回頭一看窗外的紅嫁衣竟然已經消失了。
「不見了?」夏泉有些驚訝,連忙往前又探了探,確實看不見了。
「難不成是我眼暈了?」夏泉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實在有些弄不明白,難不成是自己給弄錯了。
正當夏泉以為自己看錯了要躺回床上的時候,突然聽見白老漢一聲慘叫。
「老白!」夏泉心急如焚,大喊一聲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而此時的白老漢,正坐在案板旁邊,看著那一襲紅嫁衣站在廚房門口,血色一般的衣裙飄搖,好似一個絕世美人。
「你你你不要過來!」白老漢手裡拿著一把菜刀,色厲內茬地揮砍著,屁股一下一下用力向後挪。
紅嫁衣上面似乎傳來一陣凄厲而歡喜的笑聲,之後就是緩慢地挪移到屋子裡面,而蒼穹之上剛好挪過來一片烏雲,遮蓋住了暗淡的天光,紅嫁衣突然鼓了起來,一個絕色女子站在衣物之中。
「公公,小媳多年未盡孝,這不是特意來看看您嗎?」女子語氣森然,咬牙切齒。
白老漢幾乎昏厥,從女子身上傳來的無窮無盡的煞氣卻令他難以暈倒,白老漢心中無比悔恨,如果是在屋子中就不會是這個結果。
還是自己太粗心了,竟然在陰天出了門。
「樂兒,你不要做這種衝動的事情,你嫁給大根也是你爹娘同意的事情……」白老漢說著說著看見了名叫做樂兒的女子的臉,突然覺得自己脊椎傳上來一股熱流,險些就要把心臟給跳出來。
女子的臉上,儼然兩副面孔,一副已經腐爛成了污泥,另一副卻是像被水泡發了一樣的醜陋而巨大。
「我爹娘同意了?」樂兒似乎冷靜了一些,走上前兩步,突然眼睛開始流出血淚。
「我父母同意了,我父母同意了哈哈哈哈哈,我父母……他們當時可曾知道,我要嫁給一個死人!」樂兒的表情變的更加猙獰,衣角紛飛之間直接戳破了白老漢的肌肉刺進他的胸膛。
「他們若是真的知道,我又為何會在幽冥見到他們二人!」樂兒大吼一聲,直接將白老漢舉到半空中重重地砸在灶台上。
樂兒突然開始無聲地哭泣了起來,似乎又想到了當日自己站在河岸的這一頭,看見兩個殘魂飛到了另一頭,看向自己的時候那悔恨。
「好好好!你一個山野村夫,能夠想到如此誆騙,也真算沒有白搭了你白家能夠撐起這麼大的家業!」怨毒的聲音開始迴響,似乎在各處響著,又似乎只在白老漢的耳邊。
「不過,這些都已經沒用了!我死了第一個吃掉的,就是你兒子的魂魄!他哭泣,他哀嚎!可是他根本無能為力!」樂兒的臉突然出現在白老漢眼前。
「我的怨恨,我的憤怒,我的力量,全部都來自於你!今天,我就都把它們還給你!」
話音未落,遍布整個房間的紅嫁衣都迅速向著白老漢身體裡面匯聚,白老漢口鼻之中全部都是紅布,直到全部鑽進身體以後,這才抽搐了兩下,動彈了起來。
「老白,你沒事吧?」夏泉提起細劍跑到白老漢身邊,突然發現白老漢整個人有些怪異。
「夏公子,老漢我能有什麼事?」白老漢笑吟吟道。
「沒事就好,我剛才好像看見一身紅嫁衣,我還以為她來找到白家莊裡面報復。」夏泉好不容易提起的一身真氣散亂了下來,喘了兩口氣蹲坐在廚房門口。
「你不是要做飯嗎?快點做吧。」
白老漢點了點頭,轉頭繼續去切菜,突然又扭頭回來看著夏泉,笑了笑開口道:「夏公子去屋子裡面等著吧,在這裡我幹什麼也覺得不舒服,夏公子身體也不舒服在這兒也不得勁。」
夏泉點了點頭,「這倒也是,那我可就先回去了。」
白老漢看著慢慢走進屋子裡面的夏泉,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最後竟然嘿嘿一笑,然後看向一旁已經燒開的鍋。
白老漢張嘴一吐,吐出的紅色絲線如同潮水一樣湧入鍋中,無源無盡的紅色絲線,好像已經成了一塊紅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