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撕心裂肺
「啊！」琳琅寶珠不由嚇得大叫一聲，忙閉著眼睛上前護住衛紫媛：「小姐！快走！李姨娘發瘋了！」
然而，那種凜冽的瘋癲氣息並沒有如預料般到來，被李氏抓住然後被打的痛楚也並沒有，兩人丫鬟不由詫異，睜開眼，卻見衛紫媛笑看著他們兩個。
「小姐，這……？」兩人不解，衛紫媛卻是不說話，李氏的叫聲還在，兩人不禁轉頭看去，卻見李氏被千明壓制在床上，只能撕扯掙扎著大叫，卻根本就沒有絲毫反抗的能力。
李氏披頭散髮，怒目圓瞪，一張臉上充斥著冷冽的氣息，看起來就好似那些地府的冤魂，兩人被看的不由打了個激靈，齊齊往後退了一步。
「衛紫媛！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李氏發狂的大叫。
衛紫媛微微一笑，揚唇輕聲道了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姨娘放心，本郡主福澤齊天，一定會比你好命的，而你，不用好死了。」說罷，臉上笑意更甚，道：「琳琅寶珠！」
「到！小姐！」兩人立馬跳出來。
「李姨娘犯病，快去給李姨娘喂葯吧！」衛紫媛輕聲提醒。
琳琅寶珠聞言，不由齊齊對看了一眼，接而又抬眼輕輕虛了一眼李氏，轉而又看了看衛紫媛，輕聲道了是。
琳琅去拿了那碗李媽媽端來的葯，走上前，在千明的壓制下，硬是和寶珠兩人將葯給李氏一絲不漏的餵了下去，等到最後一口的時候，一直笑著看他們喂葯的衛紫媛，卻突然出聲：「讓我來罷！」
琳琅和寶珠一愣，接而恭敬的遞過葯碗，衛紫媛就在李氏驚恐的目光中，笑盈盈的接過了葯碗，而後在她的注視下，放下了一顆圓溜溜呈硃紅色的藥丸，李氏瞪大眼，咬緊牙關，死活不肯開口，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這個藥丸絕對不會是什麼好東西，李氏怎麼能開口？
見她如此，衛紫媛不由嘴角一勾，看了千明一眼，千明點了點頭，在李氏的身上一點，而後雙手把她的腮幫子一捏，力氣之大，使得李氏不得不張開了嘴巴，衛紫媛見狀，笑眯眯的，一下便將剩下的葯喝著藥丸塞近了李氏嘴裡。
「唔唔唔……」李氏喉嚨不停的發出嗚叫，千明冷哼一聲，雙手幾個動作，便聽的「咕」的一聲，那些葯帶著藥丸就盡數被李氏吞進了肚子。
如此，千明才放開了李氏，而後在她身上一點。
「咳咳！」被她一放，李氏不受力，一下便趴在床沿咳嗽個不停，還用手不斷的去摳嘴裡，企圖把衛紫媛喂進她嘴裡的東西給摳出來。
衛紫媛看著不禁好笑，那進了肚子的東西豈是這般容易就能弄出來的？那個葯可是她特意找千夜絕求來的，能讓人的神志錯亂，心境崩潰，且這葯入口即化，此刻怕是都已經在李氏的身體內散開了。
想著，衛紫媛不由輕聲笑了起來：「別費勁兒了，你還是安生一些罷！」聲音里卻夾雜著濃濃的嘲諷。
「衛紫媛！」李氏盯著她的目光，都恨不得要把她給吃了似得：「你這個小賤人，到底對我做了什麼？」
衛紫媛笑的很無辜：「做了什麼？」
她彎了彎唇：「我做了什麼？李姨娘你不是心知肚明嗎？」
「衛紫媛，你……！」李氏還準備說什麼，衛紫媛卻是冷冷一笑，看了一眼千明，千明立即會意，抬手一記手刀打在她的後頸，李氏的話未說出口，便兩眼一翻，接而暈倒在床上。
衛紫媛冷冷一哼，看也未看李氏一眼：「走罷。」說著，率先邁步，出了屋子。
千明立馬就跟了上去，身後琳琅寶珠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氏，也不管她，忙跟了上去，主僕四人從李氏的廂房出來，都沒有看見一個人，看來這些人都很上道，全都跑了出去，一出如雲齋，立馬就有丫鬟迎了上來。
「郡主。」丫鬟輕聲福禮道。
