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置身事外
長陽邵羿不想這個少女竟然這般開懷,聽罷她的話,便笑著點頭:「當然!來此可不就是參加宴會嘛!」
他這般說著,目光卻是不由越過李絮語,落到了一旁的衛紫媛身上。他見著衛紫媛一身梨黃色斜襟長襖,套了馬面花錦繡紋褙子,滿頭青絲綰了一個凌雲單鬢,露出一截如白玉般修長的脖子,在燈火的映照下,似是散發瑩瑩光澤,鬢上斜釵一支金玉滿堂福紋鑲嵌白玉釵。面上不著粉黛,神色淡淡的,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
他看著看著,便不由入了迷,直到李絮語的再次嘮叨,才把他從神遊拉了回來。不知李絮語說的什麼,他便打著哈哈忽悠,而李絮語還一點兒都不知情的絮絮叨叨,絲毫不知,她所心心念念的人,此時正看著另一個女子,眸中閃過一絲別樣情緒。
長陽均來此,目光便一直在衛紫媛的身上,他覺得,每一次見她,他的心裡便會有別樣的情緒滋生,那種感覺,讓人歡喜,也讓人憂愁。
他上前,對衛紫媛輕笑:「看,我說過我們會再次見面吧?沒想到,這般快!」
衛紫媛淺淺一笑:「正是!」
她那一笑,長陽均只覺心中似是有什麼微微膨脹,心裡滿滿的,都是說不出的開心。他開心著他的開心,卻沒看見,在人群中,有一個少女,看著他的眸光,明滅不定。
李絮歌瞧著長陽均,雖是遠遠的相望一眼,可她還是覺得那個身影,讓她不禁沉迷其中。就如三年前,他在郊外從人販子手中把她救回來時一般,那時候的他,在小小的她眼中,是如此偉岸,如此,讓人心安。
可此刻,她看著他的目光緊緊盯住衛紫媛,她的心裡難過極了,那種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而長陽真自出現的那一刻,目光便不時來回打量在衛紫媛身上,他看見她對著長陽均笑,笑的那樣燦爛,笑的他的心裡煩躁不堪。
趙幸怡在人群中掃了掃,不知是在找著什麼,可掃視一圈後有不由失望的垂下眼眸。
一旁的安寧見狀,略微偏頭,眼珠兒滴溜溜的轉了轉,忽而笑了,她掃了一眼趙幸怡,輕抬手腕,用寬大的袖袍遮住大半張小臉兒,轉頭對著長陽真等人問道:「四哥,為何只見你們來此?怎的不見太子哥哥?」說到此,她忽而想到一個人,略微沉吟,便繼續開口問道:「還有夜絕公子怎的也未前來?」
長陽真收回放在衛紫媛身上的目光,回頭對安寧道:「太子本是準備前來的,可奈何太子事務繁忙,一時走不開,於是便只有我們來了。夜絕公子,我們也不知道,好似是臨時有事兒,聽聞是從烈國來了友人,相見去了。」
這時,一旁的長陽邵羿似是想到了什麼,望著安寧便笑著打趣兒道:「怎的?這一時未見,便想的緊了?若是如此,我看呀,還是趕快讓父皇下旨,讓你嫁了去罷,否則可怎能安心?」說罷,便自顧自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眾人聞言,也不由輕輕的笑了起來,在東陽國,安寧長公主喜歡烈國在東陽國的質子千夜絕,是世人皆知的事。
衛紫媛在一旁聽著他們言語,只垂下頭沉默不語。前世,安寧也是喜歡那個烈國的質子,五皇子千夜絕的,可是後來不久,千夜絕就被接回了烈國。同年,另一個大國前來使者求親,安寧作為東陽國長公主,自是當仁不讓。
所以,這兩個人,是註定不可能走到一起,即使是現在看來,也不過是一場空話罷了。
而安寧心頭卻是微有一絲失落,怎麼會這樣?他不是答應了她會來的嗎?怎麼又沒來?
