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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魅力男人

  6.魅力男人

  男人的清高與孤傲本身就是一種獨特的魅力。於是,對這個神秘男人的各種議論和猜測自然隨著旋轉的舞步產生了:

  這個神秘的男人是誰?

  他到舞廳里來到底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來了不跳舞就那樣坐著?

  是來欣賞別人跳舞的嗎?

  這不太對勁,因為交際舞是一種群眾自娛性的活動,是以群眾親自參與為基本特點的,不是芭蕾舞那種觀賞性的舞蹈。觀賞芭蕾舞是正常的,但極少有人觀賞交際舞。即使是為了欣賞,也沒有必要起大早來,而且持久不斷,風雨不誤。

  是來監視自己的妻子的嗎?

  舞廳里經常有這種情況,妻子願意跳舞,丈夫不願意跳舞,妻子非要來跳,丈夫又不放心,為了解決這個矛盾,丈夫就隨著妻子來到舞廳,不跳舞,遠遠地監視著,以防發生「意外」。但是,他好像不是這種情況,因為如果是的話,他就應該和自己的妻子一起來一起走,實際上他總是一個人來一個人走——正應了那句話「天馬行空,獨來獨往」。

  剛到舞廳里來的人也有的以為他是舞廳管理人員,不少舞廳里也確實有這樣的管理人員,他們或坐在一側,或拿著手電筒巡視,隨時制止吸煙的人和隨時處理髮生的意外事件。但是,老舞客們都知道,」月亮城」舞廳的管理人員只有兩個,一個把門收票的老倪,另外一個是放音樂的老齊。

  或者,他在尋找什麼嗎?

  比如說,尋找一種寄託,一種意念,一種感覺,一種境界,或者在尋找意中人?

  他的神秘使舞廳里的男人女人們聯想到了電影里的佐羅。乾脆有人給他起了外號,說他是舞廳里的」佐羅「。

  顏妤當然也很注意他,除了別人議論的那些外,她有自己特殊的感覺,她感到只要自己在舞場上出現,那個神秘男人的目光便始終追隨著她,雖然舞廳里的光線很暗,雖然他和她始終沒有接近過,無法確定他的目光是否真的追隨她,但顏妤能明顯地感覺到——並不是顏妤自作多情,她相信自己的直覺,那是女人的一種直覺,在受到男人注視時,這種直覺更敏感,更準確。

  這樣時間長了,顏妤不知為什麼心裡就漸漸地產生了一種願望,想和那個神秘的男人跳舞,想結識他,想走進他內心神秘的世界。

  所以,今天進了舞廳后,顏妤有意識地繞場一周,走到看台下,坐在他面前的第一排椅子上。

  那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進場了,那裡只一前一後坐著她和他。

  她感到身後注視的目光。

  顏妤想:瞧,我都主動把自己送上門了,你應請我,你還等什麼?

  有聲音了,是站起來時帶動椅子的聲音,是向她走來的腳步聲。她感到心跳。

  「可以請你跳一曲嗎?」

  他站在她的面前,高高的像一座塔。他向她伸出了手。他的聲音很深沉,有厚度,胸腔共鳴很好。但是,顏妤從他好聽的聲音里聽出一種浦沉的憂鬱。

  你終於站出來了!

  顏妤也站起來,她有些激動,她為自己的激動而奇怪,自己已經不是純情少女了,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少了,為什麼還要激動?

  是神秘的力量,神秘使女人激動。

  他的個子真高,她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口。他一隻手輕輕地攬住她的腰,一隻手握著她的手。她感覺他的手很大,很寬,男性味兒很足,卻很涼,輕輕地被他握著,讓她感到一種心的悸動。他擁著她走進舞池,加入了旋轉的人流。她被他擁著,感覺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孩子,她感覺到他胸脯的寬厚。

  神秘的男人開始進場跳舞了!