「嗯。」衛紫媛應了聲，而後淡淡的掃了一眼這幾個丫鬟，道：「李媽媽犯了家法，姨娘身邊兒沒了人照顧，從今往後，你們可要多盡一點兒心了。」
「是！」幾個丫鬟心下不由暗暗叫苦，照顧李氏，這可是個苦差事兒，可轉念一想，幾個丫鬟又不由眼睛一亮，李媽媽以前在李氏身邊兒，李氏的一切事宜都是她管著的，那麼以後由他們管著，是不是就能從其中撈點兒油水呢？
這般想著，幾個丫鬟紛紛應了。
衛紫媛如何不知他們心中的一些小心思？也不點破，看了他們一眼便帶著千明幾人走了，等到衛紫媛一走，幾個丫鬟面面相覷，而後一個一個的往如雲齋里跑，到了李氏的廂房裡，卻見的李氏躺在床上。
李媽媽，自是被千明用了法子處死了。
如此，又過了幾天，丞相府里漸漸的傳開了一個消息，如雲齋的那位，終於又發病了，說是已經徹底的瘋了，天天在如雲齋內尖叫連連，大聲喊著賤人，該死之類的話，有時候還不停的叫著大小姐衛紫嫣，搞的如雲齋里那些以為佔了大便宜的丫鬟叫苦連天。
漸漸的，一個月過去了，正值盛夏的時候，如雲齋的院子傳來一聲尖叫，起初眾人都還不以為意，最近如雲齋里這樣的事兒不少，眾人都已經習以為常，可漸漸的，有人發現了不對勁兒。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跑出來，嘴裡急急道：「不好了！不好了！李姨娘不行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衛紫媛正好心情的喝著茶，腦子裡想著長陽真傳來的帖子，請她前去府中一聚。
衛紫媛不由勾了勾嘴角，長陽真，怕是忍不住要出手了罷？
而寶珠卻在此時滿臉興奮的跑進來：「小姐！小姐！出事兒了！出事兒了！」
衛媽媽還是像往常一樣的攔住她：「你這蹄子，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這般咋咋呼呼的，你還是這樣？」
寶珠笑著躲開衛媽媽，蹦跳到衛紫媛身前：「小姐，前院兒出大事兒了。」
「哦？」衛紫媛心裡不由算了算時日，大概已經知道是什麼事兒了，卻還是假裝不知道似得問了一句：「什麼事兒？」
寶珠笑的神秘，聲音略微壓低，搞的一旁的衛媽媽和千明琳琅都頗為好奇，見得幾人如此，寶珠得意的不行，忙道：「剛剛傳來消息，如雲齋那位，不行了。」寶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卻沒有了之前的那般愉悅了，夾雜了一絲黯然。
衛紫媛聽罷，心裡清楚寶珠是因為什麼，她的心中只怕是想著，李氏的死怕是與他們有關，心裡過意不去。轉眼一看，一旁的琳琅也是如此表情，千明倒是滿臉的無所謂。
衛媽媽更是不知其中原因，此刻聽罷只是唏噓：「想當初那位可是何等風光？唉！世事就是如此無常，到頭來，還不是落的一個一捧黃土的下場？」說著不禁搖搖頭。
衛紫媛聞言，不禁在心裡低嘆一聲，心道：「寶珠，若是你知，你前世結局因果，怕此刻也不知該如何作想了罷？」
前世的因，今生的果，因果得報，在無牽扯。
可這話她不能說出口，也只得想了想，委婉的開解她們的情緒，道：「寶珠，琳琅，這件事兒，你們有沒有想過？她如何落的如此下場？」
琳琅寶珠被她問的愣住，衛紫媛搖搖頭，繼續道：「這一切，就如之前所說，不過是她作惡多端，自作自受罷了，況且，她如今那般模樣，這早早的去了，也是對他的好處，不然，這樣活著，也不過是煎熬罷了。」
寶珠和琳琅聽罷，不禁在腦中細細一想，也好像是那麼個理？想著，兩人的神色漸漸的恢復過來。
衛紫媛見狀，微微一笑，接而起身道：「怎麼說，她也是我丞相府一份子，而今這個樣子了，逝者為大，咱們也去看看吧！」說罷，率先向前走去。
寶珠忍不住在心裡腹誹，小姐，人家只是說不行了，還沒死呢！好吧，其實她也知道，李氏那個樣子，也撐不過去了，唔，說不定小姐過去，她還會早點兒去也不一定，這般想著，寶珠回過神來，卻見的衛紫媛他們早已走遠了，忙叫著：「誒誒！小姐，等等奴婢啊！」
