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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冊:西域之變

  三日後,寧靜似一潭死水的西域,也終是狂掀起了那滔天的巨浪,一道噩耗,傳遍了西域的每一個角落,數之不盡的將士,神色猙獰的巡視在城內的每一個地方,遇人盤查,遇屋搜查!

  西域王城,則是守備森嚴,五步一崗亭,十步一軍隊,氣氛之壓抑,更是連蚊蟲都不敢飛過。

  就更遑論城中的百姓了。

  「查,立即給我徹查,即使把西域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殺害我父王的刺客!」

  西域王庭,北涼亭眉目充煞,面龐陰沉如水,他在怒吼著,他在狂嘯著。「膽大妄為,真是膽大妄為!你們若是查不出是何人所為,你們便隨我父王而去吧!」

  大殿內,北涼亭抬腳,踢翻了殿內的木桌,木桌之上堆放的奏摺散落一地。北涼亭眼眶通紅,抽出了隨行將領腰間的配劍,在殿內胡亂的砍伐著,殺伐著。

  北涼亭的髮絲,凌亂在了空中,他猙獰著面容,用劍尖指著雙腿彎曲,跪於地上的王公大臣們。

  通紅了眼眶,癲狂了神色,一股悲涼在瀰漫。

  「還望少主給臣等一些時日,臣等也必將查清,那暗殺吾王之人,隸屬於何方!」

  跪於地上的王公大臣們,見泛著寒光的劍身指向了過來,他們的身軀顫抖著,面露恐懼。

  他們皆是舞文弄墨之人,哪裡能觸碰這無情的鐵器。

  膽若寒蟬,脊背發涼。

  「少主,當下首要,還是趕緊封鎖消息,若是無王的西域傳出,那我們西域,便就是第二個中洲了。」

  其中一位王公大臣,戰戰兢兢的說道。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李大人,你為西域的御史大夫,掌管全臣的奏章,下達我父王的詔令,你便傳旨下去,西域我暫為新王,接管我父王遺留下來的事務。」

  北涼亭潸然淚下,扔掉了手中之劍,雙腿跪於地上,用衣袖遮住了面容,他放聲痛哭。

  「我父王被敵人害死,舉國悲痛,我心亦悲涼。只是當下,不止是要封鎖消息,還要穩固西域的局面,以免造成萬民之恐慌,我雖是不願,卻也不得不迎難而上,兒臣也必將找出賊人,我父王若是泉下有知,也會含笑九泉了。」

  北涼亭聲淚俱下,只是大殿之中,悉悉索索的多了兩排兵戎手中握的兵甲,整齊劃一,面容的肅穆。

  站立於兩旁,手中長槍杵地,一股肅殺瀰漫。

  「臣反對,少主,吾王剛逝,您便要接替王權,是否太快了些,敵人尚未查清,便就如此的草率定論,若是吾王地下有知,又豈能瞑目。」

  一名大臣站起了身,行了一禮,便開口反對。

  「臣同意丞相的話,西域不止是只有一個少主,明日,北涼羽少主將會歸來,若是要立新王,也要等北涼羽少主歸來之後再立,少主您,怕是有些著急了。」

  又是一位大臣的揭竿而起,只是大殿之中的情形有些微妙,有了那領頭之人,一些的王公大臣們便紛紛開口的附和。

  他們是前朝殘黨,西域先王未曾凋零的羽翼。

  「我意已決,我父王的在天之靈,斷然不會看見我們兄弟兩人為了爭奪王權而相互殘殺,爾等為臣,卻是坦言要我兄弟手足相弒,是存有何居心?」

  北涼亭起了身,面容痛心疾首,臉上的淚痕還未乾涸,也未曾擦掉,他居高臨下,大聲的質問。

  「少主,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等皆是忠於吾王,忠於西域,若是少主一意孤行,臣等也就引咎辭職,告老還鄉。」

  「還望少主三思而後行!」

  一番話語的不卑不亢,卻是響徹了整個大殿,這是威脅,也是在欲擒故縱。

  國,不能一日無君!