  整個舞廳的人們馬上都發現了這一奇迹,紛紛向這邊注視。接著他們又發現,那個神秘的男人請的舞伴是顏妤。

  顏妤感覺到一種榮幸,因為這個清高孤傲的男人所請的第一個舞伴是自己。這說明自己有超過舞廳里所有女人的魅力。顏妤用心地和他跳著。

  應該說,他是一個很好的舞伴。

  他跳得很好,帶得很輕,距離適中,手勢明顯。不像有些男人那樣摟得緊緊的,肚皮挨著肚皮,手在女人的背後亂摸亂蹭,盡想占女人的便宜。

  他口氣清新,沒有煙氣,酒氣,口臭。不像有些男人和他們跳舞時直想戴口罩或者防毒面具。

  他沉默不語,不像有些男人和舞伴一搭上手就滔滔不絕:問姓名呀,問年齡呀,問工作單位呀,問家在哪住呀……

  他不說不問,倒使顏妤對他更感興趣了。

  女人就像一頭小母鹿,當男人追她的時候就拚命向前跑,躲避男人的追趕;當男人不追她的時候,她就站在那裡,回過頭來,睜著美麗的大眼睛奇怪地想:他為什麼不追呀?

  她想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在哪工作?為什麼只和她一個人跳舞?

  她終於忍住沒問。

  女人,不論在什麼情況下都應該矜持一點兒。

  一支曲子結束了,他沒有離開她,而是站在她的附近。這說明他不想離開她,下支曲子他還想請她跳。有幾個躍躍欲試的女人也磨蹭到他身邊,明顯是想得到下一支舞曲的榮幸,可是他對她們不屑一顧。

  果然,又一支曲子響起時,他又請了她。

  她和他就這樣默默地跳了一早晨。顏妤感覺良好。

  散場時,他很有禮貌地幫助她穿上風衣。他和她一起走出舞廳。在人流如梭的馬路上,他和她分手了。

  分手前他說:「希望明天別見不到你。」

  一句話他用了兩個否定詞——否定之否定是肯定,是一種強調了的肯定。

  「明天見。」

  顏妤揮手和他告別。

  走在上班的路上,顏妤就想:看來,這個神秘的男人不僅請我跳了舞,他還希望今後也能見到我?是什麼使他對我感興趣?我們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是不是那根在丈夫皮箱里發現的女人的長頭髮?

  不不,不是,女人的長頭髮來自深圳,而他是本地人。

  那根頭髮是女人的,而他是男人。

  顏妤發現自己被那根女人的長頭髮搞的神經過敏了。

  不想了,上班去。

  顏妤踏看滿地的落葉來到單位。

  顏妤的工作單位是一家外貿公司,她的職務是統計員,每月月底和月初有點數字統計工作,一兩天就完成的事,其餘的時間幾乎無事可做,可以說是個清閑自在的差事。

  這是麥迪給顏妤找的好差事,麥迪和外貿公司的徐經理是朋友,有權的丈夫互相給對方妻子安排好工作,這在當今是常事。也有些朋友勸顏妤別上班了,反正家裡有錢,不如在家當闊太太。

  但是,顏妤想上班,麥迪也支持顏妤上班。他說:「女人有個工作干好,在家裡閑呆著會使女人變得愚蠢起來……」

  班上照舊沒事,顏妤在辦公桌前坐了一會兒,喝了一杯早茶,看完當天的《晨報》,和辦公室里的女同事們嘮了一會兒天氣服裝首飾美容孩子丈夫買菜……之後,就來到公司徐經理辦公室。

  徐經理有三十三、四歲,中等個兒,微胖,已經開始謝頂了,幾根細黃的頭髮勉強掩蓋著額頭。但他氣色很好,臉色紅潤,額頭光潔,倒有一種老闆的風度。

  顏妤走進他的辦公室時,他正在看一份文件。見顏妤進來,徐經理放下文件,用手向老闆台斜對面的椅子上一指。因為是朋友關係,逢年過節兩家經常走動,所以,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徐經理對顏妤就像自己家裡人一樣。

  「徐總,最近有出差的機會嗎?」顏妤問。

  「怎麼,在家待膩了,想出去走走?」

  「對。」

  「有一個機會,是到北京的,北京一家公司想通過我們和朝鮮做一筆糧食生意,我們也準備派人去簽意向書……」

  「有去深圳的機會嗎?」

  「深圳?沒有……哎,你家麥迪常常去深圳,讓他領你去不是更好嗎?我給假就是了。」徐經理說。

  「我不和他一起去。」

  「怎麼?倆口子鬧彆扭了?」

  「沒有。」顏妤趕緊掩飾。

  「我不想主上他們單位的人說三道四。」

  「嗬,想得挺周全。」

  「當然,為人之妻嘛。」

  「好吧,現在深圳沒事,我給你想著點,有去深圳的機會我安排你。」

  又說了幾句別的話,顏妤退出了徐經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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