幾人到如雲齋的時候，早已被圍得水泄不通了，幾乎大大小小的主子都來了，李氏不管怎麼說，以前十幾年間也是丞相府的掌權人，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而且人家還有一個李國公府後盾呢，其實還有一個原因，李氏之前做事兒從來都是一刀兩面，得罪了不少人，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的。
其中，就以二房太太和水姨娘為首，二房太太因著李氏掌管著丞相府，過去十幾年，沒少受她的氣，而水姨娘更甚，恨毒了李氏，打壓了他們母女這麼多年不說，特別是如今衛紫茵落的如此境地，水姨娘覺得全都要怪李氏和衛紫嫣。
還有七姨娘，她自從上次被當作出頭鳥打了一槍，現在算是收斂了不少，還有五姨娘的孩子，她和七姨娘兩人都差不多，因為孩子，雖然明面兒上並沒有什麼異樣，可心底對於李氏也是恨毒了，恨不得她死。
衛紫嫣撲倒在李氏的床前，臉上帶了面紗，哭的撕心裂肺，淚水打濕了面紗緊緊地貼在她臉上，她都渾然不覺，許多人看著這一幕，都不由轉過了眼。
衛紫媛走到大夫人身邊兒，大夫人轉頭看了她一眼，緊緊地握住衛紫媛的手，她亦是回握住大夫人，大夫人看著床上的李氏，低低的嘆了口氣。
世事無常，想當初，她和李氏，亦是情同姐妹，直到那次長陽寺察覺李氏的異心，逐漸分離冷淡，她對李氏，不是不恨，可事到如今，李氏也已經這般模樣，也無甚大意了。
衛紫媛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神情淡漠，她並不覺得有什麼，就像她說的。這些都是李氏該得的，前世的她，經歷過比這更為慘烈的撕心裂肺，現在這樣，她都覺得便宜了李氏，不過，至少衛紫嫣體會到了那種，看著至親在自己面前慢慢兒死去的痛苦。
「娘！娘！」衛紫嫣不管眾人如何，此刻她只是一個女兒，為即將離開人世的母親，悲傷哀戚的女兒，說起來，衛紫嫣這對母女，也是可悲，活著的時候，一個一個的算計，便是母女倆之間，都夾雜著各種不純粹的關係。
偏偏到了死的這一刻，又知可貴。
李氏渾身無力，她看著哭的不能自己的衛紫嫣，心裡痛的不行，眼眸漸漸的渾濁，而後又逐漸清明，眸光一一掃過在場眾人，不管是看熱鬧的也好，真心實意也罷，漠不關心更是無所謂，她閉了閉眼。
衛紫媛看見，她的眸光掃過自己的時候，那閃過的一絲不甘，臉上漸漸的暈開一絲笑來。
李氏的臉色突然紅潤起來，眸光清明，看著趴在她身前的衛紫嫣，艱難道：「嫣……嫣兒。」
「母親！」衛紫嫣忙向前。
「過來……我，我有話要，要對你，說。」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的，可她的面色卻是益發的紅潤，連眼神中的光彩也似恢復如初，眾人看著，不禁搖搖頭。
迴光返照！衛紫媛心中出現這個詞兒，眼中的笑意，平靜的氤氳至整個眼眸。
「嗯，嗯。」衛紫嫣貼在李氏的身前，嘴裡抽泣道：「你……還上來，一點兒。」李氏艱難道。
「嗯嗯！」衛紫嫣應著，又往上了一點兒，貼在李氏的嘴前。
不知道李氏說了什麼，不一會兒，衛紫嫣突然大叫一聲：「母親！嗚嗚！」接而便大哭了起來，衛紫媛看著倒是奇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衛紫嫣這般。
李氏臉上暈開一絲笑，看了一眼衛紫嫣，眸中滿是不舍心疼，她似乎想要抬手摸一摸衛紫嫣，可手抬至一半，便無力的垂了下去，衛紫嫣趕緊一把捉住，抬頭看著李氏，李氏臉上的笑慢慢兒的凝結，眼皮輕輕兒的磕上。
「母親！」如雲齋內，發出一聲破天的驚吼，衛紫嫣哭的撕心裂肺，嘴裡全是喃喃，至此，眾人不禁閉了閉眼。
李氏，終是，死了！