  國,也不能一日無臣!

  北涼亭蹙眉,低眉冷眼的掃視而過,跪倒在地的王公大臣們,足足有半數之餘,站起了身來。

  「都殺了嗎?」

  盛怒之下,若是用血腥手段的清洗,恐是會寒了人心,失了民心,散了民意。

  這是北涼亭最不願看見的。

  「丞相,我等皆為西域之臣,你們比如逼迫少主,豈不是和敵人無疑。少主繼承王位,手握王權,乃是順應天命,至於北涼羽少主,離開西域如此多年,你們能放心,我等卻是不放心啊!」

  御史大夫的嘴角露笑,他站起了身,環顧了周圍,便對著北涼亭躬彎下了腰。

  「是啊!少主在西域的所作所為,我等皆是看在眼裡,不說有功,卻無過錯。如今先王以逝,少主繼承王位便就無可厚非,丞相莫要步步緊逼。」

  這是新的黨派,他們擁護著北涼亭。

  前朝的覆滅,新朝的建立,他們便要選擇陣營,成則高官厚祿,敗則罷免官職身,首異處!

  黨羽之爭,並無硝煙,卻是勝過硝煙。

  「哼!好一個見風使舵,各位如此過早的選擇陣營,結黨營私,這是否太過於急切了。」

  朝堂之上,丞相怒摔衣袖,他面無表情,只是兩旁站立的兵甲,卻是讓他的心頭一緊。

  「放肆!」

  自分的兩派,在朝堂之上的爭吵,可謂是烏煙瘴氣,筆墨之下論功績,舌戰群儒顯豪邁!

  丞相的口無遮攔,卻是讓北涼亭出言喝止。

  「諸位大臣皆是西域的根基所在,若是再吵下去豈不是讓西域陷入動蕩不安的局面。既然丞相不同意我繼位,那就便過些時日再議。如今時辰已經不早了,各位便就散去吧。」

  大殿之中的吵雜,讓北涼亭心煩意亂,他平常的冷靜從容,此時卻是在那王權的誘惑之下,逐漸的迷失了。

  靜安居士的教誨,他拋卻了腦後,王權如今近在咫尺,伸手便就唾手可得,他太痴迷了。

  「是,臣等領命!」

  王公大臣們的退走,北涼亭也揮手退下了兩旁的兵甲,大殿空曠了,也安靜了下來。

  「鬼影!」

  殿中無人,北涼亭抬腳,一步一步的踏過了由黃金鋪鑄的八層階梯。近在咫尺,北涼亭伸手輕輕的拂過黃金王椅的椅身,那股冰冷之下的權利滔天,他臉龐微笑著,痴迷著,終是定住了身體,緩緩的坐在了王椅之上。

  「好!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啊!」

  一種豪邁的油然而生,一種居高臨下,所有人的俯首稱臣,一聲吾王,隱約的回蕩在耳旁,北涼亭閉著雙眸,他嘴角邊的笑容,愈發的濃烈。

  「少主。」

  一襲黑衣的飄動,鬼影的身影在北涼亭的身側浮現。

  「對,我要的就是這種感覺,手握蒼生的命運,皆是在我的一念之間。這王權便是如此了,而那帝位,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風景?」

  王椅之上舒爽,讓北涼亭情不自禁的呢喃著,這是一種不可言喻的,他深陷了其中。

  「鬼影,殺了丞相,木秀於林,當真是以為我不敢殺他!殺了他,震懾其他人,我看誰還敢反對我。」

  北涼亭吩咐完,便背靠著王椅,他緊閉的雙眸,卻是久久不願的睜開。都是要殺,那就快刀斬了亂麻,只是後果會如此,至北涼亭坐在王椅上的那一刻開始,他便就無所顧忌了。

  「是,少主。」

  鬼影領命,便開口問道。「少主,師傅和二師兄,正在來西域的路上,要不要讓師傅出手,殺了北涼羽?」

  留下此人,必回阻擋北涼亭腳下的步伐。

  「萬萬不可,我父王的死,又加上我方才是著急了些,已是讓人察覺了分毫,若是北涼羽再出事,他們不傻的,這弒父奪位,殘害手足,若是被宣揚出去,我北涼亭便會被千夫所指,飲恨王位之下。」

