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冊:兩認母親
世人慌慌張張,不過是圖碎銀幾兩。
偏偏這碎銀幾兩,能解世間萬般惆悵。
「王大娘,蘇大嬸,我說過我會回來的。」
自幼,葉無央的父親,便用占星卜命窺探了天機,厄難加身,卧床一月之餘后,便就撒手人寰。而他的母親,便就一直鬱鬱寡歡,終是陷入了瘋魔,逃離了道家流派,至今下落不明。
面對王大娘和蘇大嬸,葉無央雙腿彎曲,跪於了地上,叩拜了三下,他並未起身,只是眸中有著些許的水霧,同時,他也笑的很燦爛,露出了一口白牙。
傷勢未愈,食不果腹的葉無央,拖曳著疲憊不堪的身體,也終是倒在了一戶人家的門前。孤家寡母的兩人,沒有防人之心,也無害人之心,悉心照顧著。
好人,壞人不論,只是生命誠可貴!
「公子快快請起,你這是折煞我們啊!」
王大娘,蘇大嬸大驚失色,一左一右的想要扶起久跪不起的葉無央,只是任憑她們如何的努力,葉無央的身軀未動。
葉無央身著甲胄的,和她們的兒子穿在身上的很是不一樣,她們從未見過,也不敢詢問,只是那盔甲的威武,定是那軍中的高官。
大富大貴之人。
「王大娘,蘇大嬸,恭喜恭喜!」
周圍聚攏的村民見狀,那一張張純樸的臉上,發出了心底的祝賀之後,便就散去了,鍋中整做著飯菜,不要糊掉了才是。
「公子,你快些起來吧,我們年紀大了,可經不起你的這番折騰啊。」
她們乃山野之人,穿粗布麻衣,曾幾何時,能受如此大禮,還是身份顯赫之人。見葉無央怎麼也撫之不起,王大娘和蘇大嬸在一旁急得,亂做了一團,手足無措。
「王大娘,蘇大嬸,你們不必如此,我在你們面前,只論長幼,您們是長輩,又伸出援手,救過我一命,只是我有一個要求,不知王大娘,蘇大嬸能否答應。」
葉無央直立著身體,伸出雙手,拉住了躁動不安的王大娘和蘇大嬸,他的笑容很是溫和。
「公子請說。」
王大娘和蘇大嬸對望了一眼。在葉無央的極力抗拒之下,她們兩人也就不再僵持了,只是滿是皺紋的臉龐上,還是存有惶恐不安。
「我名葉無央,自幼無父無母,不知可否認下二老為我的娘親?」
葉無央再一叩首,他的語氣在顫抖著。
「這可使不得啊,公子,你快些起來吧,我們這等山村野婦,又豈敢高攀。」
王大娘和蘇大嬸,頓時被嚇住了,至從她們兩人的兒子戰死了沙場,不見屍首,只知道他們埋骨在了異國他鄉,為國盡了忠,可是那孝呢?自古忠孝難兩全啊!二老多少次的以淚洗面,多少次的肝腸寸斷,多少個日日夜夜的難以入眠。她們也渴望過有兒子盡孝於床前,只是那身份之尊卑,她們卻是不敢去觸碰,只是年事已高的她們,若是能再有孩兒,那便就是對於上蒼恩賜的感恩戴德了。
只是,她們不敢,也不再想了。
如今戰事起,天下亂,行軍打仗,哪有不死人。只是她們已經白髮送了一次黑髮了,也送不起了第二次。
「王大娘,蘇大嬸,您們二老若是不答應,我便就在此地長跪不起。」
她們的心底純善,葉無央又要急需行軍,運送糧草,耽誤不了太多的時間,也就只有他心有所念,不止是報恩,而是想要認下自己的娘親,哪怕沒有血緣。
他很是羨慕能在娘親懷裡撒嬌的少年,有倚靠,有牽絆,有念想。
「公子,你這當真是難為我們了啊。」
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王大娘和蘇大嬸在原地急得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不知該如何了。
「還望二老答應孩兒。」
強人所難嗎,也就只是事急從權了。葉無央在地上磕頭著,平地已經凹下去了分毫,他就這麼一直磕頭,直到二老答應為止。
他已經耽誤了一些時日了。
「砰砰砰……」
葉無央的額頭上,滿是泥土,泥土之下,隱有血跡的滲出。
「孩子,我們答應你,你快些起來吧,從今以後,你就是我們的孩子。」
王大娘,蘇大嬸,她們哭了,臉龐淌過了兩行混濁的淚水,她們也笑著,喜極而泣,感謝上蒼。
「大娘,二娘。」
在二老的攙扶之下,葉無央站起了身,雙腿跪的也有些麻木了,他很是開心,笑容也是發自了肺腑。
他,終是有了自己的娘,也不用再去羨慕別人家的孩子了。
「你這孩子,額頭都磕破了。」
二老伸出滿是老繭的手掌,在葉無央的額頭上輕輕的拍打著上面的灰塵,只是動作之輕柔,生怕觸及到了葉無央的傷口,讓葉無央吃痛。
皆大歡喜,二老喜極而泣,葉無央也紅了眼眶,一番的問候,和那一聲聲的諄諄教誨,葉無央銘記於心。在士兵的催促之下,葉無央留下了幾名士兵護送二老回中洲王城,留下了一些銀兩給村落里的村民之後,便就再次的踏上了征程。
「包子鋪的老闆。」
此事,也就只有等收復失地,回到王城之後,再去拜訪了。
滴水之恩,定當報以湧泉。
翼州。
「啟稟陳將軍,翼州已遙遙在望,拒探子回報,翼州屯有重兵,守城將領是南荒雄安。」
陳有才聽得彙報之後,一抬手,急行的軍隊停了下來,他本就是將領世家,蒙恬將軍之後人,對於軍中,可謂是在熟悉不過了。
「安營紮寨,再探!」
陳有才下令之後,便就翻身下馬,目光四散,這裡地形有些崎嶇,有又大片的樹林可以隱藏,他身後的士兵不在少數,若是想要攻下翼州,卻難如那登天。
翼州,在失守之後,便就被南荒守城將領下令,高鑄了城牆,四面更是修建了水渠和暗河,若是強攻,必定會是那瓮中之鱉,任人捉拿。翼州,四面貫通,開有四門,如今已被毀去了三門,只留下了正門,讓人出入。
對於翼州的情報,陳有才在行軍之時,已經瞭然於胸,只是那守城的雄安,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戰爭狂人,破三門,斷腿路,不是斧破,就是舟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