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許舉人
晚飯時候剛過,榆柳鎮街上行人不算多,很多人都是坐在家門口說一會兒閑話就回屋子裡面睡覺了,鎮子上農戶不多,多的是一些石匠匠工,等著男人們回來以後也就都回屋子了。
畢竟這又不是夜店清吧當初都是的地方,夜生活也就是去晃晃床聊聊天,就連一個麻將館都沒有。
「怎麼回事兒?你不是說那小子一定死了嗎?」公子哥今天並沒有帶著劍,似乎那只是一個他干大事的時候才會準備的儀式感法寶。
漢子悶了好長時間,才開口道:「可能是我弄錯了,再或者就是誰把他撈起來了吧。」
「現在怎麼辦?採石場那邊的水現在也不大了,就是想把那小子給衝到相州府那邊也不可能了。」
「要不,咱們夜裡直接去他家裡一刀攮死他?」
「不能!巡檢所就離他家不到五十步,你這一去,就是去送功勞給那幫黑皮子。」公子哥來回踱步,「此事從長計量,千萬小心不要打草驚蛇,你要知道,咱們要殺他,殺了他,也不能讓他有機會找到咱們身上。」
「嗯。」漢子悶悶不樂,不知道在想什麼。
……
到了傍晚,劉鍾靈在家裡做飯,吳凡則是去了鎮子上的文院。
榆柳鎮終歸兩千多戶,仔細算下來接近一萬多人,早年間相州府在榆柳鎮設了府學的分院,一開始是由相州府學的教諭擔任教師,過了三兩年一個榆柳鎮出去的舉人老爺也五六十歲了,沒有再在府學熬日子,回了榆柳鎮擔任教師,再加上兩三個想要掙一點趕考銀兩的秀才,總共四個老師。
吳凡去找的就是那位舉人老爺,舉人老爺姓許,今年也有五十四歲了,擔任榆柳鎮文院的老師這才一年多一點,不過他對於吳凡印象倒是很深刻,可能是原來的劉秀清太熱愛學習了,以至於許舉人尤其偏愛他。
一進書院,許舉人還在院子裡面坐著喝茶,看見吳凡也沒有開口說什麼,一伸手示意吳凡坐下,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怎麼回事?怎麼就讓人給打了?」
吳凡苦笑回道:「學生真不知道,學生就記得那天下雨,都忘了出門是幹什麼,就讓人給丟河裡了。」
「既然知道自己不安生,怎麼沒找幾個捕快幫閑跟著你?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本身就有人要害你,你還敢傍晚出門?」許舉人吹鬍子瞪眼睛,覺得這劉秀清倒是真的有一些和原來不一樣,陌生的感覺,想來可能是經歷過這樣的事心態也有不小的變化,現在看起來倒覺得沉穩了許多。
「有的有的,胡叔也覺得不安排兩個人不行,有兩個幫閑在後面悄悄綴著,而且學生覺得,自古只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若是我就這樣防著得防到哪一天去?若是賊人覺得我落單了倒還好,這一次我不去什麼猥瑣圪蹴的小巷子,敢出手定然把他抓住。」
許舉人覺得有些意外,原本的劉秀清雖然腦子也很活絡,但總體上還是像一個腐儒,多是紙上談兵,如今做事雖然不算很聰明,但是這個膽魄就令人挺意外的了。
「知道是誰幹的嗎?知道的話為師給你出了這個頭也無可厚非。」
「不知道,學生抽空看了下輿圖,牛耳灣在採石場南邊不到一里,那人心思格外歹毒,能夠想到在那裡殺我,一定是想趁著水大直接把我衝到相州府附近,倒是多虧了狗叔救我了。」
許舉人點了點頭,沉思一會兒,開口又道:「最近有看書嗎?上次拿給你的文集可曾看完了?」
吳凡身子一僵,壞了壞了要開始考校學問了,這下怎麼說?
「學生摔壞了腦子,王老勸我不讓最近看書,故而……」吳凡低下頭,似乎是很愧疚很痛腕的樣子。
許舉人點了點頭,也沒有很生氣,學生受傷了還要求什麼?一輩子時間長了,學問有很多時間去學,這身體可就一個。
「上次去府學考試,我前兩天去看卷子了,今年很不錯,不論是策論文章還是經典默寫都很好,如果你這一次發揮不錯,估計一個秀才的文位是少不了了,中了秀才以後要幹什麼啊?」許舉人說到這裡笑了起來,笑吟吟地看著吳凡。
一副給自己挑女婿的模樣。
吳凡心中一顫,這一段時間對這個世界也有一些了解,相州府是豫州靠北的一個城市,整個豫州都是歸於大隋王朝的,在大隋和上輩子的封建時代比較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有法律效應的。
如果自己這位老師真的想讓自己和他閨女成親,那可是自己沒什麼辦法掙脫的。
「老師,學生的父親最近才剛剛……」吳凡說著,眼角有些發紅,好像要流淚了一樣。
許舉人皺了皺眉,這倒也是,讀書人不就講個禮嗎?這劉三兒忒不行,一輩子橫行霸道到了到了還弄了個這事情,不為人子!
「沒事沒事,那便再過一段時間再商討就是了。」許舉人擺了擺手,之後又跟吳凡說了些生活上有沒有什麼問題,問了問近況,這才放吳凡走了出去。
吳凡剛剛走出院子,就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水,險些就要多一個老婆了,若是好看還好,若是不好看……這可是要膈應一輩子了。
大隋的仁壽皇帝只有一任妻子,同時也就對於百姓強行要求,原本還能平妻同妻,現在就只有一個妻,其他的都是妾了。
娶妻和納妾,對於女孩兒和對於男人的能力的考驗都有很大區別的。
「許舉人怕不是石樂志,之前的劉秀清聽眾人說好像也不是個什麼好人,就這也想許配給我,真的是……」吳凡搖了搖頭,回頭一看兩個壯漢跟在身後,心中一定。
走著走著,突然看見前面一個婦人走出門子倒水,倒完水了抬頭看吳凡一眼,突然笑了。
「冤家,多少天了,你才想起我來?」
吳凡心中一抖,這又是什麼恩怨?
正想著,婦人已經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