  北涼亭揮了揮手。「你下去吧,拿丞相的頭顱來見我。」

  「是,少主。」

  鬼影領命,便退出了大殿。

  北涼亭獨留大殿王椅之上,久久不願離開,那一襲黃金蟒袍的加身,便是他心之所向,心之所念。

  西域的封城,皆是沒有逃過任何一方的眼眸,狂風的呼嘯,留下的便是一地的滿目瘡痍。

  風起了,血也要流了。

  在距離東土邊境還有三日行程的一處農家小院里,一輛沾染了塵土的馬車停靠,雪如煙神色焦急,匆匆的下了馬車,快步的跑進了屋裡。

  墨雲,星沉則扔下手中韁繩,跟在雪如煙的身後。

  「少主,屬下有罪,屬下有罪啊!」

  雪如煙剛一踏入農家小屋,屋內等候已久的一名中年男人便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林大人,起來說話吧。」

  雪如煙坐於木櫈之上,她的面容很是難看,從東土傳來的壞消息,一件接著一件,未曾停止過。

  王家的狼子野心,軍中的叛亂,和快要渙散的民心,無一不是讓雪如煙心力交瘁,雖是已經傳訊了荒天笑,只是這迫在眉睫之下,她需施盡手段來拖延時間。

  只是這農家小屋內,林大人的跪地不起,也讓得雪如煙的心,沉入了谷底。

  「少主,吾王在養傷之時,再次受到了刺殺,雖未傷及性命,卻是重傷垂危,屬下保護不力,還請少主治罪。」

  林大人顫顫巍巍的說著,頭也一直磕於地上,皮破血流,也未曾停止。

  「咔擦!」

  木桌的一角,被雪如煙抓碎,她的身軀有些顫抖,紅了眼眶,難以言喻之情,讓她怒火中燒。

  「墨雲,星沉,我母王再次的遭遇伏殺,你墨家難道是擺設?」

  雪如煙的聲音很冷。

  「啟稟少主,掌管十萬大山的苗王,突然出手,牽制住了墨家,讓家主騰不出手來,只是這突然而為,是吾王隨身的一名侍女,讓我們措手不及。」

  星沉面無表情的回到,墨雲站立於一側,神色難看。

  「苗疆,好一個王家,竟然舍的把如此大的疆土送給苗王。當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事態的緊急,有些超出了雪如煙可控的範圍之內。

  「王家在東土多年,可謂是根深蒂固,想要徹底的拔除,太難。軍中的暴動,才是重中之重,墨雲,你拿著令牌,快速的趕回東土,叫公孫上將整頓三軍,反叛者,形跡可疑者,格殺勿論,重整軍心,兵發王家。」

  雪如煙從懷裡拿出一枚令牌,這是她臨行中洲之前,東土之王賜予的。

  「是,少主。」

  墨雲領命,接過雪如煙手中的令牌,匆匆的出了農家小屋。

  「星沉,你趕回墨家,告知墨家家主,不要和苗王硬碰硬,我們需保存實力,好應對這天下之爭,苗疆,自會有人去對付。」

  東土之王卧身於病床,當下,也就只有雪如煙發號施令,只是每一道命令,皆是要深思熟慮,不了錯發一道。

  「是,少主。」

  星沉領命,退出了小屋。

  「林大人,隨我回東土吧。」

  雪如煙在東土的部署,皆是在防患王家的虎視眈眈。只是王家的情報網路太大了,毀掉了她的一番苦心經營。急趕回東土,她才能作出另外一番的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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