眾人笑的越發大聲,安寧被眾人笑的發窘,轉頭卻見趙幸怡都在笑著她,不由更加惱了,她想著,剛剛她可是為誰來著呢?沒成想倒是自己惹火燒身了,當下一跺腳,嗔道:「都說什麼呢?也不知是說的誰,太子哥哥未來,咱們這兒可不知是誰心裡煩著呢?!」
這話一出,一旁的衛紫嫣心下一驚,她以為安寧說的是她,當下臉色煞變,轉頭便要辯解,卻發現安寧身旁的趙幸怡聽罷安寧的話,登時一跺腳,面紅耳赤道:「長公主莫要胡說,太子殿下日理萬機,哪有那般多的空閑來與我們嬉鬧?如此說幸怡可是不依了,我們豈能因此便心有雜念呢?」
衛紫嫣這才明白,原來安寧說的竟是趙幸怡,當下不由拿眼望著趙幸怡,眼神凌厲似刀,她可是不知道,原來這趙幸怡竟也是喜歡太子殿下的?這麼說,豈不是她便又多了一個情敵,這般一想,衛紫嫣看著趙幸怡的目光便越發的惡毒,不行!她可不想太子殿下被任何人惦記著!太子殿下只能是她一個人的!永遠都是!也只能是!
驀地,她心裡一個計劃悠然成型,她看了看趙幸怡,目光又突然掃向衛紫媛,眸中精光一閃而過,嘴角劃過一絲冷笑,面上卻是笑意盈盈,也附和著趙幸怡的話語:「是呀!太子殿下為國為民,是咱們東陽之福,咱們理當心懷感恩才是。」
眾人聽罷,便又附和著點點頭,長陽均看了看天色,目光一一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衛紫媛的身上,道:「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還是快些去宴會罷!」說罷,邁步便向前行去。
眾人見狀,連忙便上前跟隨其後,衛紫媛也垂著頭慢慢兒向前。
到了宴會場地,一切早已就緒,只是席位較之白天,卻是要多了許多,想是因為現在所有的人都來了此地的緣故。
白天分了四方席位,而今卻是只分了兩方,對面而立,男女各坐一方,東陽國民風開放,如此行為倒也在情理之中。
眾人一一告辭,尋了席位一一坐下,衛紫嫣與衛紫媛坐在一起,即便衛紫媛再是不喜,可也著實沒有辦法,在外人面前,他們還是親親的姐妹。
長陽真、長陽均、長陽邵羿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恰恰坐在衛紫媛的對面,衛紫媛眼眸輕抬,掃過三人,三人卻是不約而同向她一笑。她見狀,眸光清淡,端起身前茶盞,徑自垂了頭喝茶,假裝沒有看見。
三人面色不禁訕訕,長陽真平日里最重面子,此刻見得衛紫媛此舉,無疑覺得她將他的顏面掃地全無,面上不動聲色,可眼眸卻是越發幽深難測。
長陽均見狀,不禁一噎,可想起他與她幾次相見,情景不過如此,也不在意,徑自學著衛紫媛端起茶盞,假裝品著杯中茶茗。說來也奇怪,他和衛紫媛此來相見次數屈指可數,可他的腦子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著衛紫媛,想著她的容顏,她的言行舉止。
她的容顏並不算多出色,頂多名列美人之列,美人兒他見得多了,可獨獨衛紫媛,她就像是具有什麼魔力一般,總能在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之間牽動人的心魄。他想著,不禁覺得好笑,他什麼時候,竟然能對一個女子如此的上心了?越是如此,他竟是低低笑出了聲。
一旁的長陽真和長陽邵羿轉頭奇怪的看著他,長陽邵羿開口,奇怪道:「五哥,你笑什麼呢?」聽說最近很流行魔怔,看五哥笑的那樣子,別是魔怔了吧?他想著,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長陽真也拿眼盯著他,長陽均見狀,眼睛不由看向對面的衛紫媛,見衛紫媛還是如先前一般,安靜的垂頭品茗,他搖搖頭,嘴角掛著收不回的笑意:「沒什麼,就是想到了一點兒好玩兒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